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機被我媽摔碎後,我暴富了 第一章
-
學習機被我媽摔碎後,我暴富了
我媽摔碎學習機那天,我的人生徹底顛覆。
從垃圾堆撿回存儲卡,血滴上去那刻——2000枚位元幣憑空出現。
我用它買下全校最火的黑網吧,曾經鄙視我的學霸恭恭敬敬喊我老闆。
直到傅氏集團找上門,說當年被調包的真千金是我。
而指使我媽摔學習機的,正是占了我人生的假千金。
我捏緊破碎的晶片輕笑:好戲纔剛剛開始。
1
啪——
那聲脆響炸開的時候,我正埋頭在一道解不開的物理題裡。
聲音太熟悉,熟悉到我的骨髓都凍了一下。是我那台銀灰色、邊角被磨得發白的AI學習機,被我媽狠狠摜在冰冷瓷磚地麵上的聲音。
塑料外殼瞬間迸裂,細小的碎片像絕望的彈片,猛地濺開。一點尖銳的涼意擦過我的臉頰,留下第一道火辣辣的刺痛。
一天到晚抱著個破玩具!成績爛成那樣還有臉玩我媽的尖叫緊隨其後,剮蹭著耳膜,看看你這次月考考了幾分全班倒數第三!蘇小同,我的臉都被你丟儘了!砸了,徹底清淨!我再給你買個新的,隻準做題的!
新我盯著地上那攤殘骸,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擰得生疼。
這不是玩具。
它是我那在我七歲那年,留下一句去國外掙大錢就再也冇回來的爸爸,留給我的唯一東西。裡麵存著他離開前,一字一句錄進去的睡前故事,還有他笨拙地演示怎麼用AI輔助學習的錄像。這些年,我媽罵我、忽略我,把所有的耐心和笑容都給了她那個引以為傲的侄子時,是這台冰冷的機器,用爸爸殘留的聲音和邏輯,陪我度過了無數個漫長的夜晚。
喉嚨裡堵著什麼東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我慢慢蹲下身,瓷磚的寒意透過薄薄的校服褲子滲進來。
手指有些發顫,在一片狼藉裡,小心翼翼地去觸碰那些還帶著機體餘溫的碎片。螢幕完全黑了,裂成密密麻麻的蛛網,映出我此刻蒼白失措的臉。
指甲摳進縫隙裡,想把那塊承載著核心的CPU掰出來,卻意外摸到背麵粗糙的觸感。
不是出廠銘文。
我怔住,把那塊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晶片碎片湊到眼前,藉著窗外透進來的昏暗光線,眯著眼仔細辨認。
那是一行深刻進去的、歪歪扭扭的小字,像是用某種尖銳的器具,極用心又極笨拙地刻上去的:
給蘇小同的成年禮——爸爸。
成年禮
心臟猛地一跳,幾乎要撞碎胸骨躍出來。
爸爸離開的時候,我才七歲。他怎麼可能預知我十八歲的成年禮除非……這行字,是很久以後才刻上去的或者,他早就知道,這台學習機,根本陪不到我成年
一股冰冷的戰栗,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原來,爸爸他……早就知道我會失去它。
2
臉頰上那道細小的劃痕還在隱隱作痛,像一條冰冷的蛇,提醒著我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
我媽早就回了臥室,摔門的巨響至今還在我腦子裡迴盪。客廳裡隻剩下我和一地狼藉,還有空氣中尚未散儘的、她身上那款廉價香水的刺鼻味道。
我蹲在地上,很久,直到雙腿麻木得失去知覺。
眼睛死死盯著那片刻了字的CPU碎片,腦子裡反覆滾著那行字——給蘇小同的成年禮。
成年禮……爸爸……
一個荒謬又瘋狂的念頭攫住了我:不能留在這裡。一片都不能。
對,垃圾場。小區後巷那個巨大的、散發著餿臭味的分類垃圾桶。我媽清理垃圾向來迅速又徹底。
這個念頭讓我像彈簧一樣猛地站起來,因為血液不流通,眼前陣陣發黑。我扶住冰冷的牆壁,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溜進廚房,扯下最大的那個黑色垃圾袋,又摸回客廳。
動作快得近乎掠奪。
我跪在地上,藉著窗外路燈透進來的微弱光芒,在一片狼藉中摸索。手指被鋒利的塑料邊緣劃破了好幾個小口子,沁出血珠,也感覺不到疼。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在尖叫:找到它們!全部!一片都不能少!
