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助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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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腿腳不好，剛剛跪久了，現在走了都是一瘸一拐的。

我害怕她丟下我，拉住她的袖子

“外婆，你要是生氣，我還可以繼續磕頭。”

她走得很快，聲音哽咽

“你磕頭有什麼用！你爸不是個好東西，你也是！”

晚上睡覺時，我的額頭又痛又腫，迷迷糊糊中，我的額頭一涼，苦苦的藥水鑽進我鼻尖，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外婆一邊給我塗藥一邊拍著我的背。

“睡吧，睡醒就不疼了。”

“外婆。”

我靠過去，貼著她的手

“他們說我和我爸一樣，長大以後也會殺人，說我是壞種。外婆，你覺得我是嗎？”

過了好久，

她外婆才摸著我的頭。

“不是，你和你爸不一樣。”

我心裡的大石頭一下子放下來。

那天晚上之後，外婆就變了很多。

她會在不忙的時候站在校門口等我，然後牽著我的手一起回家。

她會在吃飯的時候，額外給我吃一個雞腿，讓我好好學習。

她會在我考了100分後，偷偷的往我口袋裡，塞一顆糖。

外婆好像變回媽媽還在時的樣子。

她會關心我餓不餓，會問我累不累。

也不會說我是賠錢貨，會認真的叫我寶寶。

快過生日的時候，外婆問我要什麼。

我低頭看著自己露腳趾的鞋子，小聲說

“外婆，我什麼都不要，你一直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了。”

她沉默了很久，輕輕摟住了我。

我用力回抱住外婆，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跟外婆好好的生活！

生日那天，我用撿瓶子賺來的錢買了一個小小的蛋糕，想跟外婆一人一半。

我抱著蛋糕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來了很多人。

外婆叫來這麼多人陪我過生日嗎？

我激動到說話都打結了，將懷裡的蛋糕舉的很高

“我，我請大家吃蛋糕！”

可舅舅卻冇有對我說生日快樂，而是狠狠地踹了我一腳。

“你就是災星！你剋死你爸媽你奶奶還不夠！你還要剋死你外婆！”

“你爸爸當時就應該打死你！為什麼讓你活著！”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他大手拽起我的領子，將我拖在地上往前走。

水泥的地板硌得我生疼。

我掙紮的抬起頭，卻看見了黑白色的相片。

相片上是笑得很開心的外婆。

舅舅把我拎起來，將我的頭按在麵前的棺材上。

外婆躺在裡麵，緊緊地閉著眼睛。

明明早上她還笑著送我去上學啊，怎麼現在就躺在這裡了呢？

我大聲地喊

“外婆你彆睡了，我回來啦！外婆我們一起過生日好不好！”

她冇有睜眼，我用力的拍打棺材棺。

“外婆，你理理我！外婆！”

舅舅突然將櫃子上的袋子扔到我身上。

“你還好意思叫！要不是為了給你買鞋子！你外婆怎麼會出車禍！”

“都怪你這個喪門星，害死了我妹還不夠，連我媽都被你剋死了！”

袋子裡的鞋子掉了出來。

一雙嶄新的，乾淨的鞋子。

我撿起來抱在懷裡就往外婆那裡衝。

“外婆，我不要禮物了。你醒過來，我不過生日了外婆！”

舅舅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子砸向我，聲音哽咽：

“喪門星！你把我的家人還回來！”

酒瓶砸在我的腦袋上，疼得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我努力的睜著眼睛，不停地喊外婆，開始太疼了，疼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不想睡覺，以前睡著媽媽就冇了。

如果我現在睡了，外婆也冇了怎麼辦啊。

我的眼皮一直在往下掉，意識昏昏沉沉。我好像看見外婆對我笑，又好像聽見好多人的哭聲。

等我努力醒過來，天已經黑了。

麵前有一個火盆，裡麵黃色的紙在燃燒。

舅舅舅媽們已經不見了，隻有外婆一個人躺在那裡，她的棺材上蓋上了紅布，看不清樣子。

我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從地上撿起鞋子，往外婆那裡走。

外婆的棺材小小的一個，我踩著凳子，用儘全身力氣推開蓋子，終於將沉重的蓋子推開一道窄縫。

外婆穿著整潔的壽衣，睡得很安靜。

我轉身，背對著棺材，笨拙地、一點點地把自己裝進那個黑暗的縫隙裡。

我要和外婆待在一起。

“外婆，你答應過我，要一直陪著我的。”

我漸漸睡著了，外麵是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還有人聊天的聲音。

“挖深一點，把墓坑再挖深一點！”

他們在挖沙子嗎？

我睜開眼睛，周圍一片黑，外婆的身子冰冰的，和抱著我睡覺時候不一樣。

我縮到她的懷裡，把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外婆是不是很冷呀，我抱抱你，馬上就暖和啦。”

她冇有說話，我把鞋子舉給她看

“外婆，我看到你給我買的鞋子啦！我真的很喜歡！”

外婆冇有說話。

她一定是累了，我不能吵到她睡覺了。

我閉上眼睛抱著外婆的胳膊，

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棺材不再搖晃，我聽到泥土落下的聲音。

大人們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那個喪門星去哪了，自己外婆的葬禮都不參加，跟他爸一樣是個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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