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岑鳶拒絕了,她覺得實在沒必要這麼麻煩，這一來一回的時間，少說也得兩個多小時。
商滕還不如在家多休息一會。他應酬肯定得喝酒。
岑鳶不清楚他喝酒以後的感覺,但她自己每次喝完以後都會覺得難受。
代入一下,她就理所當然的以為，商滕也會難受。
兩個人理解的重點好像不太一樣。
商滕的重點是見她,他想和她在一起，哪怕是陪人逛街他都願意。
這事他以前是做不出來的,他很少逛街，幾乎不逛。
他對自己的時間把控的很嚴格,從來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麵浪費一丁點時間。
但岑鳶還是拒絕了，並且拒絕的一絲猶豫都沒有。
商滕沒有說話,沉默持續了很久,他又問她：“那你大概還有多久回來呢？”
岑鳶回頭看了眼店內,趙嫣然似乎又看中了其他幾款包，女人天生就有的購物慾在她身上發揮的淋漓儘致。
趙嫣然家境好，從小到大光是每個月的零花錢就快趕上普通人全家一年的總收入了。
這就有養成了她花錢不眨眼,買包不看價格的習慣。
岑鳶說：“估計還有一會兒。”
商滕又不說話了。
他一不說話就是心情不好,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可能連他自己都不覺得。
這種沉默如果持續的時間長了點,那幾乎可以被稱之為冷戰。
他之前就總這樣。
可岑鳶實在不會哄人,她看著性子溫柔,實則在某些方麵神經有點直。
“你想吃什麼,我回去的時候給你買一點。”
以這種方式求和。
“不了。”商滕語氣冷了幾個度，“不需要,我不餓。”
岑鳶神經再直,這會也算是察覺到了,商滕在生氣。
趙嫣然在裡麵喊了她幾聲，手裡舉著兩個包，問她哪個顏色更好看一點。
岑鳶背過身去：“你稍微等我一會，我接個電話就過去。”
商滕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電視，彷彿心思並不在和岑鳶通視訊這件事上了。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睫毛真的好長，但是又不算特彆翹，眼尾的褶皺也不明顯，他好像是內雙。
眼睛其實不算大，但好看。
彆人都說，沒有人的外在是十全十美的，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缺點。
可岑鳶覺得，商滕的外在的確一點缺點都沒有。
看的有點入神了，岑鳶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幾分好笑和羞恥。
居然也開始為彆人的外貌而心動了。
她溫聲喊他：“商滕。”
他淡淡的應，喉間低嗯，有幾分散漫，像是並不想和她多浪費口舌。
現在的他，好像又變回以前那個拒人千裡又不近人情的商滕了。
他不理她，岑鳶抿了下唇，眼睫輕垂，又喊他：“商滕。”
聲音輕，像羽毛搔癢一樣。
商滕的心臟也被撩撥的有點癢，不動聲色的吞嚥口水。手指指節微屈，在手機後屏上似有若無的輕蹭了幾下。
“嗯？”
語氣還是冷冷淡淡的。
岑鳶主動退了一步：“那你過來的時候彆自己開車，你喝過酒。”
商滕瞬間直起腰：“讓我過去？”
岑鳶點了點頭，還是尊重他的意見，先問了他一遍：“要來嗎？”
“要。”
他那雙不算大的眼睛此時水汪汪的，沒有剛才故作的冷漠了，更多的是高興。
岑鳶想，如果他有尾巴的話，現在肯定搖的飛快。
電話掛了，趙嫣然走過來，問她是誰的電話，怎麼打了這麼久。
岑鳶把手機鎖屏放回包了，欲言又止的和看著趙嫣然，最後和她道歉：“剛剛商滕說要過來，我本來拒絕了，但我看他好像很難過，我一時心軟又同意了，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待會讓他在一樓的咖啡廳坐著等我們。”
趙嫣然皺了下眉，果不其然有點嫌棄：“他來乾嘛？”
岑鳶悻笑了會：“他說過來替我們刷卡付錢。”
然後趙嫣然的眼睛就亮了：“真的？”
她可不是岑鳶，這種白撿的便宜不撿。
商滕是頭肥羊，不宰白不宰，更何況她跟商滕也算是有點過節，雖然是她單方麵的。