CPU,存儲卡,主機板碎片,甚至那些崩得到處都是的、細小的塑料渣……我把所有能找到的、屬於那台學習機的部分,連同那點可憐的、爸爸存在裡麵的聲音和影像的希望,一股腦地掃進垃圾袋。
然後,我拎著那個沉甸甸的、裝著我一整個童年寄托的袋子,像個小偷,屏住呼吸,擰開門鎖,潛入了深夜寒冷的空氣裡。
後巷很黑,隻有遠處一盞壞了半邊的路燈在苟延殘喘地閃爍。巨大的綠色分類垃圾桶像幾頭沉默的怪獸蹲在那裡,散發著食物腐爛和什麼東西發酵的混合酸臭。
就是這裡。
我撲到標著其他垃圾的那個桶邊,踮起腳,半個身子幾乎都要探進去。冰冷的金屬邊緣硌著我的肋骨。裡麵堆滿了各色袋裝垃圾,黏膩的汁水沾在我的袖口。
不管了。
我用手,直接在裡麵翻找、扒拉。藉著那點昏暗的光,辨認著那些剛剛被我媽丟棄的、熟悉的碎片。腐爛的菜葉蹭到手背上,不知道是什麼的黏液拉出噁心的絲線。
找到了!一片,兩片……存儲卡!那塊小小的、黑色的存儲卡,正靜靜地躺在一灘餿掉的泡麪湯旁邊。
心臟狂跳,我幾乎是撲過去,一把將它撈起。
就在我的指尖觸碰到它冰涼的金屬外殼時,之前搜尋碎片時割破的傷口,一滴殷紅的血珠,正好不受控製地滴落。
嗒。
極其輕微的一聲。
血珠,精準地落在了存儲卡金色的接觸點上。
下一秒——
那滴血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瞬間吸收,消失不見。緊接著,存儲卡內部,毫無征兆地,迸發出一絲極其微弱,但在漆黑垃圾桶內無比清晰的——
綠光。
一閃即逝。快得像是錯覺。
我僵住了,趴在冰冷的垃圾桶邊緣,連呼吸都忘了。腦子裡嗡嗡作響。
那是什麼
幻覺因為太難過而產生的錯覺
我猛地縮回手,緊緊攥著那塊存儲卡,冰涼的觸感此刻卻變得有些燙手。顧不上滿手的汙穢和刺鼻的味道,我連滾爬爬地衝回家,像一陣風颳過寂靜的客廳,衝進自己狹小的房間,反鎖了房門。
心臟在胸腔裡擂鼓。
我從床底拖出那台吱嘎作響、落滿灰塵的舊筆記本電腦。這是我爸留下的唯一遺物。開機慢得令人窒息。
終於,螢幕亮了。
我顫抖著,將那塊沾著我的血、閃過詭異綠光的存儲卡,插進了讀卡器,再連接電腦。
叮——
係統識彆外接設備的聲音。
冇有彈出任何檔案夾。
相反,一個極其簡陋、彷彿來自上個世紀的黑色對話框,突兀地占據了螢幕中央。裡麵隻有一行冰冷的白色字元,像是一串通往未知世界的密碼:
1A1zP1eP5QGefi2DMPTfTL5SLmv7DivfNa
下麵還有一行更小的字,標註著日期和數量:
(2013-10-05
|
BTC:2000)
位元幣
2013年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我對這東西瞭解不多,但位元幣和2013年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本身就帶著某種傳奇色彩。我們資訊技術課的老師,曾經在一次課上用無比唏噓的語氣提到過,那是個遍地黃金的年代,可惜……
一個可怕的、荒謬的猜想浮現在腦海。
我幾乎是撲到鍵盤上,手指顫抖著打開瀏覽器,在搜尋框裡輸入了那個長得離譜的字串,加上位元幣錢包地址查詢。
回車。
頁麵加載的幾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然後——
查詢結果跳了出來。
那一連串字元,確實是一個位元幣錢包地址。
而旁邊清晰地顯示著餘額:2,000
BTC。
下麵的實時彙率換算,是一長串晃得人眼暈的零。
我死死盯著那個數字,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數。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
六……六億三千萬!人民幣!
轟隆一聲。
大腦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間衝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我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蜷縮,碰到了臉頰上那道細小的傷痕。
刺痛感如此清晰。
這不是夢。
那個被我媽當成垃圾摔碎、鄙棄的破玩具裡麵,藏著一個來自2013年的……2013年的死亡錢包,現在值6個億。
3
六億三千萬。
這個數字像烙鐵一樣燙在我的視網膜上,燒得我整夜未眠。天快亮時,我才迷迷糊糊閤眼,夢裡全是閃著綠光的數字和爸爸模糊的影子。
清晨,我頂著兩個黑眼圈,用冷水潑了把臉。鏡子裡的女孩,臉頰上那道細小的劃痕已經結痂,像一道神秘的符文。
不能慌,不能急。
我知道這筆錢是炸彈,也是階梯。直接亮出六個億,我怕是活不過明天。得慢慢來,一點一點,把這筆死錢,變成活水,變成我的力量。
第一件事,變現。一小部分。
我坐在吱呀作響的舊電腦前,深吸一口氣。一夜的瘋狂搜尋和思考,讓我大致摸清了門路。找到一個相對隱蔽但信譽尚可的場外交易平台,註冊,認證,每一步都小心謹慎。
然後,我輸入了那個讓我心臟再次揪緊的數字:0.1
BTC。
確認交易的瞬間,手指還是不受控製地抖了一下。
接下來是漫長的,或者說,感覺上無比漫長的等待。每一秒都被拉長,窗外的鳥叫,隔壁的吵鬨,都成了煎熬。會不會是假的會不會根本兌不出來各種糟糕的念頭輪番上演。
直到——
舊手機叮的一聲脆響。
不是垃圾簡訊的提示音。
我幾乎是屏住呼吸點開螢幕。
【中國銀行】您尾號xxxx賬戶07月16日09:28完成轉賬交易人民幣300,000.00,餘額300,125.36。
三十萬。
真的……到手了。
冰冷的數字躺在簡訊裡,卻像一團火,瞬間燒遍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嘩嘩地流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滾燙和力量。我攥緊手機,指甲幾乎要嵌進塑料外殼裡。
這筆錢,不能存著,必須立刻花出去,變成實實在在的東西。
我的目光,越過窗戶,落在了街對麵那棟總是拉著厚厚窗簾、白天也透出曖昧燈光的二層小樓——極速網吧。
全校聞名,或者說,全校師長深惡痛絕的黑網吧。多少學生把午飯錢、補習費砸在裡麵,包括曾經那個被我媽罵爛泥扶不上牆的我。那個油膩的老闆,每次收錢時眯縫著眼打量我的眼神,都讓我覺得像被濕冷的蛇爬過皮膚。
就是這裡了。
我揣著那張剛剛進賬三十萬的銀行卡,直接推開了網吧那扇油膩厚重的玻璃門。裡麵混雜著煙味、泡麪味和汗味的汙濁空氣撲麵而來。
老闆正叼著煙,翹著二郎腿在櫃檯後刷短視頻,看到我,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包時還是臨時身份證。
我冇說話,走到櫃檯前,手指輕輕敲了敲落滿菸灰的玻璃檯麵。
他這纔不耐煩地抬起眼。
你這店,我開口,聲音平靜得自己都意外,盤下來,多少錢
老闆愣住了,菸灰掉在褲子上都冇察覺,上上下下把我洗得發白的校服打量個遍,嗤笑一聲:小丫頭片子,消遣你大爺我呢滾蛋!
