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不知意[先婚後愛] 第7章 意外 “掌心還殘留著一絲緊張的汗意”…
意外
“掌心還殘留著一絲緊張的汗意”……
07
孟瑤做完早餐就繼續回去休息了,約莫一個小時後,手機的提示音吵醒了她。
螢幕上跳動著“林天海”三個字,平靜的日子總算要結束了。
林天海把她叫回了林家,和曾經一樣,兩人在茶幾前對坐,他慢條斯理地品著一杯茶,擡了擡下巴:“嘗嘗,新到的茶。”
孟瑤沒時間陪他墨跡,腰背挺直,保持著警惕:“什麼事。”
林天海放下茶杯,目光在她臉上逡巡:“這幾天沒時間問,你和方槐序相處得怎麼樣?”
孟瑤心裡一沉:果然是為了這個。麵上不動聲色地回答:“就那樣,相敬如賓。”
林天海嗤笑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什麼情況,就方槐序那種滿心滿眼隻有工作的人,能給你多少好臉色。不過也彆灰心,瑤瑤,彆忘了,你嫁過去是在幫林家謀路,你的任務不是穩住他,是要把他的資源牢牢抓在我們這邊。”
孟瑤攥緊了手指,聲音也冷下來:“爸,我們當初說好了,我隻是替姐姐完成聯姻,維持到合作結束,我從來沒有答應還要負責穩住誰。怎麼和方槐序相處,是我自己的事吧?”
林天海彷彿早有預料,輕蔑地搖了搖頭:“聯姻隻是開頭,利益捆綁纔是目的。你現在是年輕,他還能看個新鮮,但過了這陣子,他還能有多少耐心。合作一結束,你就被一腳踢開,必須的趁著現在,多幫襯著家裡。”
孟瑤隻覺得一股惡寒從脊背升起,從頭到尾,林天海隻是將她當做一枚可以隨意擺放的棋子,有時候她甚至不解,怎麼同為他親生的骨肉,他對自己和姐姐的差彆為什麼就可以這麼大。
“我做不到”,她拒絕地斬釘截:“我是嫁給了他,但方槐序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任人擺布,您太高看我了。”
“不會讓你做太麻煩的事,不過就是吹吹枕邊風,訊息靈通些”,林天海的語氣陰沉,冷冷一笑:“彆著急拒絕,聽說你外婆的情況不太好啊。”
孟瑤瞬間緊張,瞳孔驟然收緊:“什麼意思?”
林天海笑地得意:“彆緊張,瑤瑤,我是來幫你的,安德森教授確實不太好聯係,我肯定會儘全力幫你搭線。但是……”
他故意拖長的語調,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為她倒上一杯茶:“這些都需要打點,需要投入,也需要時間。如果我們自家人都不齊心,還憑什麼要費儘心思地去幫一個外人呢?”
孟瑤的臉色蒼白,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都變得困難。
林天海見她失魂落魄,知道擊中了要害,語速放緩了些,帶著虛偽的惋惜:“爸爸也是為你、為我們這個家好,方槐序那樣的人,不可能成為你一輩子的依靠,聯姻結束,你們註定是要分開的,到時候你還有什麼?還不如趁現在,多為自己、為家裡謀點實在的好處,這纔是最明智的選擇,明白嗎?”
孟瑤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他的話像是毒蛇一樣纏繞著她,一邊是外婆的希望,一邊是良知的底線,她最終模糊了思緒,對上林天海虛偽的笑臉,見他伸手示意那杯茶:“嘗嘗吧。”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的一片冰冷的疲憊和麻木。
她扯了扯嘴角,端起那杯茶一飲而儘,露出一抹極其苦澀的笑:“好,我知道了……安德森教授那邊,請您務必儘力。”
“這纔是我的好女兒。”林天海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從林家彆墅出來,午後的陽光明媚得刺眼,孟瑤卻覺得渾身冰冷。
她回頭望了一眼那棟金碧輝煌的建築,隻覺得那像一個巨大而華麗的牢籠,而一根新的鎖鏈,再次拴在了她的腳踝上。
回到公寓,巨大的空虛和迷茫感瞬間將她吞沒,林天海的話像魔咒一樣在腦海中回蕩:方槐序的確不可能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但林天海口中那個所謂的家更不是她的歸宿。
自從外婆病了之後,前途渺茫地像一團迷霧,似乎怎麼都衝不破這道束縛。
考研?出國?就算成功了,外婆等得到那天嗎?就算等到了,她能徹底擺脫林天海嗎?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裹挾住了她,她心煩意亂,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看書,索性放下一切走去浴室,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身體,彷彿這樣就能洗去滿身的疲憊。
洗完澡,心情舒暢了些,她身上匆匆裹了條絲質浴袍,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也懶得吹乾,便到抱著膝上型電腦和幾本書,迷迷糊糊地走向書房,隻想能重新打起精神,強迫自己再學進去一些。
半小時後,望著真題捲上滿篇的紅叉,她失去了繼續學下去的資訊,無聲地歎了口氣。
書房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漸暗的天光透進來。她關了大燈,隻擰亮了自己書桌上那盞溫暖的台燈,在偌大昏暗的空間裡圈出小片光亮之地。
她癱坐在椅子裡,將下巴擱在膝頭,望著窗外逐漸黯淡的城市燈火發呆,濕發的水珠偶爾滴落,冰涼的觸感落在鎖骨上,她也懶得去擦。
無數的思緒在腦中盤旋糾纏,今夜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和孤獨。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了很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書房門忽然“哢噠”的一聲被擰開。
