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南山,不見故人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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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前一週,夏時宜的婚紗終於完成了。她在試衣間換上婚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婚紗的裙襬垂下來,像一朵盛開的雲,領口的桂花蘇繡精緻典雅,珍珠鈕釦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這不是為了應付誰的禮服,而是真正屬於她的婚紗,是她對幸福的期待。
“好看嗎?”
夏時宜轉過身,看向站在門口的陸靳宸。
陸靳宸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慢慢走過去:“好看,特彆好看。我的時宜,是最好看的新娘。”
夏時宜靠在他懷裡,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
“陸靳宸,謝謝你。”
陸靳宸低頭,吻去她臉頰的淚水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願意嫁給我,謝謝你讓我有機會陪你走完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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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孟晚的葬禮過後第三天,陳思洲指尖夾著的煙燃到了儘頭,燙得他指尖一縮,才猛地回過神來。
辦公桌上攤著一張請柬,米白色的卡紙邊緣印著細碎的玫瑰。
是夏時宜和陸靳宸的婚禮請柬,三天前寄到公司前台,被助理放在了他桌上。
請柬上的字跡是夏時宜的。
他指尖摩挲著夏時宜三個字,想起蘇孟晚跳樓前最後那通電話裡的嘶吼:“陳思洲,你會後悔的!你這輩子都彆想和夏時宜在一起!”
後悔嗎?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腦海裡閃過蘇孟晚倒在樓下血泊裡的樣子,閃過她被保鏢按在病床上掙紮時的哭喊,也閃過夏時宜當年在地下室被狼咬時的慘叫,在婚禮上被灌酒到吐血時的蒼白。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碾過,鈍痛蔓延開來,可那愧疚裡,又摻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解脫
蘇孟晚的死讓他徹底看清,自己當年到底錯得有多離譜。
他根本就不不敢再去找她了。
但是婚禮當天,陳思洲還是去了。
他養著街道一路上就這樣慢慢走,看著街邊掛著的
新婚快樂的橫幅,看著穿著禮服的賓客們笑著走進海邊為他們慶祝。
他冇敢靠近儀式亭,隻是站在遠處的礁石旁遠遠地看著。
夏時宜穿著婚紗走出來的時候,他的呼吸驟然停了。
那是一件米白色的真絲婚紗很美很美,比當年的她更要漂亮。
陸靳宸伸手牽過她時,小心翼翼地幫她提起裙襬,怕她踩到沙子摔倒。
儀式進行到交換戒指時海風輕輕吹起夏時宜的頭紗,陸靳宸伸手幫她攏好,夏時宜笑著點頭,踮起腳尖吻了吻他的臉頰。
周圍的賓客們鼓掌歡呼那,那一幕簡直美好得讓人不敢打擾。
陳思洲的眼眶突然熱了。
他掏出煙,卻發現手抖得厲害,連打火機都打不著。
他以前夏時宜總勸他少抽菸,說對身體不好了,還會把他的煙藏起來,換成薄荷糖。
那時候他覺得煩,現在才明白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裡全是她的愛意。
“陳先生?”
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呼喚,陳思洲轉過身,看到夏時宜的助理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一杯果汁。
“夏小姐讓我給您送杯果汁,說海邊風大,喝點甜的暖和。”
他接過果汁,心裡一陣發燙。
“她
知道我來了?”
助理點頭,笑了笑:“夏小姐說,有些事情,該結束了。她還說,祝您以後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陳思洲看著手裡的果汁,眼眶終於忍不住紅了。
她冇有恨他,也冇有怨他,隻是把他當成了一個過去的故人祝他往後安好。
看著夏時宜和陸靳宸跟賓客們合影,看著他們一起切蛋糕,看著陸靳宸幫夏時宜擋酒,溫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每一個畫麵都在告訴他,她現在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於是他走了。
走之前,他把口袋裡一直帶著的一張舊照片放在了礁石上。
那是他和夏時宜七歲時的合影。
夏時宜紮著羊角辮,挽著他的胳膊笑得一臉燦爛。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
往後的日子,他會好好打理公司,會多去看看夏時宜的父親,會把蘇孟晚的骨灰送到她的老家。
遠處的海邊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陳思洲停下腳步,抬頭看向天空。
絢爛的煙花在夜空裡綻開,照亮了整片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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