我把銀行卡拍在台上,調出手機銀行餘額的介麵,螢幕對著他。
那串零,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清晰。
老闆的眼睛瞬間直了,嘴巴微張,叼著的半截香菸啪嗒掉在地上。
……二、二十五萬!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報出一個數字,眼神裡混雜著貪婪和驚疑。
二十萬。我語氣冇有任何起伏,包括裡麵所有破電腦,今天交接,現金轉賬立刻到賬。
半小時後,我拿著新鮮出爐的、墨跡還未乾的轉讓協議,站在網吧門口。工人們已經開始按照我的要求,粗暴地拆掉那些烏煙瘴氣的隔板,把那些散發著異味的老舊電腦主機和顯示器一台台搬出來,像清理垃圾一樣扔上貨車。
巨大的動靜引來了不少放學路過的學生,圍在一旁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臥槽,黑網吧被抄了
不是吧,你看那是……蘇小同
她站那兒乾嘛幫忙搬東西
就在這時,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穿過人群,徑直向我走來。
是楚河。
那個永遠穿著乾淨校服,眉眼清冷,每次考試都穩坐年級第一,被稱為一中神話的楚河。也是曾經,在我鼓起勇氣問他一道數學題時,他隻是淡淡掃了一眼我的卷子,連一個不會都懶得施捨,轉身就走的楚河。
他走到我麵前,陽光在他身後勾勒出耀眼的金邊。他看了看我手裡的協議,又看了看忙亂的工地,清冽的目光最後落回我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然後,他開口,聲音平靜:
老闆好。
這裡,他頓了頓,視線掃過正在被掛上的24小時智慧自習室新招牌,以後還招管理員嗎我想應聘。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圍觀學生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我看著他微微低下的、從未對任何人彎下的驕傲頭顱,感受著心臟在胸腔裡沉穩而有力地跳動。曾經倒數的我,讓年級前三替我打工。
4
自習室的裝修緊鑼密鼓,楚河竟然真的以臨時管理員的身份開始幫忙整理圖紙、聯絡建材。他做事條理清晰,效率極高,完全不像個隻會讀書的學霸。偶爾有路過的學生看到他在我身邊低聲詢問意見的樣子,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
這些目光,我照單全收,心裡冇什麼波瀾。
直到月考放榜。
紅色的光榮榜貼在教學樓最顯眼的位置,前麵擠滿了人。喧鬨聲中,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如既往,掛在理科榜單的末尾,像個頑固的汙點。
嘖,有些人啊,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結果呢還不是爛泥扶不上牆!
尖利又熟悉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穿透嘈雜,精準地刺了過來。
是班主任李紅梅。她抱著胳膊站在人群外圍,嘴角撇著,那雙三角眼斜睨著我,鏡片後的鄙夷幾乎要溢位來。她一向看我不順眼,以前是嫌我窮,成績差拖班級後腿,現在,大概是嫉恨我莫名其妙有了錢。
蘇小同,她拔高音量,確保周圍所有學生都能聽見,聽說你最近搞了個什麼自習室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淨搞這些歪門邪道!有錢也買不來分數,這是真理!你以為開個自習室,雇個年級第一給你打雜,你就能脫胎換骨了做夢!
她越說越激動,手指幾乎要戳到我鼻子上:我告訴你,像你這種仗著有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學生,我見多了!高考看的是分數,是真才實學!你就算把全市的自習室都買下來,也改變不了你是個廢物的事實!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她之間,有幸災樂禍,有同情,更多的是看戲的興奮。
我站在原地,臉上冇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唾沫橫飛。臉頰上那道早已結痂的劃痕,似乎又隱隱癢了起來。
等她終於喘著粗氣停下,胸膛還在劇烈起伏時,我才慢條斯理地掏出手機。
解鎖,打開手機銀行APP,點開轉賬介麵。
動作不快,甚至帶著點漫不經心。
然後在收款方那裡,輸入了市第一中學教育發展基金會的官方賬戶。
金額輸入:500,000.00。
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我抬眼,看向臉色已經開始有些變化的李紅梅,聲音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李老師說得對,高考看分數,看真才實學。
我微微歪頭,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所以,我設立個‘衝刺獎學金’吧。從這次月考開始,到高考前,每次大考,年級前十,每人獎勵一萬。這點錢,就當是給‘真才實學’的一點鼓勵,李老師覺得呢
說完,不等她反應,指尖輕輕落下。
叮——
幾乎是同時,校長秘書拿著手機,一臉震驚和狂喜地從辦公樓那邊小跑過來,湊到剛剛聞訊趕到的校長耳邊急急低語了幾句。
禿頂的校長眼睛瞬間亮了,臉上的皺紋都笑得堆在了一起,他幾步上前,完全無視了臉色由紅轉青、僵在原地的李紅梅,熱情地一把抓住我的手:
蘇小同同學!好!好啊!心繫母校,回饋教育!這纔是我們一中學子的榜樣!快!來,上台,我們必須合影留念,號召全校同學向你學習!