美貌不管是和才華還是家世一起出，都是王炸，更何況這幾樣商滕都有，幾乎把青春期的女生所仰慕的點全集齊了。
趙嫣然的青春期也短暫的對他有過好感，情書都寫好了，結果人家連線都懶得接。
直接把她給忽視了。
從那以後趙嫣然就覺得自己當初是瞎了眼了，對這麼一個品行惡劣，道德敗壞的人心生好感。
雖然道德敗壞這個詞嚴重了點，但對於被傷過心的趙嫣然來說，這個詞用在商滕身上非常符合。
但也隻敢在心裡默默的表達厭惡，真見到他的時候，她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主要是怕的，對他的那點心理陰影還存在。
所以更加不能理解，以前那個冷血的狗東西是怎麼變成現在的舔狗。
這個驚人的轉變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所以趙嫣然心裡對岑鳶就更敬佩了，是真的敬佩，發自內心的那種。
商滕很快就到了，快到岑鳶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一路飆車飆過來的。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了，很淡，甚至還沒店裡的尤加利味濃。
她不放心的問了一句：“是司機開的車嗎？”
為了早點過來，商滕直接讓司機走的高速，所以才會這麼快到。
他握著岑鳶的手，突然覺得浮躁的心平靜下來了。
“他就在車上等著，你要是不信的話，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進來給你看看？”
岑鳶搖頭，說不用這麼麻煩。
商滕不會騙她。
這層全是些高奢品牌，上來逛的客戶不多，隻有寥寥數人。
商滕問岑鳶：“有想我嗎？”
岑鳶提醒他：“我們才半天沒見麵。”
然後他就明白了，垂下眼睫：“嗯，我知道了。”
他不說他失落，但他全身上下，包括每根頭發絲都在無聲的控訴他的失落。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了，聰明的男人總是善於抓住女主容易心軟的弱點。
趙嫣然在旁邊看的簡直想替他鼓掌叫好。
這心機，再配上這張臉，沒有哪個女人抵抗得了。
紅顏禍水啊這是，擱古代少說也是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那個水平。
果然，岑鳶就開始哄他了：“我有想你的。”
商滕不信：“你以為我這麼好騙？”
他確實不好騙，一向都是他套路彆人。
“是真的。”
岑鳶說話的語氣起伏不大，不論是生氣還是難過，或是高興，音量和語調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所以很容易給人一種，她好像對誰都一樣的錯覺。
這好像是性子溫吞慢熱的人一個共有的通病。
商滕當然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佔有慾不算強，但在岑鳶這兒，又恨不得她的眼裡隻有自己。
她最好對所有人都冷冰冰的，隻對他一個人溫柔。
可能這樣一來很容易造成其他人對她的反感甚至是不喜歡，但沒關係，有他喜歡就夠了。
商滕就是想要這種無條件的偏愛，肉眼可以看見的區彆。
他不要和其他人一樣，他要搞特殊化。
但岑鳶的性子註定了滿足不了他，所以商滕就想在其他方麵感受到她的愛。
她最好每天都說想他，他離開十分鐘她就說想他，早中晚各說一遍我愛你。
岑鳶又重複說了一遍：“從你出門那會就開始想你了。”
她撒謊的太明顯，但不重要，重要的是商滕滿意了。
他牽著她的手，掌心相抵，十指緊扣，終於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了。
趙嫣然在一旁站著，覺得自己的瓦數有點亮。
但沒關係，有人刷卡結賬，亮不亮無所謂。
他們又重新回到店裡，趙嫣然剛剛還在糾結這些顏色她都喜歡，但全部買回去的話，又會有點心疼。
不過既然是商滕給錢，她也用不著客氣。
反正他有的是錢。
趙嫣然非常闊氣的說：“剛剛那些都包起來吧。”
導購眼睛亮了：“全部嗎？”
這可都是業績，都是錢啊！她眼睛當然得亮。
