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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兩望各江山 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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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

事關沈晏,趙鯉無論如何得親自跑上一趟。

想到兩隻小貓才值夜回來,趙鯉叫兩隻貓兒留在鎮撫司中休息。

自己則是騎上馬,朝著盛京的京營去。

說來難聽,但任何時候任何情況想要維穩,仁政善政都隻是其次。

最要緊的,是掌握在手中,鎮壓一切反對聲音的暴力。

盛京京營,從前沈家叔侄避嫌,從不觸碰這敏感的地方。

但此次地動發生得太過突然。

沈晏當夜便領靖寧衛接手了京營。

此舉自然是叫無數人人心惶惶,流言蜚語更不必多說。

關於沈家叔侄不臣之心的奏事彈狀,如雪片般飛來。

京營周邊警戒,趙鯉持腰牌暢行無阻。

待進了沈晏的臨時大帳,坐在案幾後的沈晏亦有些驚訝。

“阿鯉,你怎麼來了?”

沈晏暫揮退帳中幕僚書吏,趙鯉這才走上前。

趙鯉道:“我看看你前些日子被鏡子割傷的手。”

沈晏不明所以,先抬起手遞給趙鯉才問道:“怎麼了?”

沈晏的手修長有力,指節覆著一層繭子。

當時割得並不深,傷口已經收攏隻留一條白線。

趙鯉將他的手捧在掌心,蹙眉認真看。

但什麼都沒觀察出來。

沈晏見她慎重,也張開掌心之眼。

“究竟發生了何事?”

趙鯉左右看看,見無人這才低聲將沈大黃和沈小花的經曆道出。

聽聞沈大黃又去下館子,沈晏十分淡定。

這事他一直知曉,每月沈府都會收到一大筆的賬單。

從街麵上的糖栗子糖葫蘆,到高檔酒樓的席麵……

沈晏家大業大,倒也不怕沈大黃吃這麼點。

沈晏一邊聽著,一邊反手牽了趙鯉,引她來身邊坐下。

自地動那夜,沈晏便一直奔波忙碌。

隆慶帝在地動時砸傷了頭,即便有太醫有人麵果救治,依舊未醒。

此訊息傳出,必惹整個大景動蕩。

尤其這對沈家叔侄來說,是十分糟糕危險的。

因此隆慶帝受傷的訊息,當夜便對知情人采取了一定措施,將這訊息死死瞞住。

對外宣稱隆慶帝在閉關清修,準備羅天大醮為大景祈福。

真實情況知情者,僅寥寥幾人。

沈晏十分肯定,皇後當是不知情的。

可從沈大黃和沈小花無意中,偷聽的內容可知。

皇後似是有了什麼打算。

還有那麵鏡子……

沈晏側首,便見趙鯉臉上和他一樣的顧慮。

慧光這隱藏在暗處的對手,實在叫人惡心。

誰也不知道他預見了什麼,又用這預見之力拉攏了什麼人。

也不知那麵藏在錦被下割傷手指的鏡子,究竟是不是巧合。

見趙鯉抿著唇角,沈晏卻突然舒展了眉頭。

手一探,將她整個抱起,側坐在膝頭。

“彆擔心,鏡子是阿詹親手在在京營軍械所盯著熔掉的。”

“我也在狴犴大人神龕前上過香,必不會有事。”

“皇後那邊……”沈晏垂眼,眸子幽深莫名,“我會命人盯緊一些。”

他已經在事發後,做到了最小心,現在再擔心也是徒勞。

趙鯉明白這些道理,輕輕歎了口氣。

放鬆了身體,回身抱住沈晏。

“麻煩死了。”她小聲嘀嘀咕咕地抱怨。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災難已經夠煩人,還得防備著大活人。

沈晏輕輕將趙鯉的手托在掌心。

下巴貼在她的額角:“對不起,讓你擔心。”

趙鯉本不必操心這些,隻怪那些人總要添亂。

沈晏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自若岔開了這個話題。

輕輕掂了一下,圈著趙鯉腰的胳膊不由一緊。

“好似瘦了些,早上有吃飯嗎?”

趙鯉將臉貼在他心口,打了個哈欠:“吃了!”

其實她一整夜像是救火隊一般,在盛京各裡坊溜達,哪有時間吃什麼飯。

隻是她瞭解沈晏此時處境,不想叫他擔心。

不等沈晏說什麼,揉了揉眼睛道:“不餓,就是困。”

話說出口,突然身子一輕。

沈晏托著她的後背和腿彎,將她抱起。

繞過書案,行至大帳右側。

這裡有一張簡易行軍小榻,沈晏夜間可在此暫歇一兩個時辰。

“先睡會。”

將趙鯉放在小榻上坐著,沈晏蹲身為她脫了靴子。

又去外邊親打了熱水,絞帕子給趙鯉擦手擦臉。

趙鯉正困,不想再奔波回鎮撫司,打著哈欠褪了外袍,就在這補上一覺。

外間沈晏還在辦公,聽著自家相好偶爾發怒,壓低了聲音的罵人聲,趙鯉就這樣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極沉,直到日西沉才突然從榻上坐起。

額上覆了一層細汗。

好似做了噩夢,卻完全記不起夢到了什麼。

隻覺得心中悶悶。

外頭已經完全暗下,軍營中火盆的光透過帳子的空隙照入。

外間再聽不見聲響,趙鯉眯眼摸索著尋到鞋子。

披了外袍出去,帳外不見沈晏。

似乎聽見趙鯉的動靜,握劍守衛營帳前的阿詹問了一聲:“趙千戶?”

“您醒了嗎?”

得了趙鯉回應,他又道:“軍械所那邊出了點事,沈大人前去檢視,命我在此。”

“您現在餓嗎?”

相處久了,阿詹也弄清楚了趙鯉的脾性。

雖說是問她餓不餓,其實早準備好了飯食和洗漱熱水。

一點不耽擱的送到了趙鯉手邊。

飯食都不是什麼太精緻奢美,以分量取勝。

趙鯉不挑剔全吃了。

盛京此次地動傷亡很多,夜裡不太平。

趙鯉嚼著清口的丁香,便打算離開繼續自己的工作。

阿詹一路護送她出京營營地。

趙鯉尤不放心問道:“那麵鏡子真盯著熔了?”

阿詹回道:“您放心吧!”

然趙鯉還是覺得不安。

沈晏手指被割傷時情況緊急,沒有第一時間處理。

待他叫阿詹熔鏡子,已經間隔了一段時間。

這會功夫,足叫有心人大做文章。

這纔是趙鯉最憂心的地方。

她眉頭緊鎖,牽了馬跟著阿詹一路前行。

行至營門,趙鯉叮囑道:“稍後我會將玄澤調來。”

“這幾日,你都小心些。”

阿詹不知她為何那麼小心,但牽涉沈晏,他也極認真,點頭稱是。

趙鯉言罷正要離開,遠處卻突然急匆匆來了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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