方槐序毫無防備地推開門,就在這昏黃溫暖的台燈光暈下,目光徹底愣住。
隻見孟瑤穿著一件過於隨意的浴袍,柔軟的布料貼著身形勾勒出纖細的輪廓,微微敞開的浴袍露出了她小片白皙的肌膚和鎖骨,濕漉漉的長發幾縷粘黏在她的頸側和臉頰,整個人散發著沐浴後的潤濕熱氣和淡淡馨香。
“方……”
擡頭看到方槐序的一瞬間,孟瑤的臉頰“唰”地一下變得通紅,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起來。
方槐序以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迅速背過了身。
孟瑤則將身前的布料裹得更緊,慌亂地語無倫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回來,我以為你……”
她結結巴巴,一邊解釋,一邊起身想往門外的方向跑,臨走到了快門前才發現,方槐序正山一樣地在門口站著,一時間不知道是先把他叫走還是不要跟他說話比較好。
“你等……”
方槐序還沒說完,似乎是感應到她正在身後靠近,呼吸一滯,迅速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反手向後遞去,聲音比平時沙啞許多:“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看到燈沒開,以為書房沒人,我應該先敲門的……你先穿上。”
他的紳士和體貼讓孟瑤的慌亂稍稍平息,但羞愧感更甚,接過他的外套,邊穿邊搖頭:“不,這是你的家,你不需要敲門……是我不該這麼隨便就出來……”
“你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方槐序忽然打斷她,依然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過臉,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既然已經住在了一起,這裡也是你的家,我不會讓你和我住在一起的時候,還不如過去一個人住著的日子。今天是我的習慣不好,我道歉。”
他頓了頓,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把聲音放緩了些,卻更顯真誠:“所以……我最近把大部分冗雜的工作處理完了,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剩餘的工作會帶回家裡多陪陪你。這裡或許對你來說……太冷清了,我給不了你其他的東西,但至少希望你不會覺得這裡四處受限又無聊。”
“你……”孟瑤愣住,裹著還殘留著他餘溫的外套,難以置信地擡頭看向他挺直的背影。
他最近總是回來……就是因為這個?
今天才被至親的人用最現實和冰冷的方式算計,而現在,這個和她隻有交易關係的男人,卻給出了這樣一份小心翼翼的尊重和體貼。
她說不上感受,輕輕攏緊了外套,沉默了片刻之後,充滿真摯地感激:“謝謝你方先生,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想法。”
她離他的後背隻有半步之遙的時候,方槐序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身體猛地緊繃,幾乎是應激性地突然避開了半步,迅速拉開距離。
孟瑤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到,隨後反映過來解釋:“已經穿上外套了,放心。”
“不能隻是衣服……”方槐序依舊背對著她,肩膀的線條堅硬無比,他彷彿深吸了一口氣,才極其艱難地擠出來幾個字:“道謝的話真的不必現在說,你先回房間換好……”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用儘了所有的自製力,才將最後那句石破天驚的話說出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自製力也並沒有那麼強……沒法麵對現在的你正常交流。”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瞬間將孟瑤炸得目瞪口呆,所有的感激迅速被羞赧取代,她臉紅得如火燒,方槐序的疏離和有禮太具有麻痹性,讓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麵前的人也是個會有正常欲求的男人,而自己的衣著和剛才試圖靠近的行為,在一個正常的男人眼裡意味著什麼。
“好……我馬上去!”
她再說不出任何話,倉惶地抓著外套直奔臥室。
直到確定遠處臥室門被“砰”地一聲關上的聲音,方槐序纔像是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緩慢地回到自己的桌前,臉上那抹極其鮮豔的紅色才沒得以被孟瑤發現。
書房裡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她桌上那盞台燈還散發著溫暖的光暈,和空氣裡若有似無的淡淡沐浴露花香。
方槐序擡頭,用力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指節微微蜷縮,掌心還殘留著一絲緊張的汗意。
他閉上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滾燙的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