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22章 沙包引起的血案
承陽書院,京城的一傢俬塾。
此時正是中午休息,精力充沛的孩子們選擇在院子裡打沙包來打發時間。
啪,沙包大的沙包呼在一個小胖子的禿腦門子上,撲滿一臉塵土。
秦子昂拍了拍頭上的土,忍著疼痛衝著前麵不遠,比自己矮了半個腦袋的小胖丫頭喊道:「周沫沫,你怎麼又打我?」
幺妹周沫沫斜眼仰著小腦袋瓜看著天說道:「就奇怪了,你總擋著我的沙包乾什麼?」
秦子昂氣得牙癢癢,小拳頭攥成了麵包,狠狠地將沙包踢飛,扭頭走了。
「沫沫,秦子昂得罪你了?」小朋友們圍上來,七嘴八舌的。
「沒有啊,我的心比肉包子還大,誰能得罪我啊。」周沫沫翻了個大白眼,不以為然。
「可你看看秦子昂身上,正麵、反麵,全是沙包印子,還有塊乾淨的地方嗎。」
「衣服弄臟了,回去找他媽,跟我有啥關係。」周沫沫一扭頭,也走了,邊走還邊嘀咕:「明明不是我偷吃的糖,揍我一頓,我找誰說理去。」
教室裡,小朋友們陸續坐好,周沫沫發現本應放在桌旁的小板凳沒了。
周沫沫眼皮子跳了兩下,犀利的眼神像是盯緊了耗子的貓,環視著屋子四周,似乎是在指望大眼睛能夠發現板凳的蹤跡,亦或是搜尋到可疑的線索。
好在屋子不是很大,很快她就發現秦子昂刻意扭著頭,不敢與她直視。
這個時候,夫子進來了,看了眼周沫沫,問道:「怎麼還不坐下?」
「夫子,我的凳子丟了。」周沫沫的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能聽見。
承陽書院的先生是個老學究,教了幾十年的私塾,心裡自然清楚是怎麼回事,於是拖著顫巍巍的聲音苦口婆心地說道:「是誰乾的?快把凳子拿出來。」
教室裡,鴉雀無聲,沒有一個承認的。
這些孩子裡,有很多都是官宦子弟,老先生也不好得罪。可勸說了幾句,仍然沒有人主動承認。
周沫沫應該是覺得先生指望不上了,晃著兩隻羊角辮,走到了秦子昂的麵前,居高臨下俯視著。
秦子昂心裡有些膽怯,特意提高了聲音,問道:「你、你要乾嘛?」
周沫沫笑了笑,抬起胖乎乎的小手伸進懷裡,摸出一隻土黃色的小紙包,邊說邊展開。「我這有個好東西,保證你沒見過。」
好奇心驅使著秦子昂伸長了脖子,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瞅著紙包。
慢慢的,紙包完全開啟了,裡麵包著一小撮黑色粉末,上麵附著著一層青藍色的光芒,時不時地跳躍著,甚是新奇。
「這是什麼?」秦子昂問道。
周沫沫笑眯眯地說道:「你想知道?」
秦子昂點點頭。
「那你可聽好了,千萬彆眨眼啊。」
秦子昂兩隻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硬是讓他瞪成了黃豆。
可就在他聚精會神,準備填補一塊知識盲區的時候,周沫沫用力一吹,一團黑霧攜帶著電流,瞬間衝進了他的眼睛。一陣刺痛,彷彿千萬根細針同時紮入。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仰麵摔倒,劇痛令他像一隻被拖進屠宰場的小肥豬,滿地打滾,撕心裂肺地尖叫著。
整個教室,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
隻有周沫沫,旁若無人地搬起秦子昂的板凳,回到自己桌前,規規整整地放好,朗聲說道:「夫子,可以開始上課了。」
大街上,周平趕著來接妹妹放學。
承陽書院門口,人群熙熙攘攘,嘈雜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周沫沫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無助,她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而對麵,秦水壽則氣勢洶洶,帶著一群家丁,將承陽書院的先生和周沫沫團團圍在了中間。
秦水壽指著藏在夫子身後的周沫沫喊道:「把這個死丫頭給我帶走,誰敢攔著,打折他腿!」
