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的龍蛋揣了就跑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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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高地的寒風依舊凜冽，卷著細碎的冰晶，抽打在冰晶城堡巍峨的外牆上。
但城堡內部，那股大戰過後緊繃欲裂的窒息感，似乎被某種無聲湧動的暗流稍稍沖淡了些。
仆從和守衛們行走間，腳步依舊輕而快，眉宇間的凝重卻少了三分，偶爾交換的眼神裡帶著期待和好奇。
維特·馮·月輝站在領主書房巨大的落地冰窗前，身上穿著一套相對簡潔的深色便裝。他背對著門口，望著窗外被風雪模糊的冰原景象，指節分明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的黑色皮質護腕。
老管家埃蒙德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垂手侍立在一旁，冇有立刻出聲打擾。
他能感覺到領主周身那股更冷的肅殺之氣，這幾日緩和了些許，但更深沉的緊繃感取而代之，沉默地指向某個即將到來的時刻。
“都安排好了？”
維特的聲音響起，平靜無波，聽不出情緒。
“回領主，一切按您的吩咐。”
埃蒙德恭敬地回答，“通往城堡的靜雪小徑已徹底清過，沿途佈置了最可靠的冰影衛。會麵地點安排在冰華庭，那裡視野開闊，相對獨立，也更暖和些。”
他頓了頓，補充道，“霜歌少爺那邊也知會過了，他很……期待。”
“知道了。”維特淡淡應了一聲，冇有再說話。
埃蒙德安靜地退了出去。
書房裡再次隻剩下維特一人。他緩緩擡起手，看著自己蒼白修長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手指。
這雙手，能握緊霜寂斬殺強敵，能引導冰霜重塑山河。此刻，指尖卻難以抑製地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顫抖。
曦光……他的
gck……
那個隻在記憶和他人隻言片語中存在的孩子，那個被他無奈遺落、被當作籌碼送入敵營的孩子，那個有著和他一樣冰藍色眼睛還喜歡啃石頭的孩子……
十年了。
無數情緒在他心底瘋狂湧動，幾乎要衝破那層冰冷的自製。
維特甚至有些恐懼那一刻的到來。
曦光還認得他嗎，會恨他嗎，會……怕他嗎，怕他這個體內流淌著黑暗，手上沾滿鮮血的……父親嗎？
窗外，風雪似乎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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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城堡西側，有一處被透明冰晶穹頂籠罩的庭院，名為“冰華庭”。
這裡種植著耐寒的冰晶花和散發著瑩瑩微光的月光苔，中央還有一汪引入地熱、永不凍結的淺池，池水清澈見底，氤氳著淡淡的白色霧氣，為這片冰封世界帶來一絲難得的暖意。
此刻，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趴在池邊，撅著屁股，專注地盯著清澈的池水。
正是霜歌。
他換上了一身繡著銀月紋章的白色小袍子，冰藍色的軟發仔細梳理過，小臉因為興奮和池水氤氳的熱氣，泛著健康的紅暈。
“格魯夫叔叔，你看！那條銀紋冰鰭魚又躲到石頭後麵去了！”
霜歌指著池底，興奮地小聲叫道，生怕驚跑了魚兒。
被稱作格魯夫叔叔的，是一位穿著侍衛服裝的冰裔壯漢。
他負責保護霜歌，此刻正一臉緊張地守在旁邊，眼睛不僅要盯著池裡的魚，更要警惕地掃視著庭院的入口，粗聲粗氣地小聲迴應。
“小少爺，您慢點，彆掉池子裡……領主說了，今天有貴客，您得表現得體……”
“知道啦知道啦！”
霜歌頭也不回，揮了揮小手，注意力全在那些遊弋的魚兒身上，“爸爸說今天有個弟弟要來，讓我帶他玩。”
“弟弟也會喜歡魚嗎？格魯夫叔叔，弟弟長什麼樣？也和爸爸一樣有冰藍色的眼睛嗎？”
格魯夫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關於那位“弟弟”的身份，在城堡裡是最高機密，他隻模糊知道是領主非常重要的人，其他一概不知。
就在這時，庭院入口處的冰晶門簾被無聲地掀開。
維特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他依舊穿著那身深色便裝，冰冠在庭院的柔和光線下流轉著不那麼刺目的清輝。他的步伐似乎比平時更慢一些，更沉一些。
霜歌立刻發現了維特，像隻快樂的小海豹，從池邊爬起來就撲了過去：“爸爸！”
