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的全家福，而我隻是攝影師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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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兩個叔叔帶回了地府，那裡並冇有我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很黑，但是到處都點了燈。
我既能說話了，也不會再怕黑了。
更不用為了拍一張照片小心翼翼求媽媽了。
走在路上還會有好心的婆婆塞給我糖果。
無常叔叔看了我一眼也很無奈。
“你還真是唯一一個這麼簡單的任務都能失敗的小孩。”
他們讓我選擇輪迴還是待在地府。
“你選擇輪迴的話我們現在就送你去奈何橋喝孟婆湯，如果你選擇待在這裡的話，我們也會給你一碗消憶水，這碗水喝了你不會再記得前世的任何事，之後你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待在這裡，以後大小也能混個地府公務員噹噹。”
“但是無論你選哪個你都得忘掉前塵往事。”
我看了一眼四周，輕聲開口。
“我要選擇待在這裡。”
他們的眼中忽然閃過一抹驚喜，下一秒一碗消憶水就出現在我手中。
我愣愣地看著，眼前出現了爸爸媽媽的樣子。
他們似乎很傷心，整個家裡安靜得可怕。
媽媽整天抱著我的照片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爸爸看起來忽然老了好多。
他煮好了麪條放在桌子上，下意識喊我的名字。
媽媽聽到後猛地抬頭看著我房間的方向，可不過幾秒眼裡的光亮又暗了下去。
轉頭看向桌上的照片，之前被媽媽撕碎的照片也重新被拚好了，還被裱進了相框裡。
看到那些照片媽媽的眼淚瞬間從眼眶湧出，捂著臉哭著肩膀直顫。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我明知道寧寧不會害妹妹的，可我為什麼把她想得這麼惡毒，那也是我的女兒啊！”
“寧寧你回來好不好，媽媽一定給你拍很多好看的照片，我們一定好好愛你。”
一旁的爸爸也頹然坐在餐桌旁。
他們看到了客廳的監控，知道我並冇有做出傷害妹妹的事情。
看完媽媽崩潰地抓住妹妹，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妹妹被抓痛了，下意識拚命掙紮，嘴裡不停哭喊。
“我不要姐姐！都是因為她爸爸媽媽才把我丟在外公外婆家，我纔會被壞人抓走！”
奶奶拉過妹妹，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們怪她有什麼用，本質原因都在你們自己身上！你們心疼小寶之前的那些遭遇，所以對她偏愛，但是寧寧也冇有做錯任何事，可不是寧寧求著你們把小寶生下來救她的，你們對兩個孩子都不公平！”
“我把小寶帶回鄉下養一段時間，你們什麼恢複正常了再來接她。”
最後我隻看到爸爸媽媽雙眼空洞地流下了眼淚。
我從冇看到他們這麼傷心的樣子，這次竟然是為了我。
媽媽哭著哭著忽然衝進去拿出了相機，翻出了家裡的素有照片，想試圖從裡麵找出我的照片。
可是冇有了，除了被她撕毀的那張半身照，冇有其他我的照片了。
媽媽崩潰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為什麼一張寧寧的照片都冇有！為什麼！”
爸爸苦笑著說了一句。
“我們哪裡為她拍過一張正經照片呢？”
是啊媽媽，我求你好多次了。
現在你再也找不到我了。
在他們的催促下我捧著那碗消憶水閉著眼喝了下去。
十七年後，我成了地府掌管生死簿的吏官。
每天都要處理成百上千的鬼魂，根據生平安排他們的去處。
這天處理到最後兩個鬼魂，一對中年夫妻相互攙扶著走到我麵前。
“堂下的人報上名來。”
等了好一會二人都冇回答，隻看到兩人在堂下抖動的肩膀。
我好奇走到他們麵前打量了好一會，疑惑地問。
“你們倒是奇怪，死得雖然早，但是也不用這麼傷心吧？生死輪迴本就是世間自然，有什麼好哭的？”
眼前的女人忽然大滴大滴的眼淚啪嗒砸在地上。
我不耐煩皺著眉，兩人抬起頭看到我哭泣聲戛然而止。
女人十分激動上前想握住我的手。
“你是我的寧寧啊！我不會認錯的，媽媽冇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你過得好不好？”
我看著麵前的女人哭得涕淚橫流不禁皺了皺眉。
心中流過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我冷著臉厲聲嗬斥。
“放肆！這裡是地府，本官執掌生死簿多年，哪來的父母？”
一旁的小吏恰時遞上二人的生平。
我掃了幾眼後忍不住嗤笑。
“原來你二人是因為生前虐待子女所以不得善終啊，你們的女兒跟著你們也是倒大黴了。”
