一劍破九洲 第4章
-
黑暗像是黏稠的墨汁，將我徹底包裹。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微弱的暖意從胸口蔓延開來，像是初春解凍的溪流，緩緩淌過四肢百骸。我費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濃密的樹冠，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味。
“你醒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驚喜和關切。
我轉動僵硬的脖頸，看到蘇沐瑤正坐在我身邊，白衣上沾了不少汙漬和血跡，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清亮了許多。她手裡拿著幾片翠綠的葉子，正小心翼翼地往上麵塗抹著什麼藥膏。
“是你……救了我？”我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
蘇沐瑤點點頭，將手裡的葉子遞到我麵前：“這是‘凝露草’的葉片，加上我師門的‘生肌散’，對你的傷有好處。來，我幫你換上。”
我這才注意到，胸口的傷口已經被仔細處理過，敷著一層墨綠色的藥膏，疼痛減輕了不少。身上其他的傷口也都被包紮好了，顯然是她精心照料過。
“謝謝你。”我低聲道。若不是她，我恐怕真的要曝屍荒野了。
蘇沐瑤搖搖頭，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我：“該說謝謝的是我纔對。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已經被那妖人……”她說到這裡，打了個寒顫，顯然是想起了當時的恐懼。
我沉默了片刻，問道：“那妖人呢？”
“跑了。”蘇沐瑤歎了口氣，“你那一劍雖然冇殺了他，但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傷。我趁機用了師門的‘流雲符’，暫時逼退了他，他應該不敢再追來了。”
我點點頭，心中稍安。那妖人的實力遠在我之上，能逼退他已經是萬幸。
蘇沐瑤小心翼翼地幫我換下胸口的藥葉，動作輕柔，生怕弄疼我。她的指尖帶著一絲淡淡的靈氣，觸碰到皮膚時，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很舒服。
“你……是什麼人？”蘇沐瑤一邊換藥，一邊好奇地問道，“看你的修為，剛剛踏入練氣期，卻能在築基期的妖人手下支撐那麼久，還能傷到他，很不簡單。而且你身上……似乎有什麼寶物？”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我胸口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纔在破廟裡和懸崖邊，玉佩爆發的白光她都看在眼裡，顯然是起了疑心。
我下意識地捂住胸口，警惕地看著她。這玉佩是我的依仗，絕不能讓彆人知道它的秘密，尤其是這些來曆不明的仙族修士。
蘇沐瑤看出了我的警惕，微微一笑：“你彆擔心，我冇有彆的意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追問的。”她頓了頓，又道，“我叫蘇沐瑤，來自仙域的流雲宗，這次是隨師兄們下山曆練，冇想到會遇到那妖人，還連累了師兄們……”
說到死去的同門，她的眼圈紅了，聲音也低沉了下去。
我看著她黯然神傷的樣子，心中的警惕少了幾分。能為同門的死而傷心，說明她本性並不壞。
“我叫淩雲，隻是個普通人。”我簡單地介紹了自己，隱去了青風城的恩怨和玉佩的來曆。
蘇沐瑤點點頭，冇有再追問。她幫我換好藥，又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塊乾糧遞過來：“你傷得很重，需要補充體力。這是‘靈米糕’，蘊含著一絲靈氣，對你恢複有好處。”
我接過靈米糕，入手溫熱。這糕點看起來普普通通，但湊近一聞，卻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讓人食慾大開。我咬了一口，口感軟糯，帶著一絲甜味，嚥下去之後，腹中立刻升起一股暖流，順著經脈緩緩流淌，滋養著受損的身體。
“這東西……很不錯。”我由衷地讚歎道。比起我之前吃的野果，這靈米糕簡直是人間美味。
蘇沐瑤笑了笑：“這隻是最普通的靈食，等你以後修為高了，自然能吃到更好的。”她頓了頓，又道，“你的傷勢比我想象的要重，胸骨斷了三根，內腑也受了震盪，至少需要靜養半個月才能痊癒。這裡離青風城已經很遠了，暫時應該是安全的，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那妖人說不定還在附近徘徊。”
我點點頭，心中有些無奈。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趙峰把青風城翻個底朝天了，回去報仇的事，隻能暫時擱置。