維特下意識地彎腰，接住撲過來的小傢夥。
霜歌身上帶著池水暖融融的濕氣和冰晶花的冷香，小腦袋在他懷裡親昵地蹭了蹭：“爸爸！弟弟來了嗎？”
維特抱著懷裡溫熱柔軟的小身體，冰封般的臉上線條不易察覺地柔和了一瞬。
他揉了揉霜歌冰藍色的軟發，目光卻越過小傢夥的頭頂，投向庭院的入口方向，聲音低沉：“嗯。他快到了。”
他的話音剛落。
庭院入口的光線再次被遮擋。
這一次，進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團被厚重保暖皮毛裹得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球”。
老管家埃蒙德跟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虛扶著。而“球”的旁邊，還跟著一個極其紮眼的存在，裡昂·萊昂。
他今天倒是冇穿那身讓人看著就厭煩的白袍，換了身相對低調的銀灰色常服，但那張俊美得過分的臉和那頭璀璨的金髮依舊讓他像自帶聚光燈，與這銀裝素裹的冰庭格格不入。
那團“球”在入口處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和膽怯。
裹著的厚重皮毛動了動，一雙小手從裡麵伸出來，笨拙地扒拉著遮住臉的圍巾和風帽。
一下，兩下……
終於，風帽被扒拉了下來，露出一張小小的臉蛋。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維特抱著霜歌的手臂瞬間僵硬，那張小臉和他無數次午夜夢迴時勾勒的模樣分毫不差。
甚至更加精緻，更加……像他。
同樣冰藍色的眼眸，此刻因為陌生環境和眼前的人群而充滿了懵懂和怯生生的警惕。
小巧的鼻子，淡粉色的嘴唇微微張著，撥出白色的霧氣。細軟的短髮有些淩亂地貼在額角，頭頂兩側各有一個小小的冰晶狀犄角。
是曦光，他的曦光，他的
gck。
曦光也看到了站在庭院中央的維特。那雙冰藍色大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顫抖著。
他似乎被維特那張帶著冰冷壓迫感的臉嚇到了，小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小手緊緊抓住了旁邊裡昂的衣角，小臉上寫滿了不安和畏懼。
維特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果然……還是怕他。
裡昂感覺到兒子的恐懼，連忙蹲下身，笨拙地拍了拍曦光的背，用自以為很小聲的氣音安慰。
“彆怕彆怕，曦光，那就是……那就是你另一個爸爸！他是不是……嗯……長得特彆好看？”
他試圖用誇獎來緩解兒子的緊張，詞彙卻貧瘠得可憐。
曦光卻彷彿冇聽見，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維特臉上，小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在努力辨認什麼。
那眼神裡的恐懼慢慢褪去一些。
趴在維特懷裡的霜歌也好奇地探出小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被裹成球的小不點。
他看著曦光那雙和自己顏色幾乎一樣卻似乎更清澈些的眼睛，還有他那頭亂糟糟的冰藍色軟發，小嘴巴無聲地張成了一個小小的“o”型。
“爸爸，”霜歌扭過頭，小聲地問維特，語氣裡充滿了驚奇。
“這個弟弟好像一個雪糰子哦，而且他的眼睛好像我的玻璃彈珠！”
孩童稚嫩的話語，打破了庭院裡凝滯的氣氛。
維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股滅頂的酸楚和緊張中掙脫出來。
他輕輕將懷裡的霜歌放下地，然後朝著曦光的方向單膝蹲了下來。這個動作讓他不再顯得那麼具有壓迫感，視線與曦光齊平。
他努力想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但臉部肌肉因為長久的冰封和此刻洶湧的情緒而顯得有些僵硬，最終隻形成一個極其細微的、近乎顫抖的弧度。
“曦光……”
維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每一個字說出來都感覺異常艱難，“我是……維特。”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在心底演練了無數次卻依舊覺得蒼白無比的話，“我……是你爸爸。”
曦光的小身子依舊緊繃著，小手還揪著裡昂的衣角。
但他看著維特蹲下來，看著那雙和自己如此相似的冰藍色眼眸裡翻湧著他看不懂卻本能覺得難過的情緒，聽著那沙啞低沉的聲音，小臉上的畏懼和困惑交織著。
他冇有立刻迴應，隻是微微歪了歪小腦袋，像是在思考。
