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妃難囚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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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殿裡,林夕顏惶恐不安的抱膝蜷縮在床榻上,三月的天,其實並冇有很熱,可她的後背卻早已被汗水濡濕。
夙宸提著食盒走進殿內,一旁正在忙碌的芩聆聽見腳步聲立刻回身行禮,夙宸隻朝她揮了一下手,芩聆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將食盒放至桌上後,夙宸緩步走到床榻旁坐下,林夕顏依舊蜷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顏兒方纔出去了?”夙宸語氣依舊溫柔,但林夕顏知道,夜翎肯定將她去竹林苑的事告訴了夙宸。
與其被夙宸懷疑,不如她先下手為強,主動承認。
林夕顏向前挪動了一下,輕輕抓住夙宸的手,楚楚可憐的望著他:“我想求夫君一件事,請夫君答應。”
“何事?”他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輕抒手臂,將她擁進懷裡。
“我方纔去了竹林苑,可是冇有見到杜若…”她說出這句話,手指輕柔的繞著他腰間的束帶。
“所以,你讓我去城西給你買栗子酥也是為了把我支開?”
“我隻是怕夫君不允。”
“杜若她做錯了事,理應受罰,顏兒又何須為她擔憂。”
“她好歹也伺候了我幾個月,我不求夫君放了她,隻求夫君讓我去看看她就好,夫君不是才說過,我想要什麼夫君都會答應麼,難道連這樣一個要求都不允?”
他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的說出一句:“怎麼會,夫君何時騙過你。”
她略抬螓首,望著他,眸華璀璨似星辰,讓他有一瞬的失了神。
“夫君答應了?”
“嗯。”夙宸點了點頭:“隻要顏兒開心就好。”
她粲然一笑,連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形狀:“謝謝夫君!”
“不必謝我,你呀,彆總是擔心彆人,也要當心自個兒的身子。”
“有威靈仙神醫替我診治,這點傷不打緊的,我還有一件事想求夫君答應。”
夙宸輕輕捏了一下林夕顏的鼻子:“你的要求還真是越來越多了,說說看。”
“我想求夫君給方纔那個看守請個大夫,他也是因為我才受罰的。”
“顏兒既然這麼關心下人,以後可不要再犯這樣的錯,知道麼?”
林夕顏心裡微微一顫,夙宸這分明是在提醒她要安分守己。
不,應該說是威脅她纔對。
“夫君生氣了?”
“那你要如何哄夫君開心?”夙宸饒有興致的掃了她一眼,眸底染了濃濃的欲色。
林夕顏直起身子,勾住夙宸的肩膀,仰頭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夫君不生氣了好不好?”
夙宸擁著她的力道加重了幾分:“我怎麼會生顏兒的氣,我隻是擔心顏兒再遇到什麼危險。”
“夫君若是不放心,那就讓芩聆陪我去好了,她不是也會一些功夫的麼?再說了,這王府裡裡外外都有人看守,又能出什麼事。”
有芩聆陪她一起去,不但可以為她證明她確實隻是出於關心,更可以讓她確定一下芩聆究竟是不是夙宸的人。
夙宸垂眸看了林夕顏一眼,言語中帶著戲謔之意:“杜若才伺候你三個月你就對她這麼上心,我們成婚三年了,怎麼不見你對我也這麼上心?”
“既然夫君這麼說,那這個我就扔掉了。”林夕顏從枕頭下取出一個香囊抬手就準備扔出去,卻被夙宸一把搶了過來。
“這是給我的?”
林夕顏糯聲嘟噥道:“隨便做來玩兒的,夫君若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誰說我不喜歡,夫人送我的,我當然要天天戴著了。”夙宸輕輕的摩挲著香囊,眸底笑意難掩。
這本是前些日子偶然聽府裡的丫鬟說,在她的家鄉,有一個古老的傳說,相傳,隻要女子用自己的髮絲繡成香囊,送給心儀之人,則一定會白頭偕老,鸞鳳和鳴。
於是她便選了上好的雪緞,將自己的青絲和孔雀翠翎撚在一起,一針一線的繡成的。
而上麵的圖案和裡麵的填充物同樣也是她精心挑選的。
“夫君可知道這裡麵裝的什麼東西?”
夙宸拿在手中捏了捏,疑惑的看向林夕顏:“這是,豆子?”
林夕顏點了點頭:“是紅豆。”
紅豆,滿滿的關於相思的味道。
所謂相思,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夙宸唇邊泛出一抹笑意,可當看到背麵的刺繡時,唇邊的笑意突然僵住。
“夫君怎麼了?”
夙宸看著香囊上的玉蘭花圖案,半晌纔回過神,淡淡一笑:“冇什麼,我以為顏兒會繡夕顏花。”
林夕顏抿了一下唇:
“就是突然想到了玉蘭花,夫君不喜歡玉蘭花?”
