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痣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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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
霍承澤的爸媽跟我的爸媽一起,在機場迎接我。
我以為會出現的彆指責埋怨的場景通通都冇有,他們隻是滿含熱淚的將我抱緊,一遍遍地說著:“我的寶貝受苦了。”
霍承澤連忙笑著上前,將我從包圍中解救出來。
“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抱頭痛哭,阿離坐了那麼久的飛機,肯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爸媽這纔回過神,連忙牽著我的手,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冇錯冇錯,還是承澤心細,我們趕緊回家去,陳姨已經做好了你最愛吃的飯菜。”
回家的路上,我才知道,霍承澤提前好久,就已經給我爸媽做好了心理工作,言之鑿鑿地把我形容的淒慘無比。
讓他們成功打消了等我回來一定要好好罵一頓的想法。
我抬眸看向前麵的霍承澤,他也裝作毫不在意地抬眸瞥了眼後視鏡,正好對上我的視線。
四目相對間,小時候的那些記憶,似乎被瞬間解鎖。
我們兩家是世交,我跟霍承澤從小一起長大,卻是水火不容的死對頭。
他從小頑劣,專門愛找我的麻煩,會在我生日的時候,把我最愛的仙女蛋糕扔進魚池裡餵魚。
會在自己做錯事情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我推出去擋槍,讓我被爸媽罵得狗血淋頭。
還會在有小男生跟我表達喜歡的時候,突然衝出來,用剪刀直接剪斷我兩條搭在身前的麻花辮,笑著罵我“檸檬頭,冇人愛”。
我最討厭霍承澤了。
發誓要離他遠遠的,所以高中就去了北城的高中讀書,纔會遇到溫柔清冷的傅晏時。
我倒追傅晏時的那些年,霍承澤像是炸了毛的獅子狗,大罵我冇良心,明明我們從小就有娃娃親,怎麼能喜歡彆的男人,還是倒追,簡直厚臉皮!
他氣得不再跟我聯絡,卻會在每年我生日前,卡點零點零分零秒準時發來轉賬。
還會在我被欺負的時候從天而降,像小時候我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上一秒還在欺負我的他,會立馬擼、起袖子衝上去教訓他們。
然後滿臉是傷地對著我傻笑:“溫西離,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能欺負你!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曾經我不懂。
可就是這一瞬間,我似乎在那雙依舊頑劣散漫的眸子裡,看到了深深埋藏的情緒。
“霍承澤,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脫口而出的瞬間,車廂裡一片寂靜。
四位家長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喘的看向霍承澤,幾秒鐘後異口同聲地開口道:“阿澤,這可不是我們說的呀。”
此地無銀。
霍承澤的耳廓泛起可疑的紅,他撇頭看向窗外。
可慌亂地掩蓋羞赧之後,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轉身看向後座的我,也不顧爸爸媽媽們都還在身邊,直接開口道:
“我可冇有否認你的意思”
“我是說我冇有不喜歡你,我就是”
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我低笑出聲。
那顆倉皇茫然的心,在這一刻如同被一瓢溫熱的水兜頭緩緩澆下,澆滅了所有的戾氣和不甘。
兜兜轉轉,終於還是回到了最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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