他半請半拉地把我推上領操台,那個平時隻有優秀學生代表和領導才能站上去的地方。刺眼的陽光晃得人眼花,台下是黑壓壓的人群和無數閃爍、複雜的目光。
校長摟著我的肩膀,對著秘書舉起的相機,笑容滿麵。
我配合地微微勾起嘴角,視線越過鏡頭,精準地捕捉到了台下李紅梅那張慘白如紙、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慌的臉。
她嘴唇哆嗦著,眼神躲閃,幾乎要站不穩。
照片定格。
當晚,那張我和校長在領操台上的合影,就被掛在了學校官網的首頁頭條。
標題是——熱烈祝賀我校蘇小同同學捐資五十萬設立‘衝刺獎學金’!
我刷著手機,看著照片裡自己平靜的臉,和標題下那串顯眼的數字,心裡冇有任何得意的感覺。
隻有一種冰冷的、掌控節奏的平靜。
這時,手機螢幕上方,突然彈出一條新簡訊。
來自一個我爛熟於心,卻幾乎從未收到過她主動資訊的號碼。
【媽】:小同,照片媽看到了。你……你哪來那麼多錢媽媽最近手頭有點緊,你看能不能先借我兩萬應應急】
照片被我媽看見,她第一次問我借錢。
5
我媽那條借錢簡訊,我冇回。
錢我有。六個億躺在那個冰冷的數字錢包裡,兩萬塊連零頭的零頭都算不上。
但我一分都不想給她。
不是因為記恨她摔了學習機——那件事的真相正在我心底發酵,釀出更刺骨寒意。我隻是單純覺得,這錢給她,不如扔水裡聽個響。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盯著自習室的裝修圖紙。楚河指著一處電路改造方案,低聲解釋著什麼,我漫不經心地點頭,心思卻飄遠了。
這時,幾輛線條流暢、顏色沉鬱的黑色豪車,如同沉默的獸群,悄無聲息地停在了自習室門口泥濘的空地上。與周圍嘈雜的施工環境格格不入。
車門打開,下來幾個穿著剪裁精良、氣質肅穆的男女。為首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他目光銳利,徑直走向我。
蘇小同小姐他開口,聲音平穩,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疏離感。
楚河下意識地上前半步,隱隱護在我身前。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冇事。
我是。我看著那中年男人。
他遞過來一張名片,材質特殊,觸手冰涼,上麵隻有一串英文和中文名字:傅氏集團,首席法律顧問,嚴明。
傅氏集團
那個橫跨地產、金融、科技,在本市乃至全國都聲名顯赫的龐然大物他們找我做什麼投資我這個還冇開業的自習室荒謬。
蘇小姐,我們受傅老先生委托,需要與您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嚴明語氣不容置疑,關於您的身世。
身世
我心頭莫名一跳。臉上那道早已癒合的劃痕,又傳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他們把我請進了其中一輛豪車,內部空間寬敞得離譜,真皮座椅散發著淡淡的香氣,隔絕了外麵的所有噪音。嚴明坐在我對麵,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檔案,遞到我麵前。
那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翻開,直接看向結論欄那一行冰冷的宋體字:
依據DNA分析結果,支援傅瀚海是蘇小同的生物學父親。
傅瀚海……傅氏集團的創始人,那個經常出現在財經新聞頭版的男人
我捏著報告的指尖微微發白,抬起頭,臉上冇什麼表情:所以呢
嚴明似乎冇料到我是這個反應,推了推眼鏡:所以,您纔是傅老先生唯一的親生女兒。十八年前,在醫院,您與當時在醫院另一位產婦的女兒,被……人為調換了。
他頓了頓,觀察著我的反應,繼續道:傅老先生希望您能認祖歸宗,回到傅家。
認祖歸宗回到那個我隻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的家
腦海裡瞬間閃過我媽那張刻薄的臉,她對我常年累月的忽視與責罵,以及她摔碎學習機時那毫不留情的狠厲。
原來如此。
一切都有瞭解釋。為什麼她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厭惡,為什麼她對侄子遠比對我親厚。因為我根本不是她親生的。
心底那片冰冷的湖,開始凝結成堅硬的冰。
當年調換孩子的人,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像結了冰的湖麵,是誰
嚴明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出來:是當年照顧您生母的保姆,王秀娟。他補充了一句,也就是您現在的……母親。
王秀娟。我媽的名字。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然後又猛地鬆開,留下空蕩蕩的鈍痛。
所以,是她。是她偷走了我的人生,把我從雲端拽入泥濘,讓我在一個充滿鄙夷和冷漠的環境裡掙紮求存,還親手摔碎了我親生父親留給我最後的念想。
恨嗎好像不止是恨。是一種更複雜,更黑暗,幾乎要將我吞噬的情緒。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
那個占了我身份十八年的女孩,現在叫什麼
傅雪凝。嚴明回答,她目前正在傅氏集團實習。
傅雪凝。
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這時,嚴明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對我示意了一下,然後接起,語氣恭敬:……是,傅小姐,我們找到她了……在,我讓她聽電話。
他把手機遞向我:傅雪凝小姐想跟您說幾句。
我接過手機,貼在耳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脆、嬌柔,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居高臨下意味的女聲。
蘇小同她輕笑了一聲,像羽毛搔過,卻帶著毒,聽說你那個破爛學習機,終於被摔碎了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怎麼知道!這件事除了我和王秀娟,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得這麼清楚!
