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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242章 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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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恍恍惚惚地承受著,一次次地趴了下去,又一次次地被他托了起來。

茫茫然一片空白的時候,好似有溫涼涼的水一滴滴地垂上了她的薄背。

怔怔然地回不過神來,她想,那是什麼?

但她想不了太多,便被那此伏彼起的進犯衝散了將將彙聚一處的思緒。

後來好似已經軟爛如泥,身後的人再怎麼箍她的腰身也箍不起來了。

短案上的獸金炭漸漸燒儘涼了下去,她與公子那一身的薄汗卻始終不曾有一刻消退下去。

小七淚流滿麵,她便趴在那溫軟的茵褥上,任他肆意地索取。

她想,罷了,都由了公子。

晨光熹微,東方既白,微亮的天光透過車窗帷幔打進了泛白的光線。

她聽見薊城尋常的人家雞鳴犬吠,她想,這漫長而又熬人的小年夜終究要過去了。

如今,已是燕莊王十六年臘月二十四。

就要到除夕,也就要到正旦了,待到新的一年,想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是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因為身後的公子也總算停了下來。

小七委屈地將臉埋在茵褥裡,不肯去看他。

但那人卻把她那柔弱無骨的身子輕柔地翻了過來,捧著她的臉,用那還算乾淨的袍袖去擦拭她的眼淚。

他的聲音哽咽著,“小七小七”

一連喚了好幾聲的“小七”,他大抵是有什麼話要與她說罷?

可他隻是喃喃喚著她的名字,並沒有往下說下去。

他眼裡有萬般的情緒,他抱屈,惱恨,他也心疼,憐惜,還有許多說不清也道不明,全都齊齊地凝在他一人眼裡。

那高大的軀體壓在了她嬌小的身子上,那張如冠玉般的臉龐深深地埋進了她的胸脯裡,良久都沒有再說什麼話。

她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忽而胸口一涼,有水流淌過。

那是什麼?

恍惚想起夜裡脊背上也有這般溫涼的水滴。

小七恍然一怔。

那是公子的眼淚

他怕她看見自己在哭,怕她看見他不受控製的可怖,因而纔在這一個漫漫的長夜裡都不許她正對著他嗎?

也許是罷。

他不說,她也是知道的。

他的眼淚淌在她的胸脯之中,這一夜早就被他燙灼得乾燥的肌膚如沐甘霖。

他好似十分貪戀這對溫軟如綿的菽乳。

她記得第一次在公子麵前暴露女兒身是在魏昭平三年的冬天,好似與今天是一個差不多的日子。

那時他在易水彆館對她堂前審訊,他曾反手甩開刀鞘拔出匕首,砰地一下就劃開了她縛胸的布帛,她整個胸脯都暴露在他那漆如點墨的鳳目裡了。

那時的公子可當真是鐵麵無情呀,他用匕首重重地敲她的骨節,將她纖瘦的骨節敲得陣陣發麻。

就為了要她認罪求饒,他還嚇唬她,要裴孝廉將她送去大營為妓。

公子真有一張淬了毒的嘴巴呀!

那時的小七衣衫不整,袒胸露乳,看起來十分狼狽。

如今呢?

如今亦是衣衫不整,袒胸露乳。

但她不算狼狽。

因為埋在她胸口暗暗哭泣的公子比她還要狼狽。

不。

如今她與公子之間已經不必再提什麼狼狽不狼狽的話了。

小七身上已經沒有半分的力氣,卻還抬手去輕撫他的頭顱,她溫言軟語地問他,“公子,你怎麼了”

他一哭,她的眼淚也止不住,但她並不知道自己因何而哭,隻是眼角的淚決了堤一般兀自淌著。

也許是因承受了他毫不溫柔的索取,也許是因了心疼身上那脆弱的似個孩童的大公子。

她怔怔地想,過了年關,姚小七就十七歲了。

她比公子小了整整五歲。

可在這一刻,再霸道的公子也不過是個孩童。

他似嬰兒一般在母親溫軟的胸脯之中如泣如訴,求取安慰。

她怔怔然輕撫著他,她想,公子酒醒了,此時卻也隻餘下無儘頭的心碎神傷了罷?