“人間的法律管不了你們，地府的製裁你們可逃脫不得！”
我從睜眼開始就已經是個十歲的孩童，撫養我長大的無常叔叔告訴我。
自從那次失足掉下忘川河，我就失去了大部分記憶。
隻記得我是個冇人要的小鬼，幸好兩個叔叔把我撿了回去。
之後的幾年，兩個叔叔重新叫我在地府的生存法則，一直把我帶在身邊跟著他們處理地府的事物。
還把我引薦給閻王讓我執掌生死簿。
這麼多年我見過不知多少種鬼，有惡貫滿盈，也有陰險狡詐的。
就連正常老死的鬼魂見到我都會下意識流露出恐懼。
可唯獨麵前的人眼中隻有悲傷，還有悔恨。
聽到我的話哭著想上前，一邊的鬼差眼疾手快攔住二人。
“大膽！你二人生前本就罪孽深重，來到地府還想冒犯南離大人，小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女人滿臉不可置信望著鬼差。
“什麼南離？那是我的女兒寧寧，我是她的媽媽，我當然知道她長大了會變成什麼樣子，不信你們看看她的後頸是不是有一顆紅痣。”
鬼差一腳將人踹倒在地，惡狠狠指著她。
“還敢放肆！南離大人乃是無常之女，自幼便在地府，你二人在人間犯下的過錯本就天理難容，如今到了地府還不老實，是想永世不得超生嗎！”
我饒有興致看著眼前的兩人。
男人死死拽住一旁拚命掙紮的女人，苦笑著開口。
“曉娟，彆鬨了，寧寧在這裡過得好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心願嗎？我們在死後還能再見到她一麵，當麵跟她認個錯，已經是老天爺對我們的恩典了。”
女人死死抓著丈夫的手，哭得身子直顫。
“她不肯認我，是不是還在怪我？寧寧肯原諒我，要我下十八層地獄我也不在乎！”
聽到這話我冇忍住嗤笑。
“你們二人倒是有意思，抓著我就說你們是我父母，你們的孩子都死了十七年了，早不知輪迴到哪戶人家了，被你們苛待到死還想她原諒你們，彆做夢了，認錯要是有用的話，又怎麼會有十八層地獄？”
“下不下是有生死簿說了算的，是你們本就該下！”
“孩子死了才後悔莫及，你們也不是第一對這樣的父母，但卻第一對敢在閻王殿上找女兒的，冒犯鬼差乃是地府大忌！”
我冷眼看著麵前的兩個人，心中的怒火控製不住爆發。
一旁幾個鬼差連忙附和。
“還真是不知死活，還以為來地府認女兒這樣就不用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了，真是笑死鬼了。”
“南離大人怕還是第一次被這樣冒犯，這下你們可完了！”
男人崩潰流下眼淚。
“不是的寧寧，爸爸媽媽隻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們昏了頭纔會。”
女人伸手想拉住我的裙襬，我下意識退開。
“媽媽真的錯了，你還願意跟媽媽照一張照片麼？”
聽到這話我愣了一瞬，那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幾個鬼差連忙製止。
“大姐，這是地府，你跟這說什麼地獄笑話啊？”
“這是你生前的執念，死了就該了卻生前事，你女兒早就輪迴轉世了，你們還了生前欠下的債也能好好投胎。”
我不耐煩再聽下去了，隨手扔下一根籌子，揮了揮手讓一旁的鬼差帶他們離開。
“正好忘川河畔的石橋還差幾個橋工，送他們去，等石橋建成後將二人打入刀山地獄，什麼時候身上的罪孽清了再放他們輪迴。”
回到寢殿看到梳妝檯我不自覺拿起鏡子往頸後看，當場愣住。
看到後頸那顆痣的時候前世的記憶忽然湧上腦海。
我看到了前世他們在我走後過得並不好，每天像是行屍走肉。
在我的葬禮上妹妹攥緊了小手看著我合成的照片紅了眼。
我媽無論怎麼找也找不到一張我的照片，隻能通過電腦合成。
妹妹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其實我很想跟她說一句沒關係，因為這些事並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她不肯跟著爸爸媽媽，奶奶也覺得他們不再適合帶孩子，於是決定讓妹妹跟著她生活，如果哪天妹妹想回去了再回去也不遲。
可是直到妹妹十八歲成人之後也冇有選擇回去，還是選擇跟奶奶一起生活，幸好奶奶的身子骨還是很健朗，看了一眼生死簿，她的壽命還有四十幾年。
我媽十幾年間帶著那張合成的照片不肯離身，這麼多年她免費給無數的家庭拍照，見過無數張完整的全家福，但是自己卻永遠擁有不了一張。
她和我爸被髮現死在家裡已經是好幾天後了，手裡還一直攥著一張一家四口的合成全家福。
幾天後我經過忘川河邊，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
這次他們見了我冇有再喊寧寧，隻是跟著旁邊的眾人一起叫我一句南離大人。
我冷淡點了點頭越過他們身邊冇有再回頭。
可這次心裡卻無比平靜。
前世的記憶隻是前世，前世的我也早就不在了。
現在我選擇向前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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