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104章 認罪
堂審的日子到了。
刑部侍郎石敬謙身著一襲緋紅色官袍,頭戴烏紗,神色冷峻地端坐在大堂之上。
堂下兩側,衙役們手持水火棍,齊聲高呼“威武”,令堂下站立的案犯江玄同與江臨淵不禁微微一顫。
江玄同身形略顯佝僂,麵容憔悴,發絲淩亂地散落在肩頭,眼中透著幾分決絕與滄桑。
身旁的江臨淵則身姿嬌弱,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迷茫,她緊緊咬著下唇,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
而作為居養院的事關者劉瑞風也站立在一旁。
石敬謙緩緩掃視一圈堂下,而後重重一拍驚堂木,朗聲道:“堂下所跪何人,報上名來!”
江玄同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聲音沙啞卻清晰:“草民江玄同,這是小女江臨淵。”
石敬謙微微點頭,再次拍響驚堂木:“江玄同,你可知今日所為何事?”
江玄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旋即鎮定自若地答道:“草民知曉,是為馬剩之死一案。”
石敬謙緊盯著他:“既知如此,那便如實招來,你是如何犯下這等命案的?”
“大人,馬剩之死與我父親無關,是有人惡意陷害!”江臨淵焦急地喊道。
啪!石敬謙拍了下驚堂木,嚇得江臨淵又是一顫,厲聲說道:“本官並未問你,再敢胡言亂語,掌嘴。”
江玄同向前踏出一步,緩緩開口:“大人,草民確實用鉤吻毒死了馬剩。那日,草民將事先準備好的鉤吻粉末混入他的草藥之中,馬剩毫無察覺,一飲而儘後,不過須臾,便毒發身亡。”
說罷,江玄同微微側頭,看向身旁的女兒,眼神中滿是慈愛與決絕,強調道:“此事與小女江臨淵沒有任何關係,她全然不知情,還望大人明察。”
江臨淵聽聞此言,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父親。拚命地搖頭,顫抖著質問道:“爹,這不可能,您為什麼要胡說?”
江玄同卻隻是緊閉雙唇,垂下眼簾,對女兒的質問不予回應。
石敬謙眉頭緊鎖,手中的驚堂木猛地敲擊桌麵,厲聲說道:“來人,掌嘴!”
立刻有兩名衙役走向江臨淵。
江玄同趕緊掩在女兒身前,似乎在乞求一般說道:“大人,此事都是草民一人所為,還望對小女法外開恩。”
石敬謙鎖著眉,揮了揮手,衙役退回兩側。
“江玄同,你曾為太醫,自不該如此草菅人命。說吧,你為何要這般毒害馬剩,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江玄同沉默片刻,似是在斟酌言辭,而後長歎一聲:“大人,草民……草民想要陷害劉瑞風,奪取與善世院合作的機會。草民鬼迷心竅,一念之差,才犯下這大錯。”
劉瑞風頓時提高了調門,指尖亂顫,一副疾惡如仇的模樣喊著:“好你個江玄同,要不是今天大人明察秋毫,險些被你這個庸醫所害。”
說完麵向石敬謙說道:“大人,您可一定要為死去的馬剩做主、為草民做主,嚴懲此等殺人害命之徒。”
公堂之上頓時一片寂靜,唯有江臨淵壓抑的啜泣聲隱隱傳來。
石敬謙輕撫胡須,目光在父女二人身上來回遊移,朗聲說道:“案犯江玄同,所犯之罪,天理難容,國法不容。經本府詳查審理,罪證俱在,按我大齊律例,應判斬刑,擇日行刑,以儆效尤。”
隻見石敬謙高高舉起火簽,就在這時,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聲——鳴冤鼓響了。
石敬謙神色一凜,望向堂外,高聲喝道:“何人擊鼓鳴冤?帶上堂來!”
隻見堂外走進一人,麵容俊朗、身材健碩。
當此人立於堂下之時,連石敬謙都免不了動容。“是你!今日乃刑部審案,你一縣衙捕快來此何事?”
周平拱手,說道:“小人此次是為馬剩命案而來。”
石敬謙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些許輕蔑之色:“無需,就在剛剛,案犯已供認不諱。”
周平微微一愣,看向江臨淵。
江臨淵雙目含淚,猶如碧波深潭般泛著晶瑩,猛烈地搖了搖頭。
周平大概懂了,麵向江玄同說道:“江先生,是不是有人讓你故意認罪以保全令愛?”