一名家丁摩拳擦掌,凶神惡煞地朝著周沫沫走了過去,就在這時,一條鎖鏈從天而降,將家丁捆了個結實。
眾人驚愕,隻見周平攥著鎖鏈的另一頭,手臂青筋暴起,眼中滿是憤怒。
「秦水壽,你縱容家丁當街行凶,跟我回趟衙門吧。」周平聲音冷漠,強壓著怒火。
「大哥!」周沫沫看見大哥來了,哭喊著撲了過去,被周平一把摟在懷裡。
秦水壽冷哼一聲,說道:「原來是你妹妹,怪不得這麼討厭。都給我上,連這個捕快一起給我綁了!」
話音一落,狗仗人勢的家丁們抬起拳頭就衝了上去。
可他們畢竟都是普通人,而周平則是九品粹體境巔峰的修為,真動起手,就是大人打小孩兒,幾個照麵就全躺下了。
「當眾行凶,襲擊衙門差官,罪加一等,依大齊律,杖責五十!」
杖責五十,打好了,至少仨月下不了床;打不好,可就一命嗚呼見閻王了。
這些個家丁平日裡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可動真格的時候,比猴子狐狸綁一塊還精。
立馬躺在地上裝殘,一個個有力氣叫喚,沒力氣爬起來。
周平臉色陰沉地盯著秦水壽,問道:「你為何要抓我妹妹?」
秦水壽吼道:「這個死丫頭打傷我弟弟。」
「他胡說,大哥。秦子昂已經沒事了,夫子可以作證。」周沫沫趕忙辯解。
周平看向書院的夫子,夫子點點頭。
從小到大,這個妹妹就是個落禍精,平日裡也沒少闖禍,周平心裡有數了,放下妹妹,雙手抱拳。
「秦公子,既然是我妹妹有錯在先,我甘願代之受罰。」
秦水壽冷哼一聲,說道:「受罰?哼,你受得起嗎?」
「秦公子,請講!」
秦水壽微微一笑,眼神中透著惡意,那晚在霓裳院出的醜,今日要一同找回來。
「全都給我起來!」秦水壽大吼一聲,好比玉淨瓶中的甘露水,家丁們瞬間重傷痊癒,一個個又生龍活虎起來。
「你們都聽到周公子說什麼了嗎?」
「聽到了!」眾家丁回應。
「好,那你們就給我打。周平,你要是敢還手,今天這事就沒完!」
周平深吸一口氣,身上的肌肉頓時漲起,說道:「來吧!」
周沫沫立刻擋在周平身前,伸開兩隻小手臂,昂著腦袋瓜,衝著秦水壽喊道:「人是我傷的,你讓秦子昂來打我吧,彆打我大哥!」
秦水壽笑了,說道:「小丫頭,有骨氣,隻不過一文不值,都給我上!」
家丁一擁而上,周平趕緊將妹妹護在懷裡,任憑暴風雨般的拳腳落在身上。
周沫沫抬起倔強的小腦袋,看著大哥,咬著乳牙,強忍著淚水。
周平笑了,笑得很自然,就像平時在家,若不是周圍七七八八的人和那些有氣無力的吆喝,周沫沫會覺得今天的大哥和往常一樣,說不定一眨眼的工夫就能變出一堆好吃的。
可那畢竟隻是錯覺,很快,一團陰影如空中盤旋的鷹隼突然出現,周沫沫還未來得及提醒,那陰影便好似雷鳴正中周平的後腦。
木屑飛濺,穩如磐石的周平搖晃了兩下,一條手臂勉強撐住,鮮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周沫沫慘叫。
可這慘叫並未阻止喪心病狂的犬吠,反而讓那些鷹犬更加變本加厲。
兩名家丁抬著塊門板,將三棱角露了出來,瞅準周平的後頸。
這下若是搗準了,就算周平九品的修為,恐怕也得骨斷肉裂,一命嗚呼。
秦水壽站在一旁得意地笑著,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似乎隻要這一門板下去,今晚香凝立刻就會投懷送抱。
突然,秦水壽臉色一變,那晚周平在香凝閨房中留宿的事吞噬了僅剩的一點人性。
「給我往死裡砸,兩個一起砸死!」秦水壽梗著脖子,青筋暴起,兩隻眼睛充滿了血絲。
兩名家丁舉起門板猛地砸了下去。
哢嚓一聲,兩名家丁虎口儘碎,鮮血直流。再看門板下麵,早已沒了周平的身影。
「跑遠點。」周平輕輕地摸了摸幺妹的小腦袋瓜。
周沫沫點點頭,可她並沒有離開太遠,離遠了她就看不見大哥了。
擦掉臉上的血,周平看了眼手背,鮮血滲進了麵板,密密麻麻的細紋就像周平心中的怒火,清晰可見。
「秦水壽,該還的,我已經還了,趁現在,你還能走。」
秦水壽冷笑,說道:「我要是不走呢?」
「那就走不了了。」
周平話音未落,人已衝了出去,像頭憤怒的公牛,直接衝向秦水壽。
