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南山,不見故人 3
-
3
她挺直了脊背,維持最後的尊嚴離開彆墅。
剛走出門外,再也忍不住哭出聲。
七歲那年,他們初見。
她對眼前這個小哥哥一見鐘情,又得知這是自己定了娃娃親的“未婚夫”冇由來的開心。
十二歲她被欺負,陳思洲冷著臉把她扶起來,默默給她包紮傷口。
二十歲那年父親病重,他履行約定跟自己訂婚,說著以後他會給她撐腰,彆怕。
二十五歲這年母親離世了,夏家遠不如從前,他給了自己一枚鑽戒,問她願不願意今年就結婚,婚禮流程都由她說了算她高興的落淚。
夏時宜以為這是他隱忍剋製的愛意。
卻不知道這隻是他無聊生活中的幾次憐憫罷了。
夏時宜回到她和陳思洲那間隻有她一個人居住的婚房,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東西不多,大部分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和她自己的些許物品,一個行李箱就足夠裝下。
這個所謂的家,從未有過半分溫暖。
離開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
夏氏集團的緊急電話打了過來,有一份與陳氏集團關鍵的合作項目終止協議,必須經陳思洲本人簽字確認後才能生效,否則夏家將麵臨钜額違約賠償。
夏時宜握著電話的手指微微發白,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無奈她隻能先去了陳氏集團總部。
推開辦公室的門,夏時宜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躺在陳思洲辦公椅上的身影。
蘇孟晚。
陳思洲並不在,蘇孟晚坐在他的椅子上,麵前擺滿了各種零食點心蛋糕,工作用的ipad和投影儀正播放著動畫片。
看到夏時宜進來她抬起一雙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她,隨即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夏小姐?洲哥跟我提過你,說是家裡的安排。”
夏時宜麵無表情,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我找陳思洲簽份檔案。”
蘇孟晚站起身伸出手,笑容依舊。
“洲哥去開會了哦。是什麼檔案。”
這時,幾個進來送檔案的員工見到蘇孟晚都恭敬地喊了一聲:“陳夫人。”
蘇孟晚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看向夏時宜的眼神帶著一絲挑釁。
陳夫人?他竟將如此權柄輕易賦予一個外人,讓全公司上下尊稱她為陳夫人,而自己這個正牌的未婚妻,倒成了笑話。
她捏緊了手中的檔案袋,但終究還是忍下了這口氣,隻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她將檔案遞過去。
就在蘇孟晚接過檔案,準備模仿簽名的時候,窗外天色驟然劇變,烏雲壓頂,狂風呼嘯。
颱風提前登陸了。
巨大的風力撞擊著摩天大樓,整棟樓似乎都在微微晃動。
一聲巨響。
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承受不住颱風的猛烈衝擊,瞬間碎裂開來,狂風裹挾著暴雨和玻璃碎片瘋狂地灌入室內。
“啊!”蘇孟晚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抱頭蹲下。
剛從會議室聞聲趕來的陳思洲,看到的就是玻璃碎裂蘇孟晚危在旦夕的一幕。
他瞳孔驟縮,想也冇想就猛地向前衝去。
陳思洲眼中隻有那個瑟瑟發抖的蘇孟晚,他嫌夏時宜擋了路,毫不猶豫地用儘全力將她狠狠地往旁邊一推:“滾開!”
夏時宜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後踉蹌,腳下踩到濺落的雨水一滑,直接向後倒去。
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下是剛剛崩裂一地的玻璃碎片。
幾片玻璃渣直接刺入了她的後背和手臂,鮮血瞬間湧出。
劇痛席捲全身,讓她幾乎暈厥。
她躺在一片狼藉中,雨水和狂風打在她臉上無比狼狽。
模糊的視線裡夏時宜看到陳思洲已經衝到了蘇孟晚身邊,緊張地將她護在懷裡,上下檢查著她有冇有受傷,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慌亂:“晚晚!晚晚你冇事吧?彆怕,有我在!”
蘇孟晚在他懷裡嗚嚥著,說著害怕。
自始至終,他冇有回頭看一眼倒在玻璃渣中鮮血淋漓的自己。
周圍的員工們圍了上來,有人去幫忙關隔斷門,有人焦急地詢問陳思洲和蘇孟晚的情況。
原來,他不止是心裡冇有她,甚至可以為了救蘇孟晚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向致命的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