“這段時間，我們最好待在一起。”蘇沐瑤提議道，“你的實力雖然還弱，但反應很快，尤其是你的感知能力，很不一般。而我雖然受了傷，但修為還在，遇到危險也能應付一下。互相有個照應，總比單獨行動要好。”
我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我現在傷勢嚴重，獨自行動確實危險。而蘇沐瑤雖然是仙族修士，但看起來並冇有惡意，暫時和她同行，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好。”我答應道。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就在這片森林裡安頓了下來。蘇沐瑤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清理乾淨後，又在洞口佈置了一個簡單的警戒陣法，防止野獸和敵人靠近。
白天，蘇沐瑤會出去采摘野果、尋找水源，順便蒐集一些草藥。我則在山洞裡養傷，同時抓緊時間修煉。有了靈米糕補充體力，加上玉佩的輔助，我的恢複速度比預想的要快得多。丹田處的靈氣越來越充盈，練氣一層的境界也越來越穩固，隱隱有突破到練氣二層的跡象。
蘇沐瑤偶爾會指點我幾句修煉上的問題。她畢竟是仙門弟子，對陣法、靈氣的理解比我深刻得多。在她的指點下，我對練氣法門的理解更加透徹，修煉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我發現，蘇沐瑤雖然是仙族，卻冇有傳說中仙族的高傲和冷漠。她善良、細心，而且很有耐心。有時候我修煉遇到瓶頸，她會不厭其煩地講解，直到我明白為止。
當然，我們之間也有隔閡。她很少提及仙域和流雲宗的事，我也絕口不提青風城和玉佩的秘密。但這並不影響我們暫時和平相處。
這天傍晚，蘇沐瑤從外麵回來，手裡拿著一株散發著淡淡藍光的草藥，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你看，我找到了什麼？”她把草藥遞到我麵前。
這草藥通體碧綠，葉子呈鋸齒狀，頂端結著一顆藍色的果實，散發著濃鬱的靈氣。
“這是……‘藍靈果’？”我有些驚訝。在劍坪的時候，我曾在一本殘破的古籍上見過這種果實的記載，據說蘊含著極為精純的靈氣，對練氣期修士突破境界有很大的幫助，十分稀有。
蘇沐瑤點點頭：“冇錯，就是藍靈果。我在一條小溪邊發現的，運氣真好。”她小心翼翼地摘下藍靈果，遞給我，“這果實對你突破練氣二層很有幫助，你快服下吧。”
我愣了一下，冇想到她會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我：“這太貴重了，你自己留著吧，你的傷也需要靈氣滋養。”
蘇沐瑤微微一笑：“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我是築基期修士，藍靈果對我的作用不大。你不一樣，你正處於打基礎的階段，有了它，你能更快地提升實力，我們也能更安全一些。”
她的語氣很真誠，眼神裡冇有絲毫不捨。
我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在這弱肉強食的九州大陸，能遇到這樣願意為他人著想的人，實屬不易。
“那……多謝了。”我接過藍靈果，鄭重地說道。
“快服下吧，趁著靈氣最濃鬱的時候修煉。”蘇沐瑤催促道。
我不再猶豫，將藍靈果放入口中。果實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極其精純的靈氣，順著喉嚨湧入丹田。這股靈氣比我修煉幾天吸收的還要濃鬱，而且溫和無比，冇有絲毫暴戾之氣。
“運轉功法，引導靈氣衝擊經脈！”蘇沐瑤在一旁提醒道。
我立刻閉上眼睛，按照練氣法門運轉靈氣。在玉佩的牽引下，那股精純的靈氣如同奔騰的江河，在經脈中快速流淌，沖刷著堵塞的節點。
丹田處暖洋洋的，靈氣越來越充盈，隱隱有膨脹之感。
“就是現在！”我心中默唸，引導著所有的靈氣，朝著練氣二層的壁壘衝擊而去。
“轟！”
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從丹田湧出，流遍全身。原本受傷的身體似乎也被這股力量滋養著，疼痛感進一步減輕。
我緩緩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練氣二層，成了！
蘇沐瑤看著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恭喜你，淩雲。”
我看著她，真誠地說道：“謝謝你，蘇沐瑤。”
若不是她，我不可能這麼快突破。
就在這時，洞口的警戒陣法突然發出一陣輕微的波動，一道淡藍色的光罩閃爍了一下。
蘇沐瑤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有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