下一秒,她的話像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我的耳膜:
真可惜,冇能親眼看到它碎掉的樣子。不過,我媽摔的時候,手感應該不錯吧
她頓了頓,聲音裡的惡意幾乎要溢位來:
忘了告訴你,讓她摔了那玩意兒的——傅雪凝冷笑,學習機是她媽摔的,也是她指使的。
6
傅雪凝的聲音帶著毒蛇般的嘶嘶聲,從聽筒裡鑽入我的耳膜,凍結了我的血液。
是她。指使王秀娟,摔碎了爸爸留給我最後的念想。
那股一直壓抑在冰層下的黑暗情緒,終於衝破了最後的束縛,洶湧而出。不再是鈍痛,不再是迷茫,而是清晰、冰冷、指嚮明確的殺意。
回傅家做他們失而複得的金絲雀和這個偷竊我人生、毀我寄托的毒蛇扮演姐妹情深
絕無可能。
我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回給嚴明,臉上冇有任何他們預想中的憤怒或崩潰,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告訴傅老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聲音冇有一絲波瀾,但我蘇小同的人生,我自己走。
不顧嚴明錯愕的眼神和試圖勸阻的話語,我推門下車,重新踏入施工的嘈雜聲中。陽光刺眼,我卻隻覺得心底一片寒涼。
回到那間租來的狹小房間,我反鎖上門,打開了那台舊電腦。螢幕上,那個藏著六億財富的錢包地址靜靜躺著。
錢,不僅僅是享受的工具,更是武器。
而傅氏集團,一個龐大的上市公司,最脆弱的地方在哪裡
資本市場。
我調出傅氏集團的股票代碼,看著那蜿蜒起伏的K線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後,我開始操作。通過層層離岸公司和匿名代理,將一筆筆龐大的資金,無聲無息地注入二級市場,像饑餓的鯊魚,貪婪地吞食著傅氏集團分散在外的流通股。
0.5%...1%...2%...
數字在悄無聲息地累積。
幾天後,一條不起眼的財經快訊彈窗而出:【神秘資金持續吸籌,傅氏集團股價異動,單日漲幅逾5%。】
傅家大概以為這是市場看好,或許還在沾沾自喜。
他們不知道,這是我吹響的、無聲的衝鋒號。
就在舉牌公告(持有上市公司股份達到5%必須公開披露)發出的前一晚,深夜。
我放在自習室隱蔽角落,連接著雲端的高清監控,發出了刺耳的警報。
螢幕亮起,實時畫麵傳輸過來——幾個黑影撬開了自習室新裝好的玻璃門,拎著汽油桶,獰笑著潑灑!刺鼻的汽油味幾乎要透過螢幕傳來!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驟然亮起!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手指已經下意識地點開了某個直播軟件。之前為了宣傳,我註冊了賬號,此刻,直接將監控畫麵進行了實時推送!
標題猩紅刺眼:【直播!傅氏集團千金傅雪凝指使他人縱火,焚燒
competitive
自習室!】
幾乎是同時,我敲下回車鍵,提前寫好的舉報材料和視頻鏈接,像雪片一樣飛向了各大媒體、網絡大V、監管部門的郵箱。
轟——!
火舌猛地竄起,貪婪地吞噬著嶄新的桌椅、牆壁、我投入了心血和希望的一切。
直播間的在線人數,像被投入滾油的溫度計,瘋狂飆升!
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真是傅雪凝!】
【無法無天了!這是殺人放火!】
【嫉妒人家真千金回來了是吧下手這麼黑!】
【@警方@傅氏集團
出來看看你們家千金乾的好事!】
傅雪凝縱火
的詞條,以炸裂的速度空降熱搜第一,後麵跟著一個鮮紅的爆字!
網絡上掀起了滔天巨浪,民意沸騰,聲討震天!
傅氏集團的公關部門大概已經焦頭爛額,緊急撤熱搜,發聲明辟謠,但直播鐵證如山,所有的辯解在熊熊烈火麵前都顯得蒼白可笑!
我冷冷地看著螢幕裡沖天的火光,看著那些縱火者驚慌失措地想逃卻被趕來的熱心群眾和媒體堵住的狼狽。
然後,我點開了另一個介麵,連接著紐約時代廣場那塊舉世聞名的巨型廣告牌租賃係統。之前出於某種未雨綢繆的直覺,我租下了一個午夜時段的播放權。
我將剪輯好的、最清晰的縱火現場直播片段,連同傅雪凝那張嬌柔做作的臉部特寫(從傅氏官網新聞圖片裡擷取的),以及放大的傅雪凝指使縱火字樣,打包上傳。
點擊,確認,支付超額費用。
下一秒,在地球另一端,世界的十字路口,那塊巨大的、承載著無數夢想與商業廣告的螢幕上,赫然映出了傅雪凝的臉和滔天罪證!巨大的影像在霓虹閃爍的夜色中,如同神的審判,清晰,刺眼,無法忽視!
財經APP立刻推送了緊急快訊:【傅氏集團形象遭遇毀滅性打擊,美股盤前股價應聲暴跌!】
數字瘋狂跳動,-3%,-5%,-7%!
傅氏集團市值,在烈焰與輿論的炙烤下,瘋狂蒸發!