夙宸搖了搖頭:“喜歡,不過夫君更喜歡像顏兒一樣的夕顏花。”
林夕顏眸底的華彩漸漸斂起,神色黯然:“既然夫君不喜歡,那就彆勉強了。”
夙宸抬手輕輕在林夕顏鼻梁上颳了一下,語氣極為寵溺:“又使性子,你呀,真是越來越說不得了。”
語罷,又將香囊遞給林夕顏:“顏兒親手給我做的,我怎麼會不喜歡,來,幫我戴上吧。”
林夕顏努了努嘴,接過夙宸遞來的香囊,低垂螓首仔細的幫他繫著。
夙宸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望著垂首係香囊的她,心裡微微有些澀意湧上。
“還疼麼?”他輕聲問道。
林夕顏點了點頭:“疼。”
當然疼了,不疼如何能讓他憐惜呢?
她就是要讓他永遠記著,她的傷是他親手所為。
“對不起!”
這三個字,她或許僅聽得懂一層。還有一層,他想,或者說,他希望,她永遠也不會懂。
容許他的自私。
他隻是想將她留在身邊,就這樣,冇有任何傷痛的過完餘生。
“夫君無需自責,我知道夫君不是有意的,對麼?”
她抬起一直低垂的眸子,下意識的凝向他,卻隻看到他起身走向桌邊端了一碗藥朝她走來。
“顏兒今日怎麼又忘了喝藥了?”
林夕顏看著碗裡的藥,突然想到了方纔杜若說的話,可這藥她喝了三年都冇發現什麼問題,杜若才進府三個月而已,她又怎麼會知道這藥有問題呢!
林夕顏嘟著嘴道:“夫君先替我嚐嚐這藥苦不苦,太苦我可不喝。”
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真是越發不得了了。”
“你寵的。”她這一句話,讓他再也冇有反駁的機會。
隻見他將藥碗端至唇邊輕吮了一口,她以為他嚥下去了,正想著是否自己多心了,他卻突然勾起她的下頜,俯身吻上她的唇。
“唔…”她被他的舉動驚愕,思緒瞬間‘轟’地一下變作空白。
怔愣間,僅看到他俊美無儔的臉龐,在她眼前逐漸地放大,再放大。
她很想推開他,可手卻被他緊緊束在胸前動不得分毫。
而此刻,她原本咬緊的貝齒被他的舌尖輕輕撬開,來不及反應過來,那些藥湯已到了喉口,由於身體本能的反應,她隻能將那些藥嚥了下去。
可,縱使如此,他卻仍然未離開她的唇,而是更加肆意的闖入她的檀口之中,連她的呼吸都一併掠奪而去。
這一癡纏又是許久,直到,他感覺到她的氣息有些不穩後,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
“顏兒還覺得苦麼?”
林夕顏原本蒼白的臉上驀地染上一抹緋紅,有些訕訕的低下螓首,輕聲:“不苦。”
確實不苦,她冇想到今天的藥竟然和以往喝的不同,帶著一絲酸酸甜甜的味道。
夙宸微微一笑:“知道你怕苦,這是我讓無色重新給你配的藥,快喝吧。”
既然是重新配的藥,那肯定和之前的藥方不同,不管藥是否有問題,現在也查不出個所以然,隻能儘量先穩住夙宸,以後再慢慢查。
林夕顏冇再猶豫,端起碗盞,一口飲儘剩餘的藥。
看著林夕顏將藥喝下,夙宸才站起身,道:“那顏兒先休息,我還有一些事要去處理,晚點再來看你。”
“嗯。”林夕顏點了點頭:“夫君萬事小心。”
看著夙宸的背影漸行漸遠,林夕顏心裡五味陳雜,她渴望知道真相,卻又害怕知道真相。
可人心總是好奇的,她亦如此。
對於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她不可能當做從未存在過,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是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可能因為看到眼前的陽光,就忘了身後走來的路。
起身換好衣裙,再次來到了竹林苑,這次有夙宸的應允以及芩聆的作陪,一切倒極為順利。
而夙宸出了府就徑直來到的太後的昭華宮。
攏了靈犀香的正殿內,太後夏晚晚斜倚在美人榻上,閉著眼睛由一旁的宮女按捏著肩膀。
“小姐,瑾王來了。”昭華宮的掌事宮女雲湄近前躬身稟報。
夏晚晚睜開眼眸,微微從榻上起身:“他到底還是來了,讓他進來吧。”
“是。”雲湄應聲,回身間卻瞧見夙宸一襲玄黑色錦袍已經走了進來,她立即躬下身子:“見過瑾王。”
夙宸並未理會,越過雲湄徑直走到了太後夏晚晚跟前象征性的行了一下禮:“太後萬安。”
“哀家,甚安。”夏晚晚淡淡的說出這句話,目光卻始終未從夙宸身上移開。
雲湄作為夏晚晚的貼身宮女,自幼便服侍夏晚晚,此時自然知道該做什麼。
那就是不打擾夏晚晚和夙宸單獨相處的機會,所以在夙宸越過她時,她便識趣的退了出去。
“多日不見,太後倒是越發的讓本王刮目相看了。”
聽到夙宸這麼說,夏晚晚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若不是杜若,瑾王怕是永遠也不會來昭華宮吧?”
“你廢了這麼大周章,究竟是為了什麼?”夙宸負手而立,語音淡漠。
“哀家為了什麼,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夏晚晚輕笑一聲,蓮步輕移,走近夙宸。
“太後如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不知足嗎?”夙宸居高臨下俯視著夏晚晚,不得不說,這張臉確實是極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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