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心塚未覺深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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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拿著檢查報告,麵色沉重地告訴她,她曾懷有近兩個月的身孕。
但昨天她未能得到及時救治,腹腔內出血。
不僅導致了流產,更嚴重損傷了她的子宮。
“您以後恐怕很難再受孕了。”醫生的聲音帶著不忍,“抱歉,我們儘力了。”
周書遙怔怔的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曾悄然孕育著一個她不曾知曉的小生命。
門外傳來錢小爻歡快的笑聲。
她鬆鬆垮垮地披著病號服,幾步晃進來,得意的看著她。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
“我的符水最是靈驗!你昨天還不肯喝,要真吐出來了,哪能好得這樣快?”
“以後你要是再想要,可得好好求我。”
許斯年跟在她身後,無奈的替她整理著衣領:“衣服都不好好穿”
一抬眼見到周書遙清醒了,他像是鬆了口氣,走上前。
“書遙,你冇事了就好……昨天真是嚇壞我了。”
周書遙看著兩人之間再自然不過的親昵和這番顛倒黑白的話,疲憊頓時湧上心頭。
她張了張嘴,想說他們失去了一個孩子,想說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
可許斯年卻先一步坐在床邊,拉起她冰涼的手,溫聲安慰。
“彆太難過了,書遙。”
“小爻都跟我說了,這孩子本就命裡帶煞,留不住的。”
“再晚點處理隻怕連三魂七魄都要被打散,不得往生。”
周書遙聽著他這番荒謬的安慰,感覺整個世界在眼前彷彿都已經褪成灰白。
他握緊她的手,語氣帶著一絲寬慰般的勸哄:“隻是孩子而已,以後會再有的。”
隻是孩子而已?
以後會再有的
他的話像一把燒紅的刀,在她心口反覆碾磨。
她冰涼的手在他掌心微微顫抖。
從前,他也是這樣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眸明亮,一遍又一遍地勾勒著未來的藍圖。
他說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家,一個像她的孩子,一段幸福安穩、攜手白頭的人生。
而如今,他依舊緊緊握著她的手,用同樣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複述的卻是錢小爻那套荒謬的命理邪說,安慰著她一個永遠不可能再實現的未來。
見她始終沉默,許斯年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啞聲開口:“小爻她……懷孕了。”
震驚、委屈、憤怒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湧來。
她想哭,想鬨,可巨大的疲憊將一切吞噬殆儘,她連抬眼看他的力氣都冇有了。
原來,極致的失望和痛苦不是歇斯底裡的哭喊,是連聲音都發不出的死寂。
許斯年卻像是下定了決心要“坦誠”到底,他接著補充。
“書遙,我說過不會騙你。你冇了孩子,正好等她生下來,我們一起養。”
他說他不騙她。
可錢小爻的攻略任務早已完成,他仍在瞞著她。
這番話,不過是他想給錢小爻的孩子,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
接下來的日子,許斯年留在醫院一直照顧她。
他細緻的準備每一餐,提醒她喝水吃藥,無微不至。
她捧著溫水杯,霧氣氤氳間幾乎產生他們回到了從前那段時光的錯覺。
可他遞過藥片時,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錢小爻病房的方向。
他坐在她床邊時,手機螢幕始終亮著,上麵是密密麻麻發給錢小爻的訊息。
他從未掩飾,畢竟有“任務”和“攻略”作為藉口。
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心源,為了治好她的病痛。
所以這份體貼,可以理所當然的不隻給她一個人。
出院那天,錢小爻又笑嘻嘻的要拉她去遊樂園。
她熱情的挽住周書遙的手臂:“書遙姐,你大病初癒,身子虛弱。”
“最該去人多熱鬨的地方沖沖去你身上的病晦。”
周書遙猛地抽回手,上次她就是用了差不多的說辭,結果她被清潔車撞進醫院。
許斯年微微蹙眉:“她有心臟病,不能玩那些刺激的項目。”
錢小爻又拉著許斯年的手撒嬌,不依不饒。
“可那家新開的遊樂園方位特彆好,聚氣養人。”
“或者找個安靜的角落嘛!總不能一直把書遙姐自己留在家裡,多悶啊。”
許斯年最終還是點點頭,看向周書遙:“彆擔心,我會看著你,不會讓你有事的。”
話已至此,她再也找不到拒絕的餘地。
可到了遊樂園,錢小爻便拉著許斯年穿梭在各個刺激的項目之間。
周書遙獨自坐在長椅上,看著太陽從頭頂漸漸西斜,在地上拉出孤寂的影子。
直到遊樂園的夜燈亮起,兩人才儘興而歸。
他那句“我會看著你”的承諾,如同塵埃,輕飄飄的被夜風吹散。
周書遙的心早已麻木,再也泛不起一絲波瀾。
許斯年看著她枯坐在長椅上的樣子,身形微僵,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
“書遙姐,我們玩的太開心了,差點把你忘了!”錢小爻搶先一步開口。
“為了補償你,我請你去坐摩天輪吧!那個不刺激的!”
周書遙疲憊的像一個被抽走線的木偶,任由錢小爻熱情地將她拉向摩天輪。
剛開始,許斯年還在一旁安慰她:“摩天輪速度不快,冇事的。”
可隨著摩天輪越升越高,錢小爻和許斯年也越聊越熱鬨。
與此同時,一種熟悉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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