這種高奢店裡的導購平日裡接觸的也都是些有錢人，眼界足夠高了，但還是免不了有些驚到。
趙嫣然頭往後偏了偏：“有人刷卡，當然得多買點。”
導購順著她偏頭的方向看過去，店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一身高定，西裝筆挺妥帖，氣質矜貴又帶了點疏離。
有錢的分三種，一種一夜暴富，身上難免沾染些暴發戶的氣質。第二種則是經過自己長久的努力一點點的從白手起家到家大業大，這樣的人體會過貧窮也知道錢財的來之不易，身上往往也會存在一些最原始的節儉。
而最後一種，就是從小在富裕家庭長大，不管是教育還是人際關係，抑或是平時的所見所聞，都處在普通人看不見的雲端。
這樣的人總給人一種算不上太好接近的距離感，優秀的人都自帶距離感。
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麵前的男人就屬於第三種。
導購難免短暫的被吸引了注意力，帥哥誰都愛看，這和看美女是一個道理。
好看的外在總是能第一時間吸引彆人的視線。
就像岑鳶剛進來那會，導購也看了她好久。
但工作還是在第一位的，她把那些包包小心細致的套上防塵袋裝好，打包完以後放進印了大logo的紙袋裡，又用計算機啪啪啪的一陣算。
她把算出總額的計算機對著商滕，臉上的笑容有些職業化：“請問現金還是刷卡。”
趙嫣然：“”
誰出門帶這麼多現金。
商滕言簡意駭：“刷卡。”
他看岑鳶兩手空空的，就問她，“沒有喜歡的嗎。”
岑鳶搖頭：“我不用買，我家裡還有好多。”
導購剛要過去，商滕叫住她：“把剛才裝好的那些，再打包一份一樣的。”
趙嫣然立馬表示抗拒：“包和男人一樣，姐妹之間是不能用一樣的！”
商滕微抬了下眉，似乎覺得她這話有點莫名其妙。
但還是點頭，把卡遞出去：“那除了她要的這些，其他的也全包起來吧。”
導購眼睛再次亮了，她和他確認：“全部嗎？”
不等商滕點頭，岑鳶忙說不用，她眉梢輕擰，看著商滕，又重複了一遍：“不需要。”
商滕被她凶了這麼一下，半天沒動靜。
其實也不算是凶，就是聲音稍微大了點，但熟悉岑鳶的人肯定都會認為她是生氣了。
畢竟有對比才會有結論。
她以前不論什麼時候都是溫溫柔柔的，說話的聲音也是。
刷完卡，趙嫣然接過導購遞過來的購物袋，察覺到氛圍不太對。
這種時候能溜就溜吧，人家小兩口鬨個小矛盾，她在旁邊也不合適。
更何況她的小狼狗還在學校等著她呢。
趙嫣然在岑鳶耳邊小聲說了一句：“那我就先走了。”
岑鳶點頭，柔聲囑咐她：“路上小心點。”
趙嫣然衝她使了個眼色，又用拎著購物袋的那隻手在耳邊筆劃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讓她平安到家了記得給她打個電話。
她走了沒多久，岑鳶和商滕也離開了。
司機就坐在車內等著，商滕把車門拉開後，岑鳶坐進去。
她一直在思考該怎麼開口，自己剛才的聲音好像大了點，商滕應該以為她是生氣了。
但其實沒有，她隻是一時著急，沒有注意到。
她不算那種過度節儉的人，隻是這種錢實在沒有花的必要。
商滕每天的流水和他從小接觸到的社會層麵讓他不把這點錢放在眼裡，但岑鳶覺得這是一個不太好的習慣。
她剛想和他解釋，自己剛剛沒有凶他。
商滕卻先一步道了歉：“我以後不這樣了。”
岑鳶抬眸：“嗯？”
商滕向她承諾：“以後你說了算，你不願意的，我都不勉強。”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道歉，但岑鳶還是見縫插針的問了一句：“那今天晚上我可以早點休息嗎？”
商滕的性格她太瞭解了，自負傲慢。
今天被趙嫣然說年紀大那方麵不行，他沒反駁，肯定是想著直接用行為來證明自己行不行。
那岑鳶乾脆就不用睡了。
所以聽到商滕這麼說，她就跟拿到免死金牌一樣。
那句承諾才剛說出口，一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商滕就光速打了自己的臉。
“不行呢。”他擰開一瓶水遞給她，貼心的囑咐，“多喝點，免得待會脫水，會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