未等江玄同說話,一旁的劉瑞風突然跳了出來吼道:“你你你,你到底是乾什麼的?堂堂刑部公堂,豈是爾等撒野的地方?”
周平隻是瞟了一眼劉瑞風,說道:“大人,按齊律,咆哮公堂者該當何罪?”
劉瑞風頓時傻眼了,趕快閉緊嘴巴,憋得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
可明鏡高懸下的石敬謙卻隻是淡淡說道:“本官並未見到有人咆哮公堂,隻是說話聲音大了點。”
周平立刻心中有數了,卻不動聲色,似乎剛才這一幕不曾發生過,講道:“大人,馬剩命案我覺得另有蹊蹺,還望大人待我秉明詳情再做定奪。”
“哦?你的意思是殺死馬剩另有其人?”
“是的,大人!”
“你可知凶手是誰?”
周平略微遲疑了一下,隻見石敬謙正瞧著自己,目光中透著些許陰冷。
周平明白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掉入了石敬謙給他設下的陷阱之中。
依照大齊律法規定,“諸誣告人者,各反坐”,即按照被誣告者的罪行對誣告者進行處罰。
也就是說如果周平指認的凶犯最終無法被定罪,那麼自己便要按謀殺罪當處。
隻可惜石敬謙小瞧了周平。
周平挺直了腰桿說道:“殺死馬剩的真正凶手便是燕回堂的劉瑞風。”
石敬謙微微一笑,一副略微有些為難的樣子說道:“你有證據嗎?”
“自是有的。”
“好,呈上堂來!”
不會兒,走上來一名小販。
石敬謙問道:“你是何人?”
小販怯生生地說騷:“回大人的話,小的是南市上賣糖畫的張小二。”
“你有何證據?”
“三天前,我親眼看到江姑娘……”
“哪一個江姑娘?”石敬謙粗暴地打斷了張小二。
張小二哆哆嗦嗦,伸出了手,指著江臨淵:“就是這位江姑娘。”
“你與她本就熟悉?是何關係?若作偽證當杖刑50。你可知曉?”石敬謙喝問道。
張小二目瞪口呆地看向周平,顯然是已經被嚇住了。
周平知道,上次因為秦水壽的案子讓石敬謙吃了個虧,兩人便結下了仇怨,這次擺明瞭要公報私仇。
周平上前一步,似乎是要給張小二穩住心神,朗聲說道:“依《齊律詐偽》規定,證人和譯人作偽證致定罪有出入,證人按所出入刑罰減二等處罰,譯人按所出入刑罰處罰。
可張小二的證詞還未說出,石大人就能給張小二定罪了嗎?”
石敬謙早就領教過周平的厲害,知道他熟讀律法,哂笑道:“本官隻是善意提醒,切莫為他人利用,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會!彆人會,江先生和江姑娘絕對不會!這麼多年,都是江先生給我們治病卻不收分文。說江先生殺人,就是打死我們,也不會信的!”剛剛還唯唯諾諾的張小二突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一副據理力爭的樣子。
石敬謙微微一頓,捋了捋胡須,若有所思似的說道:“既然如此,就說說吧。”
張小二倔強地點了點頭說道:“那天我看到江姑娘拿著幾包草藥,被人撞了一下,藥掉到了地上。”
石敬謙皺了皺眉:“這算什麼證據?”
“這就證明那天草藥曾經離開過江臨淵的手邊,那也就有被人調包了可能。”周平緊接著說道。
“即便如此,這也隻是你的推測。”石敬謙說完,轉向張小二,“你可有看清是誰撞的江臨淵?”
“是燕回堂的富春。”
石敬謙挺直了身子,朗聲問道:“富春何在?速速帶上堂來!”
劉瑞風牽強地笑著:“稟告大人,富春收到家書,回家探望老母去了。”
石敬謙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顯然對劉瑞風的解釋並不滿意。他冷冷地說道:“回家探親?劉瑞風,你可有富春的家書為證?”
劉瑞風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地說道:“這……家書是富春臨走前交給我的,我一時匆忙,未曾帶在身上。”
“不用了,大人,富春應該一會兒就到。”
周平此言一出,劉瑞風頓時臉色煞白,直勾勾地盯著周平,不自覺地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沒多一會兒,隻見大堂之外,一個身穿棗紅大氅的瘦高男人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
而那人身旁,跟著一個腳步虛浮的男人,彷彿隨時都會摔倒一樣。
石敬謙微眯著雙眼,心裡禁不住咯噔一下,“十三太保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此案真的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