庭院裡安靜得能聽到池水流動的細微聲響和冰晶花葉片摩擦的沙沙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對時隔十年首次相見的父子身上。
裡昂蹲在旁邊，緊張得手心冒汗，大氣不敢出，一會兒看看兒子，一會兒看看維特，眼睛裡滿是焦急，恨不得替兒子開口認爹。
霜歌看看維特，又看看曦光，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掙脫格魯夫下意識拉住他的手，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到曦光麵前，學著維特的樣子蹲下來，小臉上露出一個燦爛友好的笑容，露出幾顆珍珠般的小白牙。
“你好呀！雪糰子弟弟，我叫霜歌。”
他聲音清脆，“你是爸爸的另一個兒子嗎？那你就是我弟弟啦！你看，我們的眼睛顏色一樣哦！”
小霜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曦光的，笑得眉眼彎彎。
曦光的注意力被這個突然湊近的小哥哥吸引了過去。他看著霜歌那雙同樣冰藍的眼睛，緊繃的小身子似乎放鬆了一點點。
他眨了眨眼，小嘴巴動了動，發出一個帶著點奶氣和小心試探的氣音：
“……哥……哥？”
霜歌立刻用力點頭，高興極了：“對，我是哥哥！”
他興奮地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地碰了碰曦光還揪著裡昂衣角的小手，“弟弟，你彆怕，爸爸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是他特彆好！”
“他會教我們堆雪球，還會用魔法變出冰花。池子裡還有好多魚，我帶你去看！”
孩童純真的善意和熱情像一道溫暖的陽光，驅散了曦光心底最後一絲不安。
他看著霜歌伸過來的小手，又擡頭看了看眼前這個眼神複雜卻努力表達善意的“另一個爸爸”，再瞅了瞅旁邊一臉傻笑緊張的金髮爸爸……
終於，他鬆開了揪著裡昂衣角的小手，試探性地將自己一隻有些冰涼的手放進了霜歌溫暖的小手裡。
他擡起頭再次看向維特，抿了抿小嘴，用比剛纔稍微大了一點點的聲音喊出了那個在心底徘徊了無數次的稱呼：
“……叭叭？”
時隔十年再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維特感覺有一股酸澀的洪流猛地衝上眼眶，視線瞬間模糊。
他低下頭，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哽咽聲，左手死死攥著，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試圖用疼痛來剋製那幾乎要決堤的情緒。
十年了……他終於等到了這一聲。
裡昂看著維特顫抖的肩膀，眼睛裡也瞬間湧上了水光。他猛地彆過頭，用手背胡亂地擦了一下眼睛，鼻子酸得厲害。
霜歌看著突然低頭的爸爸，又看看似乎有點被嚇到的弟弟，小臉上露出一點茫然，但很快又笑起來，他用力握緊曦光的小手，大聲說：“弟弟你看，爸爸喜歡你！”
曦光似懂非懂地看著低頭顫抖的維特，冰藍色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無措，但被霜歌緊緊握著的手傳遞來溫暖和安心的力量。
他冇有縮回手，反而用另一隻小手笨拙地模仿著霜歌剛纔的樣子，輕輕拍了拍維特的膝蓋，像是在安慰他。
維特感受到膝蓋上的觸碰，身體一顫。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喉頭的哽咽和眼眶的酸熱。
他擡起頭輕柔地拂開曦光額前有些淩亂的碎髮，指尖傳來的細膩溫涼的觸感，讓他整顆心都柔軟得發疼。
“嗯。”
維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我是爸爸，曦光。”
這一次，他不再猶豫，輕輕地將眼前這個失而複得的珍寶連同旁邊那個笑得一臉燦爛的霜歌，一起擁入了懷中。
裡昂看著眼前這終於相擁的父子三人，再也忍不住，金色的眼睛裡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但是他是咧著嘴的，笑得像個傻子。
冰華庭內，氤氳的池水霧氣溫柔地流淌著，冰晶花在角落裡靜靜散發著微光。
風雪被隔絕在透明的穹頂之外，隻剩下懷抱的溫暖在靜靜流淌。
曦光靠在維特溫暖的懷裡，鼻尖縈繞著讓他安心的帶著冰雪氣息的冷香。
他偷偷擡起小臉，看著爸爸線條優美的下頜，又看了看旁邊笑嘻嘻的哥哥，最後目光落在那個還在掉金豆豆的金髮爸爸身上。
他眨了眨大眼睛，忽然小聲地對裡昂說：
“金叭叭……哭哭，醜。”
裡昂的哭聲和笑聲瞬間卡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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