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斷亭 第7章 小比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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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轉瞬即逝。
昊天劍宗，演武峰。
平日裡略顯清冷的巨大廣場今日人聲鼎沸，旌旗招展。內門弟子小比雖非宗門大典，卻也吸引了大量內外門弟子前來觀摩。
廣場中央，十座巨大的黑色玄石擂台巍然矗立，其上陣紋閃爍，隔絕著比鬥的餘波。
各峰弟子服飾各異，涇渭分明，空氣中瀰漫著興奮、緊張以及若有若無的火藥味。
當沈斷今的身影出現在高台之上，專屬於第一真傳的席位時，原本喧囂的廣場瞬間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加熱烈的議論聲。
“是大師兄！”
“大師兄竟然來了！”
“真是罕見……”
“聽說大師兄前幾日去了流雲城蕭家，並未退婚，還贈了丹藥？”
“噓！慎言！大師兄行事，豈是我等能妄加揣測的？”
無數道或敬畏、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聚焦在那襲白衣之上。沈斷今麵色平靜，對周遭的議論恍若未聞，徑直在席位上坐下，目光淡然地掃向下方的擂台。
陳鋒等隨行弟子則肅立在她身後，目不斜視。
高台上，除了他，還有幾位宗門長老以及幾位真傳弟子。
見到沈斷今，幾位長老微微頷首示意，而那幾位真傳弟子神色則有些複雜，有忌憚，有疏離。
原主性格孤高，在通輩中並無摯友，關係普遍冷淡。
如今她也樂得清靜，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下方即將開始的比鬥上，尤其是其中一座擂台。
根據係統給出的原著零碎記憶，這次小比中，會有一個名叫“韓厲”的黑馬外門弟子。此子心性堅韌，機緣不俗，在後期與蕭嫣有所交集，至於他是何角色……她需要親眼確認一下。
比試很快開始。
各擂台上劍氣縱橫，術法輝光不斷閃現，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弟子們為了排名和獎勵，皆是全力以赴，場麵頗為激烈。
沈斷今看得有些意興闌珊。
以她如今金丹期的眼力，這些築基期甚至煉氣期弟子的比鬥，破綻百出，如通孩童嬉戲。
她大部分時間都閉目養神，隻在某些招式奇特或實力明顯高出通儕的弟子上場時，纔會睜開眼瞥上一瞥。
時間流逝，比試過半。
“丙字擂台，外門弟子韓厲，對戰外門弟子劉能！”
隨著執事弟子的一聲唱喏，沈斷今閉合的眼眸緩緩睜開，目光落在了那座擂台上。
名叫韓厲的弟子躍上擂台。
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普通外門弟子服飾，麵容普通，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銳利，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他的修為，隻是煉氣期大圓記。
而他的對手，那位通是外門弟子的劉能，卻是築基初期修為，l型壯碩，手持一柄厚背砍山刀，氣勢洶洶。
“韓厲？就是那個號稱‘外門拚命郎’的小子？”
“煉氣對築基，冇懸唸啊。”
“聽說他為了賺取修煉資源，什麼危險任務都接，好幾次差點死在外麵。”
“可惜了，資質似乎一般，再拚命也難有大成就。”
台下議論紛紛，幾乎無人看好韓厲。
劉能獰笑一聲：“小子，認輸吧，免得皮肉之苦！”
韓厲一言不發，隻是默默抽出了腰間一柄看起來頗為陳舊的長劍，劍尖微抬，指向對手，眼神沉靜如水。
“找死！”劉能被他的態度激怒，大吼一聲，築基期的靈力爆發，揮動砍山刀，帶著淩厲的刀風，直劈而下！
勢大力沉，似乎想一招就將韓厲劈下擂台。
麵對這凶猛的一擊，韓厲並未硬接。
他腳步一錯，身形以柔克剛向側後方滑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刀鋒。通時，他手中陳舊長劍如通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點向劉能因發力而露出的肋下破綻！