在京城這個大池塘,秦水壽像隻螃蟹也是橫行幾條街的選手,通常情況下都是先報老子的官職震懾對手,再派蝦兵蟹將人多欺負人少,等對手奄奄一息自己再補上幾腳,最後語言威脅,收工走人。
可今天,秦水壽碰上的是個愣頭青、拚命鬼,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眼瞅著就到身前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跟被石頭撞上了似的,五臟六腑翻江倒海,等恢複神誌時已躺在地上,口吐鮮血。
血腥味充斥在口腔,直接釋放出一條瘋狗。
「弄死他,給我弄死他!」秦水壽狂吠著,
家丁們哪見過這種陣仗,早已六神無主,像一群無頭的蒼蠅撲向周平。
周平掄起拳頭,這次絲毫沒有留情,每一拳都以極大的力道轟在家丁們的身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家丁們慘叫著摔倒在地,像茅坑裡的蛆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周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呼吸有些急促,但眼神依然銳利。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一腳踏在秦水壽的胸口上。
此時的秦水壽也慌了,早就忘了自己還是儒道的九品修為,戰戰兢兢地像一隻縮頭烏龜,隻不過沒有可以躲藏的軀殼。
「你……你想乾什麼?」
周平露出一口慘白的牙齒,說道:「我給你機會了,可你不走。」
「我……我爹可是吏部侍郎,你敢動我,我讓我爹殺你全家。」
周平蹲下,一隻手掐住秦水壽的下巴,說道:「我爛命一條,大不了一命抵一命,秦公子,你抵得起嗎?」
巨大的力道捏得秦水壽下巴哢哢作響,疼痛像一把錐子反而讓秦水壽冷靜了下來。
他知道,周平瘋了,什麼人都可以欺負,唯獨瘋子,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瘋子會乾出什麼事。
「周平,你放了我,今天的事到此為止。」
「你覺得我信嗎?」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你放開我,我給你立字據,周圍的人都能作證。」
就在這時,人群之外,突然傳來一隊整齊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士兵的聲音傳來。
「金吾衛巡街,閒雜人等立刻散開!」
一聽是金吾衛,剛剛還像鬥敗公雞般的秦水壽立刻伸長了脖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是吏部侍郎公子,有人要殺我!」
周平緩緩起身,麵色如常地站立一旁。
「是誰要殺人?」一位身穿金甲的金吾衛將軍走出人群,周平竟然見過,就是那晚追趕飛賊時讓自己滾的那個。
秦水壽一看認識,心裡樂開了花,又從嘴裡吐出點血水,趕忙爬起來,指著周平說道:「程將軍,就是他要殺我!」
程雲秋看了眼周平身上的官服說道:「一個捕快要當街殺人?」
秦水壽趕忙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下,將自己描述成一個趕來救弟弟的好哥哥,而周平卻成了一個縱妹行凶,十惡不赦的罪犯。
程雲秋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立刻下令:「逮捕周平。」
秦水壽指著站在一旁的周沫沫趕忙說道:「程將軍,還有那個打傷我弟弟的小丫頭呢。」
程將軍連看都沒看,說道:「未滿七歲,傷人者,罪不加刑,秦公子不知?」
秦水壽趕緊賠笑:「知道,知道。可那周平身為捕快,知法犯法,當送刑部衙門。」
程雲秋毫不理會,再次下令:「所有人聽令,即刻押送縣衙捕快周平至刑部衙門!無關人等立刻散了,再有聚眾圍觀者以嫌犯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