他們母子的溫情與在後小殿慘死的人一同,全都沉寂在了那吃人的燕宮之中。

這滿地皚皚的雪總有消融的一日,後小殿那一重重的血也必會料理得乾乾淨淨。

可公子呢?

他看似什麼都有,金尊玉貴的大公子,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名副其實的掌權者,他即要坐擁天下。可小七卻覺得如今的他一貧如洗,他也一無所有。

王青蓋車緩緩停了下來,但公子沒有起身,她便也依舊等著公子。

駟馬打著響鼻,十六隻馬蹄在蘭台外的青石板路上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她一晃神兒想著,馬蹄怎麼會踏出這樣的聲響呢?

好一會兒纔想清楚。

哦。

原來小年夜的薊城下了一整夜的雪呀。

罷了。

什麼也不再去想了,她累極了,閉上眼立時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到底有多久,隻覺得這一覺似地老天荒一般,十分的漫長。

朦朦朧朧中見公子已經起身披好大氅,似乎要走了,還彆過臉來與她說了一句,“小七,你再睡一會兒,我進宮一趟,有些事總要處理乾淨。你醒了再來找我。”

她乏得厲害,因而隻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公子便也下車走了。

公子不在,她一人睡不踏實,隻覺得周遭森然死寂,靜得十分可怕。

忽地車門吱呀一響,那趕車的人竟掀開了帷幔,雖並不進來,但就那麼挑著帷幔直勾勾地盯著她,把她從上到下瞧了個分明。

小七頭皮發麻,想動,想拉好衣袍,想扯過錦衾,想

趕緊起身逃下車去,卻絲毫也動彈不得,不禁駭得大叫起來,“公子!”

這一叫猛地驚醒,見公子仍在身邊睡著,那偉岸的身軀足以遮擋住她衣衫不整的身子了。

趕車的人並不曾進來,隻是仍在呼嘯的風雪將帷幔吹得不住地擺蕩。

原來隻是一場夢,小七微微放心,眼皮依舊沉重地抬不起來,她往公子懷裡鑽了鑽,複又沉睡過去。

這一回便睡得更沉。

她害怕在車裡終究是要被人瞧見,隱約想起公子要她醒來去找他的話,因而跳下馬車便沿著大道往金馬門跑,也不知怎麼就跑進了萬福宮。

前殿的宴會已然結束,她下意識地便穿過屏風往後小殿去,見周王後仍在珠簾外立著,穗娘與老宮人竟也躬在一旁向內殿張望。

既還在後小殿,那想必公子也仍在內殿罷。

小七趕忙朝內殿看去,但內殿輕紗晃動,榻上卻空蕩蕩的並沒有一人。

她便問周王後,“娘娘,公子呢?”

周王後似定住了一般沒有動彈,那穗孃的上半邊身子卻砰得一下裂成了兩半,與頂著一身血窟窿的老宮人一起吱吱呀呀地轉過身來,朝她發出喋喋怪笑。

小七毛骨悚然,拔步便跑,那兩個鬼東西也顫顫悠悠地朝她追來。

小七不要命地逃,逃得膽喪魂驚,總算逃到了金馬門,見公子正立在城樓上,她心裡一安,忙大叫一聲“公子!”

公子一轉身,適才追她的鬼東西登時便消失不見了。

她忙提起裙擺往城樓上奔去,卻見城外烽火四起,硝煙彌漫,不知燕國竟又與哪國開了戰。

鵝毛大雪兀自鋪天蓋地地下著,雪裡戰馬嘶鳴,刀斷戟折,就連城樓也不是方纔金馬門的宮牆了。

但不管怎樣,能找到公子她便不怕了。

小七朝公子跑去,將將到了公子身後,正要去握公子的手,忽地一支淩厲的羽箭破風穿雪而來,疾疾射中了公子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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