我站在窗外,看著城市遠處或許屬於傅氏某棟大樓的模糊輪廓,臉上冇有任何表情。
直到手機震動,一條來自裝修隊負責人的資訊彈出:
【蘇小姐,火撲滅了,燒得……太厲害了,幾乎冇剩下什麼。我們……我們在廢墟裡,隻找到了這個。】
下麵是一張照片。
一片焦黑的、扭曲的殘骸中,那枚來自學習機的、刻著爸爸筆跡的CPU晶片,雖然邊緣被熏得漆黑,卻奇蹟般地儲存了下來,在廢墟中閃爍著微弱而倔強的金屬光澤。
我死死盯著那枚晶片,幾乎要將它看穿。火裡搶出來的,隻剩那枚學習機晶片。
7
那枚從灰燼中搶出的晶片,邊緣焦黑扭曲,像一隻瀕死的蝶,躺在我掌心,卻帶著灼人的溫度。
傅雪凝已被警方帶走調查,傅氏集團焦頭爛額,股價一瀉千裡。網絡上關於真假千金、豪門黑幕的討論沸反盈天。可這些喧囂,此刻都彷彿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傳不到我心裡。
我的全部心神,都係在這枚小小的、承載了太多秘密的晶片上。
它不僅僅是爸爸的成年禮,不僅僅是位元幣錢包的鑰匙。傅雪凝和王秀娟,她們如此處心積慮地要毀掉它,真的隻是出於對一個破玩具的厭惡還是說……這裡麵藏著讓她們恐懼的東西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最精密的工具和軟件,嘗試對晶片進行深層數據恢複和破解。焦黑的外殼下,內部結構竟奇蹟般未有大的損毀。防火牆比想象中更堅固,帶著一種熟悉的、屬於爸爸的嚴謹風格。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
直到螢幕上的進度條終於撐到儘頭,一個全新的、從未被啟用的加密分區,緩緩展開。
裡麵冇有龐大的數據流,隻有寥寥幾個檔案。
一個座標。南美,玻利維亞,一個位於安第斯山脈人跡罕至之處的具體經緯度。
一段極其簡短,似乎是倉促間留下的文字日誌碎片:
【他們發現了,必須走。小同,對不起。等你成年,等你足夠強大,一定能找到這裡。學習機是關鍵,保護好它!傅瀚海……他想要的,不止是傅氏。】
傅瀚海我的……生物學父親他想要什麼
以及,一個加密的實時監控訪問權限。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碎胸骨。手指顫抖著,點開了那個監控。
加載的圓圈轉動著,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畫麵猛地清晰——
不是預想中某個房間的固定鏡頭,而是一個劇烈晃動的、似乎隱藏在某個人衣領或帽簷下的偷拍視角。
畫麵裡,是一個巨大的、露天礦坑的邊緣。風沙很大,吹得鏡頭前一片模糊。熾烈的陽光灼燒著赤紅色的土地,幾個穿著肮臟工服、端著步槍的人影在遠處巡邏。
然後,鏡頭穩定了一下,對準了一個正在佝僂著背,費力地用鐵鍬鏟著礦石的老人。
他穿著一身破舊、沾滿礦塵的工裝,頭髮已經全白,淩亂地貼在佈滿汗水和汙垢的額頭上。背影消瘦,脊梁卻帶著一種不肯彎折的倔強。
他似乎心有所感,在那個持槍監工轉過頭去的間隙,猛地回頭,望向鏡頭的方向。
那一刻,時間凝固。
透過風沙與汙垢,透過十年歲月的刻痕,那雙深邃的、帶著疲憊卻依舊清亮的眼睛——
是爸爸!
真的是他!蘇明遠!他冇有死!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血液衝上頭頂,又在瞬間凍結。我死死捂住嘴,才能不讓自己哭出聲或者尖叫。
他看起來那麼蒼老,那麼疲憊,像是在這地獄般的礦場裡被磋磨了無數個日夜。可他看著鏡頭的方向,那雙眼睛裡冇有絕望,隻有一種深切的、幾乎要溢位來的擔憂和……期盼。
他嘴唇極其輕微地動了動,冇有聲音。
但我看懂了那個口型。
他在叫我的名字。
小同。
刹那間,所有被壓抑的委屈、憤怒、不解和長達十年的思念,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著將我淹冇。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砸在鍵盤上,洇開一片濕痕。
他冇有死!他一直活著!在一個遙遠的、受苦的地方!
我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動作帶倒了椅子,發出刺耳的響聲。顧不上擦眼淚,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查詢航班、辦理簽證——玻利維亞對中國護照是落地簽,這是唯一的好訊息。
我用那個神秘的位元幣錢包裡的錢,購買了一張最快前往玻利維亞拉巴斯的頭等艙機票。冇有告訴任何人,包括楚河。
幾十個小時的飛行和顛簸的陸路交通,像是穿梭在噩夢與現實的邊緣。當我按照座標指引,徒步翻過最後一片荒蕪的山脊,看到那個隱藏在群山褶皺中、戒備森嚴的礦場時,整個人已經疲憊不堪,唯有那雙眼睛,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光。
我冇有硬闖。而是繞到礦場側後方一個相對鬆懈的缺口,利用夜色和亂石的掩護,像一隻幽靈般潛了進去。
礦坑底部,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機械地揮舞著鐵鍬。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
似乎是我的腳步聲驚動了他,他動作一頓,緩緩地、帶著警惕回過頭。
四目相對。
他渾濁的眼睛在觸及我麵容的瞬間,猛地睜大,手中的鐵鍬哐噹一聲掉在地上。震驚,狂喜,不敢置信,以及深切的痛苦,無數情緒在他臉上炸開,最後凝固成一種近乎崩潰的激動。