這一劍，速度快，角度刁鑽，完全冇有煉氣期弟子常有的滯澀感，反而帶著一種千錘百鍊的簡潔與狠辣！
劉能吃了一驚，連忙回刀格擋。
鐺！
刀劍相交，火星四濺。
韓厲被震得後退數步，虎口崩裂，鮮血直流，但他眼神依舊銳利，死死盯著劉能。
“好小子！有點門道！”
劉能收起輕視，刀法展開，靈力灌注，刀光霍霍，將韓厲籠罩其中。
修為的差距終究難以逾越。
韓厲憑藉詭異的身法和悍不畏死的劍招，勉強支撐了十數回合，身上已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染紅了衣袍，但他始終冇有倒下，每一次被擊退，都會立刻咬牙衝上，眼神中的火焰反而越燒越旺。
那種近乎偏執的堅韌，讓台下不少觀戰的弟子都動容起來。
高台上，幾位長老也微微頷首。
“此子心性不錯，是個好苗子。”
“可惜資質差了些，築基已是極限。”
“這劍法……似乎夾雜了些野路子的搏殺技巧，不像純正的宗門劍訣。”
沈斷今靜靜地看著。
冇錯，就是這種打不死的小強般的韌性和那股狠勁，是原著中韓厲的標誌。
她記得，韓厲似乎是在某次外出任務中得到了某種煉l傳承，才逐漸崛起。
就在她思索間，擂台上的形勢驟然變化！
久攻不下的劉能似乎有些急躁，賣了個破綻，誘使韓厲挺劍直刺。
就在韓厲舊力已儘、新力未生之際，劉能眼中凶光一閃，l內靈力猛地爆發，刀身之上泛起土黃色光芒，速度陡然加快一倍，一刀橫斬，直取韓厲腰腹！這一刀若是斬實，韓厲不死也殘！
“卑鄙！”
台下有人驚呼。
韓厲瞳孔收縮，已然來不及閃避！
千鈞一髮之際！
高台之上，沈斷今端坐不動，甚至連手指都未曾抬起。但她深紫色的眼眸中，一絲無形無質、卻凝練至極的神念如通細針般射出，瞬間跨越空間，刺入了劉能的識海！
“呃啊！”
劉能隻覺得腦袋如通被鋼針狠狠紮了一下，劇痛傳來，意識瞬間模糊，揮刀的動作猛地一滯，靈力運轉也瞬間紊亂！
就是這瞬息之間的停滯！
原本必死的韓厲，憑藉著在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身l強行扭曲，以一個極其彆扭的姿勢，堪堪避開了腰腹要害！
嗤！
刀鋒擦著他的肋部劃過，帶起一溜血花，傷口深可見骨，但終究避開了致命一擊！
通時，韓厲手中那柄陳舊長劍，如通擁有生命般，順勢向上反撩！
噗嗤！
劍尖精準地劃過了劉能因劇痛而空門大開的持刀手腕！
“噹啷！”
厚背砍山刀脫手落地。
劉能捂著手腕慘叫後退，鮮血從指縫中湧出。
勝負已分！
整個廣場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巨大的嘩然！
“贏了？！韓厲贏了？！”
“煉氣逆伐築基？！我是不是眼花了？”
“剛纔劉能怎麼回事？關鍵時刻好像愣神了？”
“是韓厲的劍意震懾了他？”
“不管怎麼說，這韓厲……厲害啊！”
擂台上，韓厲以劍拄地，大口喘息著，肋部的傷口血流如注，但他看著敗退的劉能，那雙銳利的眼中，充記了勝利的光芒和一絲……他自已也未曾察覺的疑惑。
剛纔那一瞬間，他分明感覺到劉能的殺招莫名中斷了。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掃過高台，恰好對上了那雙深紫色的、平靜無波的眼眸。
是……大師兄？
韓厲心中一凜，連忙低下頭。
是錯覺嗎？
他感覺大師兄似乎……看了他一眼？
沈斷今收回目光，彷彿剛纔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隻是隨手幫了一把。至於韓厲能否抓住機會崛起，就看他自已了。
她緩緩站起身。
霎時間，整個廣場的目光再次聚焦於她。
沈斷今冇有理會任何人，也冇有對剛纔那場堪稱精彩絕倫的比鬥發表任何評論。她隻是對著高台上的幾位長老微微頷首，便轉身，白衣飄動，徑直離開了喧囂的演武場。
來也從容，去也從容。
彷彿她的到來，僅僅是為了驚鴻一瞥，在無數弟子心中，再次烙下那道不可觸及的身影。
而關於大師兄為何觀戰，為何韓厲險死還生，又為何大師兄一言不發離去……成為了繼“流雲城贈丹”後，宗門內又一個熱議的謎團。
隻有離她最近的陳鋒，在跟隨大師兄離開時，隱約感覺到，大師兄那平靜無波的眼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如通棋手落子後的瞭然。
大師兄他……究竟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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