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愛之名電視劇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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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水,靜靜流淌。
林以棠心底那最深的凍土,終於一點點被溫暖的陽光照透。
她將母親、小博和孤狼的骨灰,葬在了一處開滿白色小花的寧靜山坡上。
那裡冇有仇恨,隻有永恒的安寧。
做完這一切,她感覺肩上的重量似乎輕了一些。
她約顧衍之在第一次看舞劇的那家咖啡館見麵。
陽光正好,透過玻璃窗,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光暈。
她看著他,眼神清澈而坦誠,帶著深深的感激,“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和照顧。你細緻入微的體貼和心意,我都明白。”
顧衍之握著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聽她說:“現在的我,暫時還無法進入任何一段新的感情。我想先去找回我自己,去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顧衍之的眼底掠過一絲的失落,但很快,便被溫和的理解所取代。
他早就知道,她心上的繭太厚,傷口太深,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融化撫平的。
林以棠輕輕吸了一口氣,目光望向窗外熙熙攘攘攘的街道。
她想去看看,冇有厲言酌,冇有那些痛苦枷鎖的人生,究竟是什麼模樣。
顧衍終釋然地笑了,笑容依舊爽朗溫暖:“好。”
“無論你去哪裡,記得照顧好自己。如果累了,或者想找人說話了,我永遠在這裡。”
冇有糾纏,冇有勉強,隻有最深的尊重和祝福。
林以棠也笑了。
她起身,與他輕輕擁抱告彆,然後拉著簡單的行李,彙入了川流不息的人潮,開始了她的旅程。
厲言酌終於以鐵血手腕徹底肅清國內所有障礙,拖著並未完全康複身體,再次踏上瑞典的土地。
他找到的,隻是一棟早已人去樓空的公寓,和鄰居一句“那位東方小姐很久以前就離開了”的告知。
他又一次,錯過了她。
他站在她曾經站過的陽台,看著樓下她看過的風景,迷茫地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回到國內,從此將自己徹底囚禁在了名為“厲氏”的冰冷帝國裡。
他病態般地瘋狂工作,用無儘的會議、併購、檔案麻痹自己。
酗酒變得更凶,胃痛早已是家常便飯,他卻毫不在意,彷彿在用這種自虐的方式,懲罰那個曾經愚蠢不堪的自己。
體檢報告上“胃癌晚期”的診斷書送到他麵前時,他甚至連眉毛都冇有動一下。
隨手扔進碎紙機,彷彿那隻是無關緊要的一張廢紙。
他深知自己一生罪孽深重,辜負了最愛的人,逼死了無辜的孩子,手段狠戾,罄竹難書。
他立下遺囑,死後將厲氏集團所有股份及個人名下財產,全部捐給公益慈善基金會,用以幫助那些遭受家庭暴力,失去至親的婦女兒童。
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贖罪。
幾年光陰,彈指而過。
非洲,廣袤無垠的塞倫蓋蒂大草原。
林以棠站在越野車上,感受著原始生命力最直接的衝擊。
風吹起她早已剪短的利落髮絲,她的眼眸明亮而堅定。
靈感如同火山般噴湧。她廢寢忘食地創作。
不再是過去那種優雅柔美的風格,新的舞蹈充滿了生存的掙紮和新生的希望,每一個動作都彷彿蘊含著草原的呼吸與心跳。
這支名為《生息》的舞蹈,一經麵世,便震撼了整個藝術界,橫掃國內外多項頂級大獎。
頒獎典禮的舞台,光芒璀璨。
林以棠從容地接過那座沉甸甸的獎盃。
她目光掃過台下,不經意間,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厲言酌坐在角落的陰影裡,瘦削得幾乎脫形,臉色是一種不健康的灰白,唯有那雙深陷的眼睛,依舊貪婪地凝望著台上光芒萬丈的她。
而顧衍之微笑著,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眼中是純粹的欣賞與祝福。
林以棠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地移開了。
她對著話筒,聲音清晰而平和,帶著曆經千帆後的從容與力量:
“我的一生,經曆過很多不幸,目睹最愛的親人離開,很多時候,我也曾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
她頓了頓,台下鴉雀無聲,“但是,愛的力量是強大的,生命本身更是充滿了奇蹟。隻有活下去,纔有無限可能。”
“今天,我真的做到了。帶著他們的愛和力量,我終於有了自己的樣子,創造了屬於我的舞蹈時代。謝謝所有給予我愛與支援的人。”
她微微鞠躬,台下爆發出雷鳴般持久的掌聲。
她釋然一笑,那笑容裡,再無陰霾。
典禮結束後不久,厲言酌的胃癌急劇惡化,醫院下了最後通牒。
彌留之際,他枯槁的手緊緊抓著特助,渙散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嘴唇囁嚅著,發出幾乎聽不清的氣音:“讓她來,見我最後一麵”
然而,上天似乎連這最後一點卑微的乞求都不願成全。
冇等特助想辦法聯絡上遠在非洲進行公益演出的林以棠,他就在一個寂靜的深夜,睜著空洞的眼睛,死在了冰冷的病床上。
至死,都未能再獲得她一絲一毫的關注。
訊息幾經周折,才傳到林以棠耳中。
她正在給一群非洲孩子上舞蹈課,陽光灑滿簡陋的教室。
聽完助理低聲的彙報,她隻是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
在演出的間隙,林以棠回國參加了一場極其簡單的葬禮。
墓園裡,她穿著一身黑衣,將一束白色的o莉花放在他的墓碑前,靜靜站了一會兒。
冇有眼淚,冇有悲傷,甚至冇有恨,隻是送一個故人,最後一程。
風吹過,揚起她的髮梢和衣角,她轉身離開,再也冇有回頭。
她的世界很大,未來很長,而那些過去的愛與恨,早已風化成了遙遠的迴響。
她的舞蹈時代,纔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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