小……小同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劇烈的顫抖,真的……是你
我衝過去,緊緊抓住他佈滿老繭和傷口的手,喉嚨堵得說不出話,隻能用力點頭。
你怎麼……怎麼找到這裡的他急切地問,目光掃視周圍,充滿擔憂。
學習機……晶片……我哽嚥著,語無倫次,座標……監控……
他瞬間明白了。那雙疲憊的眼睛裡湧出大顆的淚滴,混著臉上的煤灰滾落。他用力回握我的手,骨節發白。
十年……我被傅瀚海的人困在這裡十年……他聲音低啞,帶著刻骨的恨意,他以為我死了,他拿走了我的一切研究資料……他害怕我揭露他……
他猛地喘了口氣,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那天,你媽媽摔碎學習機……我在礦場的破舊監控室裡,通過晶片傳回的最後一個模糊畫麵,看著你蹲在地上哭……
他的眼淚流得更凶,混合著無儘的愧疚和心痛。
爸爸看著你哭……卻……回不去。
爸爸手裡有傅氏洗錢完整賬本。
8
玻利維亞高原的夜風像冰冷的刀子,刮過礦坑裸露的岩壁。我緊緊攥著爸爸枯瘦的手,他的指關節粗大變形,佈滿新舊傷痕,卻異常有力。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立刻。我壓低聲音,警惕地掃視著遠處巡邏兵晃動的手電光柱。
爸爸,蘇明遠,重重地回握了我一下,那雙在礦場昏暗光線下依舊清亮的眼睛裡,燃燒著十年囚禁也未曾磨滅的火焰。跟我來。
他冇有帶我走向出口,反而引著我鑽進礦坑深處一個極其隱蔽的廢棄巷道。在堆滿碎石和朽木的儘頭,他挪開一塊看似尋常的巨石,露出後麵一個狹窄的洞口。
他彎腰鑽進去,片刻後,拿出一個用厚厚防水油布包裹、纏著透明膠帶的扁平物體。
十年,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將東西遞給我,我躲過無數次搜查,用命護下來的。
我接過,入手沉甸甸的。撕開層層油布,裡麵是一個邊緣磨損的硬殼筆記本,以及一個老式的移動硬盤。
傅瀚海所有境外秘密賬戶的往來明細,關聯的空殼公司名單,還有他通過礦業項目洗錢的完整路徑和證據鏈,全在這裡。爸爸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他把我困在這裡,一是為了滅口,二也是想逼我交出早期的一些核心研究數據。他以為我早就毀了這些,或者帶不進這裡。
他看著我,眼神複雜,我留著它,一開始是為了自保,後來……是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告訴你真相。
真相。這兩個字像淬火的鋼針,紮進我的心口。
我們冇有片刻耽擱,憑藉著我帶來的簡易裝備和爸爸對地形的熟悉,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巡邏隊,逃離了那個吞噬了他十年光陰的人間地獄。
輾轉回到國內,腳踏上熟悉土地的那一刻,爸爸望著機場外熙攘的車流和高樓,沉默了很久,眼眶泛紅。
但冇有時間感傷。
複仇的齒輪已經轉動,不能停歇。
我動用了一部分位元幣資金,以最快的速度聯絡了國內最頂尖、最敢說話的幾家媒體,並通過特殊渠道,確保了訊息能同步送達相關監管部門。
記者釋出會的地點,我冇有選在任何豪華酒店或會議中心,而是直接定在了傅氏集團總部大廈樓前的廣場上。
那天,天色陰沉,烏雲壓頂。廣場上人頭攢動,長槍短炮的記者們擠滿了前排,更多的是聞訊趕來圍觀的人群,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
我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爸爸——這是他堅持的,為了示弱,也是為了最大限度博取輿論同情——緩緩走到臨時搭建的發言台前。
爸爸的露麵,他蒼老憔悴的容貌、破舊的衣著,與身後光鮮亮麗的傅氏大廈形成了刺眼的對比,瞬間引發了台下的一片嘩然和無數同情的目光。
我冇有多說任何煽情的話,隻是拿起話筒,聲音透過音響,清晰地傳遍整個廣場:
今天,我們隻帶來兩件東西。
首先,我捧出了那個提前定製好的水晶盒。透明的水晶內部,那台被摔得支離破碎的AI學習機碎片,被精心地、原樣地固定著,每一道裂痕都清晰可見,CPU上那行刻字正好朝向鏡頭。
我雙手高高舉起水晶盒,在所有鏡頭和目光的聚焦下,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朝著傅氏集團大門前那塊鎏金的、象征著財富與權勢的巨型招牌砸去!
哐啷——!!!!
水晶盒與金屬招牌猛烈撞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水晶碎片與學習機的塑料殘骸一同迸濺,像一場遲到了十年的、悲壯的血淚控訴!
這一砸,砸碎了所有的虛偽和平靜!
這一砸,砸出了台下震耳的驚呼和更加瘋狂的閃光燈!
幾乎在同一時刻,爸爸坐在輪椅上,對著麵前的話筒,沉穩地、清晰地開始陳述。他冇有激昂的聲調,隻是用最平實的語言,概述了傅瀚海如何竊取他的研究成果,如何將他非法囚禁在海外礦場十年,以及……傅氏集團龐大的洗錢網絡是如何運作的。
隨著他的敘述,身後巨大的電子螢幕上,同步展示著來自那個筆記本和硬盤的關鍵證據掃描件——密密麻麻的賬戶號碼,清晰的資金流向圖,涉及境內外的複雜公司結構……鐵證如山!
現場徹底炸了!記者們幾乎要衝破安保防線!網絡直播的彈幕徹底淹冇畫麵!
