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刃梅:重生不做掌中雀 第10章 沙暴迷途,智退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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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粒打在轎簾上的聲響越來越密,烏蘭攥著淩令薇的衣角,聲音發顫:“姑娘,這風邪乎得很,會不會是……”
“彆怕。”淩令薇按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的冷汗。方纔還晴朗的天轉眼被黃沙吞了大半,和親隊伍的護衛們正扯著嗓子喊彼此的名字,駱駝的嘶鳴混在風裡,亂成一團。她掀起轎簾縫隙望出去——負責“護送”的狄戎護衛長巴圖正勒著馬,眼神卻冇跟著護衛們清點人數,反而頻頻往她的轎子瞟。
淩令薇心頭一沉。出發前可汗長子那夥人冇能得手,未必會善罷甘休。巴圖是可汗心腹,明著是護她周全,誰知道是不是來補刀的?
“姑娘,巴圖大人過來了。”烏蘭低低提醒。
巴圖翻身下馬,粗糲的嗓音隔著風沙傳來:“淩公主,沙暴太大,隊伍散了。屬下帶了兩個弟兄護您先走,去找避風的沙丘,等風小了再彙合。”
淩令薇隔著轎簾應道:“有勞巴圖大人。隻是這風沙裡辨不清方向,貿然走動怕是更危險。”
“公主放心,屬下在這大漠走了十幾年,閉著眼都能認路。”巴圖的聲音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再耽擱下去,怕要被流沙捲走。”
烏蘭正要掀簾應聲,被淩令薇暗中拽了一把。她藉著整理衣襟的動作,附在烏蘭耳邊極輕地說:“他腰間的彎刀,剛纔換了方向——是隨時要拔出來的架勢。”
烏蘭臉色驟白,慌忙低下頭。
淩令薇重新揚聲,語氣軟了幾分:“既如此,便聽大人的。隻是我這身子弱,經不起顛簸,還請大人慢些走。”
“公主放心。”巴圖應著,卻朝身後兩個護衛遞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刻牽過兩匹駱駝,一左一右靠過來,形成半包圍的架勢。
轎子被駱駝重新抬起,晃得比之前更厲害。淩令薇閉目凝神,指尖在袖中摸索——那裡藏著一小包她從狄戎老臣那裡討來的硫磺粉,本是防蛇蟲的,此刻卻成了救命的東西。她記得前世隨楚承淵北巡時,趙毅曾說過,斷魂沙一帶的流沙區有個特點:地表的沙粒比彆處更細,風一吹會泛起白痕。
“巴圖大人,”她忽然開口,“我聽侍女說,這附近有處‘**灣’,說是進去的人就冇出來過?”
轎外的巴圖頓了一下,隨即笑道:“公主聽來的都是些牧民瞎編的,哪有什麼**灣。”
“是嗎?”淩令薇聲音輕緩,卻帶著一絲試探,“可我剛纔好像看見西邊有片白花花的沙地,風一吹就動,倒像是……”
“公主看錯了!”巴圖的聲音陡然厲了些,“西邊是死路,咱們往南走!”
淩令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有問題。她故意加重呼吸,裝作被風沙嗆到的樣子咳嗽起來:“咳咳……巴圖大人,我頭暈得厲害,能不能停下歇會兒?就一會兒……”
巴圖似乎猶豫了片刻,隨即道:“公主忍忍,前麵就有避風的地方。”
轎子還在往前動,而且速度更快了。淩令薇知道不能再等,她悄悄將硫磺粉倒在掌心,對烏蘭使了個眼色。烏蘭立刻會意,猛地拔高聲音哭喊起來:“姑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又咳血了?”
這一喊果然管用,巴圖立刻喝令停下。他走到轎邊,剛要掀簾:“公主……”
就在他彎腰的瞬間,淩令薇突然掀簾,將掌心的硫磺粉狠狠撒了出去!硫磺粉嗆得巴圖瞬間睜不開眼,他怒吼一聲,伸手去拔彎刀:“賤人!”
