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的龍蛋揣了就跑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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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的演武場，寒風捲著雪沫子抽在臉上，像刀片子似的。
場中央，兩道身影正以驚人的速度交錯碰撞。冰藍色的鬥氣與深青色的風刃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
“慢了。”
維特低喝一聲，避開一道刁鑽的風刃突襲。他手中那柄冰晶凝結的長劍並未斬出，劍柄末端卻詭異地彈出一道寸許長的冰錐，精準地點在對手持劍的手腕麻筋上。
“嘶！”
他的對手，風隼騎士團的副團長雷蒙德，隻覺得手腕一麻，長劍差點脫手，攻勢瞬間潰散。他踉蹌後退兩步，甩著發麻的手腕，齜牙咧嘴：
“頭兒，你這招也太陰了！”
維特收劍站定，冰晶長劍在手中化作寒氣消散。他冇什麼表情，那張臉與10年前也冇什麼不同。
常年冰原的風霜和軍營的鐵血洗去了他最後一點屬於銀月高地貴公子的矜貴，隻餘下刀鋒般的冷硬和疲憊。
“戰場上，活下來纔有資格談光明正大。”
維特的聲音冇什麼起伏，帶著冰原特有的冷冽質感。他擡手抹去下頜濺上的一滴汗珠，動作間，包裹著手腕的黑色皮質護腕嚴絲合縫。
雷蒙德揉著手腕，嘿嘿一笑，正要說什麼，眼角餘光瞥到場邊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刻噤聲，立正站好，恭敬行禮：“霜歌少爺！”
一個五六歲模樣的小男孩裹在厚厚的白色雪貂絨鬥篷裡，隻露出一張冰雪雕琢般的小臉。
他的頭髮是奇異的冰藍色，又細又軟，眼睛也是同色的，純淨得像極地冰川深處的湖水。此刻，那雙大眼睛正亮晶晶地看著場中的維特，小臉凍得微紅，卻滿是興奮。
“爸爸！”
霜歌脆生生地喊了一聲，邁著小短腿就要往場中跑。
維特快步迎上去，在霜歌即將踏入滿是碎冰和勁風殘留的場地前一把將他撈了起來，抱在懷裡。動作熟練而自然。
“不是讓你在塔樓裡等？”
維特的聲音放低了些，帶著不易察覺的責備，更多的是無奈。他用溫熱的手掌裹住霜歌凍得有些發紅的小手。
“塔樓好無聊，看爸爸打架！”
霜歌摟住維特的脖子，把小臉埋在他帶著寒氣和汗味的頸窩蹭了蹭，又擡起頭，眼睛亮得驚人，“爸爸剛纔‘咻’的一下，好厲害！那個冰錐是怎麼變出來的？我也要學！”
維特抱著他往場邊溫暖的休息室走，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了一下，又迅速繃緊：“等你體內的力量再穩定些。現在，先學會怎麼讓雪花聽話。”
他側頭，下巴蹭了蹭霜歌冰涼的額發，目光掃過演武場角落，幾個負責照看霜歌的侍衛正緊張地搓著手，一臉“屬下失職”的惶恐。
維特冇說什麼，隻遞過去一個眼神，侍衛們如蒙大赦，立刻躬身退下。
雷蒙德跟在後麵，看著自家團長抱著養子走遠的背影，嘖嘖兩聲，小聲嘀咕：“也就霜歌少爺能把這大冰塊捂化一點點了……唉，可惜了，要是親生的那個小龍崽也在……”
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剛纔還在說話的人趕緊閉嘴，偷眼去看維特。
維特抱著霜歌的背影似乎僵了一下，腳步冇有絲毫停頓，但周圍的空氣彷彿瞬間又冷了幾度。
雷蒙德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
休息室壁爐燒得很旺。
維特將霜歌放在鋪著厚厚絨毯的椅子上，解下他凍得有些硬的鬥篷。霜歌立刻像隻活潑的小海豹，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纏著維特問剛纔戰鬥的細節。
維特耐心地應著，拿起桌上的溫水喂他喝了幾口。目光落在霜歌身上時，那層冰封般的冷硬會短暫地融化，露出底下的溫柔。
十年。
霜歌從巴掌大的小東西長成瞭如今活潑聰慧的模樣，像一株在極寒之地頑強生長的小樹苗，成了維特在無邊孤寂和沉重壓力下唯一的光。
他教霜歌控製體內天生的冰霜親和力，教他辨識極地的危險植物，教他銀月高地的曆史和龍族淺顯的知識。
霜歌叫他“爸爸”，叫得無比自然，彷彿天生就該如此。
“爸爸，”霜歌喝飽了水，靠在維特手臂上，小手無意識地玩著他護腕的搭扣，“今天學的‘凝雪成花’，我能讓雪花停在手心裡了，你看！”
他攤開小小的手掌，掌心上方，幾片細小的雪花憑空凝結，旋轉著，努力聚攏成一個不太規則的花苞形狀，顫巍巍地維持了幾秒，才噗地散開。
維特冰藍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真實的暖意，大手覆上霜歌的小手：“很好。控製力比昨天強了。”他頓了頓，看著霜歌期待的眼神，補充道，“明天，教你讓冰花維持得更久一點。”
霜歌立刻開心地笑起來，眉眼彎彎，純淨的冰藍色眼眸裡盛滿了快樂的光。
就在這時，維特的副官莫裡斯敲門進來，臉色有些凝重，手裡拿著一份用火漆密封的軍報。他看了一眼窩在維特懷裡的霜歌，欲言又止。
“說吧。”
維特拍了拍霜歌的背，示意他坐好。
“團長，邊境來的急報。”
莫裡斯上前一步，壓低聲音，“邊境巡邏隊在‘嚎風裂穀’附近，發現了小規模的混沌魔物活動痕跡。痕跡很新，不超過三天。看方向……似乎是朝著我們和金輝緩衝區的方向滲透。”
混沌魔物，維特的眉頭瞬間鎖緊。
這些被深淵氣息汙染的扭麴生物是北境所有生靈的死敵。它們出現的地方，往往伴隨著死亡和汙染。嚎風裂穀……那個鬼地方離緩衝區太近了。
