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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345章 我永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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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日光潑進了鎏金花木窗裡,未央台地板遍鋪的銀紋氈毯在日光下泛著好看的光澤。這內室暖融融的,沒有一丁點兒的涼。

樓外咣咣鏘鏘,不知是在乾什麼。

遠處砰砰哐哐,好似在破土動工。

那人還在木紗門外等著,長身玉立,如蘭台那修直的木蘭,不急不躁,亦不催促。

大大的寶藍色酢漿草結束得她腰身盈盈一握,繡著銀紋的寬大領口愈發顯得她頸間如銀碗盛雪,暗緋色的袍擺在雙微微堆著,寬大的袍袖是蘭台的主人纔有的。

是,為便於勞作,婢子與寺人的袍袖皆是半窄的。

那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的烏發仍舊被灼得毛躁,暗緋的長帛帶將長發簡單束起,她是沒有什麼釵飾的,好似從來也沒有似沈淑人與阿拉珠一樣簪金戴玉,將頭頂插得滿滿當當。

小七知道那人的意思,知道他到底想乾什麼。

木紗門推開,那人正在等她。

他的目光就像適才潑在氈毯上的金黃,溫溫潤潤的,閃著水濛濛的澤光。

他笑著說,“小七,一年了。”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小七不知他說的是什麼,因而問,“什麼一年?”

那人隻是笑,笑的她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便隻是怔怔地仰頭瞧他。

才收服了北羌的王者,看起來卻並沒有多少歡喜。

那人幾不可察地歎,“距你初入蘭台,整整一年了。”

這一聲歎,她卻聽了個清楚。也不知怎麼,這一聲歎,歎得她心頭一酸。

原來她在蘭台竟有一年了。

但那人笑,她便也笑,“我不記得這一年有過什麼事,問旁人,旁人也都不說。”

不說,便都是不好的事罷?

也許也有過幾樁好事,但必是壞事多於好事,不然,便不會一丁點兒的訊息都不肯透露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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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那人也笑,那修長如玉的手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柔荑,“你想知道,我全都告訴你。”

好呀,好呀,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得鬨個清楚。

她不願意糊裡糊塗的,糊裡糊塗的便分不清到底是好人還是惡人。

昨夜她鬼迷心竅地被他牽住回了未央台,今朝呢?今朝亦是懵裡懵懂跟著那人往外走去。

他的掌心寬大暖和,他的雙肩寬闊,腰身卻是細的,他的袍擺在樓梯上蕩出好看的花色。

那人就好似有什麼魔力一般,她的目光就黏在他身上,腦中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想。

沒有去想這兩隻手為何就握到了一處,也沒有去想今日進宮到底會發生些什麼。

不必去想,有他在,大抵不會有什麼事。

日出扶桑,驚起鳥雀,旦出未央台,已有了幾分春意。

那莽夫正立在廊下候著,一隻貓頭自那人懷中探出。

有四五人正在院中咣咣咣叩石墾壤,七八人正抬著一株粗壯的桃樹往院中走來。

小七問,“他們要乾什麼?”

那人笑,“要把蘭台遍植山桃。”

山桃啊。

小七心頭一熱,山桃啊,她最愛的便是山桃花。

隻以為桃林纔有,而今蘭台竟也要遍植山桃了嗎?

那人沒有撒謊。

懵懵然隨他一步步往外走去,未央台外七七八八的寺人皆在忙碌碌挖土刨坑,一株株的山桃樹俱是高大粗壯,也不知從何處移來。

怔怔然出神望著,兀然手上

微微一緊,聽見那人溫聲道,“至遲四月,便能開滿蘭台了。”

是呐,至遲四月,四月的蘭台必將山桃夭夭,灼灼其華。

那人還問,“小七,你可歡喜?”

歡喜呀,怎麼不歡喜。

但春四月,也許她已經走了。

她原想說,“盟約我好好地收著,公子不能反悔。”

但見那人難得歡喜,她便也不忍去說。

她想,他的歡喜大約遠勝於她。

她隨著那人往前走去,坍塌的廢墟已被清理得乾乾淨淨,有人正開挖基槽,築基砌磉。

青瓦樓已然在重建了。

小七仰頭望去,頭頂青天白日,冰消瓦解,她與公子的衣袍是蘭台最奪目的顏色。

哦。

燕國的冬寒已經過去,薊城的春就要來了。

那人的王青蓋車多麼尊貴氣派呐,雄壯的駟馬在蘭台的高門之外安然打著響鼻,金支秀華,庶旄翠旌,四角的赤金鈴鐺在風中叮咚作響。

猶出著神,忽地腰間一緊,身上兀自一輕,那人已將她攔腰往車上抱去。

小七撲騰著低聲叫道,“公子總不守禮!”

可恨昨夜到底不曾把守禮寫進盟約裡,竟叫他愈發地肆無忌憚起來。

可恨。

可恨。

實在可恨。

雙手似小錘一般砸著那人的胸膛,一雙腳四下亂踢,他又不是銅牆鐵壁,非把他踢成個肉泥不可。

哪知那人笑了一聲,竟信手將她丟進了車裡。

竟然丟她。

惱人。

惱人。

實在惱人。

那寬大的袍袖與曳地的

裙擺一蕩,她在車裡翻身打了個滾兒,好在身下就是一層厚厚的氈毯,那人又並不怎麼用力,這纔好端端的,不曾把一身的骨頭摔散。

小七暗氣暗惱的,什麼人這是。

起身坐穩了,不免朝車裡四下打量。

你瞧,車身寬闊,一座青銅方鼎小爐穩穩地嵌在短案之中,此時正熊熊燒著獸金炭,鬆枝的清香盈了滿車。

也不知何故,她竟對這王青蓋車十分的熟悉,彷彿早已經乘坐過無數次似的。

那人眉眼溫和,“我從前常帶你進宮,就在這駕馬車裡。”

他果真要把從前的事告訴她了,好啊,她急不可待地想要知道,因而忍不住問,“進宮乾什麼?”

“大多是家宴,但你總與我在一起。”

小七仔細聽著,忍不住往前一湊,見那人輕撫氈毯,低喃道,“就在這裡”

就在這裡乾什麼,他說了一半,卻欲言又止,隻是唇畔帶笑,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事。

她問,“公子怎麼不說了?”

那人沒有補白方纔的話,反倒問了一句毫不相乾的,“小年是你的生辰,你可還記得?”

自然,自然記得,每年這個時候,魏人都吃餅餌,她與父親卻是要吃長壽麵的,怎麼會不記得。

既來蘭台一整年,那她如今已有十七了,但卻好似已經許久不曾吃過長壽麵了。

去歲的小年夜,她又在哪裡,又在乾什麼呢?

隱隱約約好似與這王青蓋車有著什麼關係。

小七點頭催他,“公子說呀。”

但那人垂眸默了許久,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再開口時捧住了她的臉頰,那雙水潤的鳳眸看起來隱住了許多情緒,話裡也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歎息。

他說,“小七,我永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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