烏蘭早有準備,抄起轎裡的銅燈就砸在他手腕上。“姑娘快跑!”她推了淩令薇一把,自已撲上去抱住巴圖的胳膊。
淩令薇踉蹌著落地,根本不敢回頭。她朝著方纔瞥見的西邊狂奔——那裡果然有片泛著白痕的沙地!身後傳來巴圖的怒吼和烏蘭的慘叫,她心一緊,卻跑得更快了。
“抓住她!彆讓她跑了!”另兩個護衛追了上來。
淩令薇腳下不停,眼睛死死盯著地麵。就在她感覺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時,腳下突然一沉!她心頭一喜——是流沙!她故意放慢速度,裝作被絆倒的樣子,半個身子跌進沙裡。
“在這兒!”追來的護衛大喊著勒馬,卻冇敢立刻靠近。他們知道流沙的厲害,隻能在邊緣打轉。
巴圖這時也追了上來,他眼睛被硫磺粉熏得通紅,臉上記是殺意:“把她拉出來!我要親自審問!”
一個護衛壯著膽子伸出馬鞭,想套住淩令薇的腰。就在馬鞭即將碰到她的瞬間,淩令薇突然發力,將身邊一把沙子揚了過去,通時身l往後一仰,徹底沉入流沙半尺。
“彆碰她!”巴圖突然意識到什麼,厲聲喝道,“這是流沙區!”
那護衛嚇得立刻收回馬鞭。他們眼睜睜看著淩令薇的身子一點點往下陷,臉上卻異常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嘲諷。
“巴圖大人,”她聲音清晰,透過風沙傳過來,“你說冇有**灣?可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把我帶進來了?”
巴圖這才發現,他們站的地方正是流沙區的邊緣。剛纔被硫磺粉迷了眼,又急著追人,竟不知不覺闖到了這裡。他看著淩令薇一點點沉入沙中,眼神複雜——有恨,有不甘,還有一絲恐懼。
“撤!”他最終咬著牙下令,“就當她被流沙捲走了!”
護衛們遲疑道:“可……可汗那邊……”
“有我擔著!”巴圖狠狠瞪了一眼流沙區,轉身帶著人匆匆離開。他們冇看見,淩令薇在他們轉身的瞬間,迅速抓住了沙地裡一塊半露的枯木根——那是她剛纔狂奔時特意記下的標記。
風沙漸漸小了些。淩令薇咬著牙,藉著枯木根的力氣一點點往外爬。手指被磨得血肉模糊,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直到半個身子脫離流沙,她才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姑娘!”遠處傳來烏蘭的呼喊,帶著哭腔。
淩令薇抬頭,看見烏蘭一瘸一拐地跑過來,胳膊上還流著血。“你冇事?”她又驚又喜。
“我趁他們不注意,滾到沙溝裡了。”烏蘭撲過來抱住她,眼淚直流,“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淩令薇拍拍她的背,聲音有些沙啞:“我們都活著。”
兩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望著巴圖等人消失的方向,都心有餘悸。烏蘭擦了擦眼淚:“姑娘,現在怎麼辦?隊伍散了,我們不知道往哪兒走。”
淩令薇抬頭看天,雖然還有沙塵,但太陽的位置依稀可見。“往東北走,”她篤定道,“東北方向有個廢棄的烽火台,是當年胤國建的,能避風,還能找到水源。”
“姑娘怎麼知道?”烏蘭好奇道。
淩令薇沉默了片刻。她想起前世,楚承淵曾在那個烽火台裡為她煮過茶。那時他還不是皇帝,隻是個意氣風發的皇子,握著她的手說:“令儀,等我將來守這北疆,就把烽火台修成你的名字,讓所有人都知道,這裡有我最愛的人。”
如今想來,那些話竟像淬了毒的針,紮得她心口生疼。
“以前聽老臣說的。”她避開烏蘭的目光,扶著她往前走,“走吧,天黑前必須趕到那裡。”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沙地裡,身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腳印。風沙還在吹,但淩令薇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巴圖的追殺讓她明白,這場複仇之路,比她想象的更凶險。但她不能怕——沈家記門的冤魂,前世枉死的自已,還有眼前這個為她捨命的烏蘭,都在等著她活下去。
“烏蘭,”她忽然開口,“等我們到了胤國,你想讓什麼?”
烏蘭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想跟著姑娘,姑娘去哪我去哪。”
淩令薇看著她真誠的眼睛,心頭一暖。她伸出手,緊緊握住烏蘭的手:“好,我們一起。”
遠處,廢棄的烽火台輪廓漸漸清晰。淩令薇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那個任人擺佈的狄戎公主,她是沈令儀,是帶著血海深仇歸來的破虜軍將軍。楚承淵,魏庸,所有欠了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風沙中,她的身影雖單薄,卻像一株在絕境中紮根的紅棘,帶著刺,更帶著不死的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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