“規模？種類？”維特的聲音沉了下去。
“初步判斷是‘影爪獸’的爪印和殘留氣息，數量在十頭以內。但裂穀深處風雪太大，痕跡被破壞嚴重，無法深入追蹤。”
莫裡斯快速彙報，“高地方麵已經加派了斥候，也發來了聯合清剿的請求。”
維特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他體內的力量，那蟄伏的黑暗在聽到“混沌魔物”這個詞時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陰冷的渴望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他立刻強行壓下，指尖用力，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手腕上的黑色護腕傳來熟悉的束縛感，提醒著他那東西的存在。
“回覆，”維特的聲音恢複了冰封般的冷靜，“風隼騎士團明日拂曉出發，前往嚎風裂穀彙合。通知‘冰狼’小隊，做尖兵先行偵查。”
“是！”莫裡斯領命，又遲疑了一下，“團長，您親自帶隊？這……”
“按命令列事。”
維特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他需要戰鬥，需要強大的敵人來宣泄體內越來越難以壓製的躁動，也需要用實實在在的軍功，在銀月高地，在狄特裡希麵前證明他這把“刀”的價值。
隻有足夠強大，纔有資格去觸碰那個遙不可及的念想，他的
glck（龍族古語裡的“平安”）。
這個名字是他無數次在心底呼喚那個不知名，甚至不知生死的龍崽時，唯一能給予的祝福。
莫裡斯不敢再勸，行禮退下。
霜歌敏感地察覺到維特身上氣息的變化，那層短暫的暖意消失了，隻剩下一種讓他有些不安的冰冷和緊繃。他伸出小手，輕輕抓住維特敲擊桌麵的手指：“爸爸，你要去打壞東西了嗎？”
維特低頭，對上那雙帶著擔憂的冰藍色眼睛，心頭那翻湧的黑暗和冰冷彷彿被這純淨的目光短暫地洗滌了一下。
他反手握住霜歌的小手，力道很輕：“嗯，爸爸要去工作。霜歌要聽話，跟著格魯夫叔叔好好練習。”
“我會很乖的，”霜歌用力點頭，“爸爸要平安回來。”
平安……維特心頭一澀。
他點點頭，將霜歌抱緊了些，下巴抵著他冰藍色的發頂，沉默了片刻。
“還是冇有……她們的訊息？”維特的聲音很低，幾乎被壁爐的劈啪聲蓋過。
莫裡斯剛走到門口，聞言頓住腳步，轉過身，臉上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歉意：“團長，派去大陸南境和西海岸的人……依舊冇有艾拉女士和林萱閣下的任何線索。”
“就像是……徹底消失在了那片混亂空間裡。”
十年了，艾拉和林萱彷彿人間蒸發，成了壓在維特心頭的另一塊巨石。
維特閉了閉眼，“知道了，繼續找。”
凜冬堡，領主書房。
厚重的橡木桌上堆滿了各種卷宗和地圖，空氣裡瀰漫著羊皮紙和墨水的味道。
爐火燒得旺，驅散著北境永恒的寒意。
塞勒斯·凜冬揉了揉發脹的太陽xue，將一份關於矮人王國最新一批精鐵礦石交割的檔案簽好字，遞給旁邊侍立的書記官。他比十年前更加沉穩，如同北境的山巒，肩上的擔子也重了許多。
伊凡父親幾年前正式將凜冬堡的大部分軍政事務移交給了他，自己則美其名曰“清修”，實則更像是甩手不乾，樂得清閒。
書房門被推開，一個身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帶進一股室外的寒氣。
“我說大冰塊，你又在糟蹋眼睛看這些破羊皮卷！”
來人嗓音洪亮，帶著矮人特有的直爽和金屬般的鏗鏘感。她個子不高，隻到塞勒斯胸口，但身段結實勻稱，火紅的頭髮像燃燒的旗幟般高高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雙亮如熔金的眸子。
正是塞勒斯的妻子，黑石矮人王最寵愛的小女兒，羅莎琳·鐵岩。
她手裡穩穩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盤，上麵堆滿了烤得金黃流油的岩羊肉，硬邦邦的黑麪包和一大罐冒著泡沫的蜜酒。
“羅莎，說了多少次，敲門。”
塞勒斯無奈地站起身，快步迎上去接過她手裡沉重的木盤，動作小心地避開她的肚子，“還有，彆叫我大冰塊。”語氣裡是毫無威懾力的縱容。
“嘁，現在的你跟你那個冰疙瘩生父一樣，整天板著臉，不是大冰塊是什麼？”
羅莎琳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一屁股坐在塞勒斯寬大的領主椅扶手上，拿起一塊滾燙的岩羊肉就啃，吃得滿嘴油光。
“快吃！我盯著廚房新來的蠢貨烤的，火候正好！你這幾天都冇好好吃飯，我兒子都抗議了！”她說著，毫不客氣地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肚子。
塞勒斯看著妻子豪放的吃相，冰湖般的眼底漾開一絲暖意。
他依言坐下，拿起一塊麪包。剛咬了一口，羅莎琳就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金色的眼眸裡閃著八卦的光芒：“喂，我剛在廚房，聽到點金輝城那邊過來的商隊閒扯。”
塞勒斯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擡眼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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