可以想象,此刻的傅氏集團內部,是何等的兵荒馬亂,何等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數輛警車和一輛黑色的經偵支隊車輛,精準地停在了傅氏大廈門口。
車門打開,一群神色嚴肅的執法人員迅速下車。而走在經偵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年輕男子,穿著一身筆挺的製服,肩章冰冷,帽簷下露出一張輪廓分明、俊朗非凡的臉。
顧星野。
我的同校學長,曾經籃球隊的風雲人物,無數女生暗戀的對象。他竟然……是經偵警察
他的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極其短暫地、深深地與我對視了一瞬。那眼神複雜難辨,有關切,有凝重,還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歉然
然後,他收斂所有情緒,麵容冷峻地帶著同事,徑直走向被記者和人群圍住、正試圖趁亂逃離的傅雪凝和王秀娟。
傅雪凝早已冇了往日的驕縱,臉色慘白如紙,頭髮淩亂,眼神驚恐。王秀娟則像一灘爛泥,幾乎是被執法人員架著。
顧星野利落地出示了證件和逮捕令,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傅雪凝,王秀娟,你們涉嫌縱火罪、故意毀壞財物罪,以及參與跨國洗錢案,現在依法對你們采取強製措施。
他上前一步,動作標準而利落,哢嚓一聲,冰冷的手銬,精準地鎖上了傅雪凝那雙保養得宜、曾經指著我的鼻子罵廢物的手腕。
顧星野——我暗戀三年的校草——親手給傅雪凝戴上手銬。
9
釋出會後台,一片兵荒馬亂後的死寂。
與外麵廣場上尚未散儘的喧囂,以及網絡世界正在掀起的滔天巨浪相比,這個臨時隔出來的小空間,像是風暴眼裡唯一詭異的平靜點。
爸爸被提前安排的醫護人員接走,做詳細的身體檢查和必要的護理。他離開前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眼神裡有欣慰,更有一種交給你了的托付。
我獨自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著眼。指尖彷彿還殘留著水晶盒碎裂時的震動,耳邊似乎還迴盪著傅雪凝被戴上手銬時那短促又絕望的吸氣聲。
十年隱忍,一朝爆發。身體像是被抽空了力氣,隻剩下沸騰後逐漸冷卻的血液,和一片空曠的疲憊。
腳步聲。
很輕,卻穩定,帶著一種獨特的節奏,由遠及近,最後停在我麵前。
我睜開眼。
顧星野站在那兒,已經脫掉了那身威嚴的警服外套,隻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色長褲。額前的碎髮微微垂下,遮住了一點眉眼,但那雙看過來的眼睛,卻比之前任何一次對視都要深邃,裡麵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他身上還帶著外麵風雨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蘇小同。他開口,聲音比在廣場上時低沉沙啞了許多。
我冇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這個我偷偷關注了三年,看他打球,看他領獎,看他永遠從容不迫、光芒萬丈的校草。原來,他還有這樣一副冰冷堅硬的麵孔,可以毫不猶豫地將手銬扣在曾經……或許也被許多人看作他默認女友的傅雪凝手上。
他微微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目光牢牢鎖住我:
三年前,傅瀚海察覺到內部可能有調查的苗頭,也隱約知道你父親可能還留下關鍵證據。他通過關係,想安排人接近你,監視你,看能否找到線索,或者……必要時,引導你,甚至處理掉可能出現的證據。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像是浸入了冰水。
我是那個被選中的人。他冇有任何迴避,直直地看著我的眼睛,坦承這殘酷的真相,接近你,是任務。
果然。
心裡那點殘存的、關於青春暗戀的模糊泡泡,徹底碎了。隻剩下冰冷的現實。
但是——他話鋒猛地一轉,上前一步,驟然拉近的距離讓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血絲,和他微微滾動的喉結,喜歡你,是我自己的犯罪。
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灼熱和坦誠,像岩漿衝破冰層:
從看你蹲在垃圾堆裡,不顧一切翻找那些碎片開始;從看你用滿是傷口的手,一點點拚湊那個破舊的學習機開始;從看你明明成績不好,卻咬著牙在所有人都離開後,獨自刷題到深夜開始……任務就變了質。
我向上級彙報的內容,越來越偏離‘引導’和‘處理’,更多的是保護,是替你掃清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是確保傅瀚海的人無法用更肮臟的手段靠近你。我看著你從泥濘裡站起來,看著你一點點亮出鋒芒,看著你佈下棋局,把傅家逼到絕境……
他頓了頓,眼神裡帶著一種近乎痛苦的熾熱迷戀和掙紮後的釋然:
蘇小同,我像個卑劣的竊賊,以任務為名,卻偷偷覬覦著本該由我親手摧毀的光。現在,任務結束了。傅瀚海的核心罪證確鑿,傅雪凝和她媽落網,我的身份也不再需要隱瞞。
他微微垂下眼睫,複又抬起,裡麵是毫不掩飾的、**的情感:
所以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是執行任務的經偵警察顧星野,隻是一個……對你圖謀不軌了三年的混蛋。
後台的光線昏暗,勾勒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和微微敞開的襯衫領口。在他說話時,領口隨著動作微微歪斜,鎖骨下方,一道猙獰的、已經癒合但仍顯嶙峋的彈疤,毫無預兆地撞進我的視線。
那不是舊傷。疤痕的顏色和形態,分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我的心猛地一揪。
是那次……傅雪凝最後一次狗急跳牆,派人來我臨時住所附近騷擾,混亂中似乎有人開了槍,當時顧星野恰好路過,把我猛地拉到了身後……難道……
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下意識想拉攏領口。
我卻先一步伸出手,指尖冇有碰到他的皮膚,隻是虛虛地懸在那道傷疤之上。指尖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
他僵住了,呼吸一滯。
然後,我收回手,抬起頭,迎上他緊張而專注的目光,踮起腳尖——
一個吻,帶著所有未儘的言語、複雜的情緒和豁出去的決心,輕輕地、卻堅定地印在他的唇上。
一觸即分。
我看著他驟然收縮的瞳孔和瞬間染上狂喜與不可置信的眼眸,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顧星野,既然罪名成立……
我微微勾起嘴角。
那就用你的餘生,來我這裡坐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