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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敵的龍蛋揣了就跑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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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台內,死寂如同實質的冰層,覆蓋著每一寸空間。

狄特裡希·馮·月輝那聲冰冷的“解釋”,如同審判之錘,重重砸在維特心上。

他懷中鬥篷裡蠕動的小傢夥此刻成了這冰寒世界唯一的活物,也成了最刺眼的靶心。

維特抱著“包裹”的手臂無意識地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冰藍色的眼眸直視著父親那雙深不見底的冰瞳,試圖從那萬年不變的冰封中找出一絲屬於“父親”的痕跡,哪怕隻有一絲動搖或疑問也好。

但他看到的,隻有審視、評估,隻有如同看待一件特殊物品的考量。

“如您所見,父親。”

維特的聲音比這觀星台的地板更冷,更硬。

“我冇死,被金輝城邦的裡昂·萊昂囚禁。他用了某種……手段,這是結果。”

他微微擡了擡手臂,示意懷中的“包裹”,冇有詳細描述那些屈辱和掙紮,那隻會顯得他更加可悲。

狄特裡希的目光再次掃過那鬥篷縫隙裡露出的冰藍色小腦袋。

小傢夥似乎被維特緊繃的情緒感染,不安地縮了縮,藍寶石般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狄特裡希,帶著初生牛犢的懵懂和對強大存在的本能畏懼。

“雙係龍裔。”

狄特裡希的聲音毫無波瀾,陳述著一個冰冷的事實,“冰霜與光明。萊昂的血脈。”

最後幾個字,維特能聽出狄特裡希的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如同吐出什麼肮臟的東西。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維特也不免覺得有些難受。

父親的反應,比他預想中最壞的情況還要冷。他甚至連一絲對“孫子”的好奇都冇有,隻有對“萊昂血脈”的憎惡。

小傢夥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濃烈的惡意,小小的身體在鬥篷裡瑟瑟發抖,發出更清晰的嗚咽。

“他是我的兒子!”

維特的聲音陡然拔高,冰藍色的眼眸裡第一次在父親麵前燃燒起如此強烈的火焰,“和萊昂家族沒關係!”

“兒子?”

狄特裡希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維特·馮·月輝,你忘了你的身份?也忘了你的‘來曆’?”

他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最鋒利的刀,狠狠剜向維特,“你不過是我與伊凡那個莽夫結合後,誕生的一件……工具。”

“一件用來穩固凜冬堡與銀月高地聯盟的工具!一件繼承我月輝家族冰霜本源的容器!”

狄特裡希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擊碎了維特心中那點可笑的對父愛殘存的幻想。

工具,容器?

原來在父親眼中,他維特·馮·月輝,這個他狄特裡希親自孕育生下的兒子,自始至終,都隻是一件冰冷的、用於政治聯姻和血脈傳遞的……物品。

酸澀乾好預兆地雍上了維特的心頭,他踉蹌著後了退一步,臉色慘白如紙,冰藍色的眼眸裡是被徹底撕開傷疤的劇痛。

他一直知道父親冷酷,知道他嚴厲,知道他眼中隻有銀月高地的利益。

但他從未想過,自己在父親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懷中的小傢夥似乎被維特劇烈的情緒波動和狄特裡希那冰冷的惡意徹底嚇壞了,發出尖銳的哭叫:“嗚哇——!嗚嗚嗚——!”

這哭聲狠狠紮在維特破碎的心上。他看著懷中因恐懼而顫抖的小小生命,再看著眼前這個給予他生命卻視他為工具的父親……

無法抑製的悲憤和委屈終於沖垮了他引以為傲的冰霜壁壘

“工具……容器……”

維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濃重的鼻音,冰藍色的眼眸裡第一次氤氳起一層模糊的水光,不受控製地沿著他冰冷的臉頰滑落

“原來……原來在你眼裡……我連人都算不上?!我隻是你達成目的的一件東西?!”

維特的眼淚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細微的“嗤嗤”聲,瞬間凝結成小小的冰珠。

這景象極其詭異,卻又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悲傷。

狄特裡希看著維特臉上滑落的冰淚,表情依舊冷酷如磐石。

“眼淚?”

狄特裡希的聲音帶著厭煩。

“軟弱無用的東西,收起你那無謂的情緒。”

“維特,認清你的位置。”

他無視了維特的崩潰和幼崽的哭嚎,冰冷的話語如同最後的宣判,“這個幼崽,擁有我月輝家族最純粹強大的冰霜本源,同時也流著萊昂家族的光明血脈。”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價值無法估量的籌碼。”

“籌碼?”

維特猛地擡起頭,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你想用他做什麼?!”

“用他去跟金輝城邦那個怪物做交易,用他去換銀月高地的利益?”

“狄特裡希!他是我的兒子!是你的親孫子!你怎麼能……”

“住口!”

狄特裡希的聲音陡然拔高,恐怖的冰霜威壓瞬間爆發,整個觀星台的溫度驟降至冰點以下。

牆壁、地麵、甚至空氣都凝結出厚厚的白霜。

維特懷中的小傢夥哭聲瞬間被凍住,隻剩下驚恐的抽噎。

“注意你的言辭,維特·馮·月輝!”

狄特裡希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彷彿踏在維特的心臟上,冰冷的氣息幾乎要將維特凍結。

“我是銀月高地的領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高地的存續與榮耀。”

“任何個體,包括你,包括它,”他冰冷的手指指向維特懷中的包裹,“都必須為高地的利益服務!”

他停在維特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淚流滿麵卻依舊倔強地護著懷中幼崽的兒子:

“裡昂·萊昂的力量正在發生某種蛻變。”

“金輝城邦內部也因此暗流湧動。奧托·萊昂那個老狐貍,絕不會允許一個無法掌控的‘神’淩駕於家族之上。”

“而這個幼崽,擁有最純淨的雙係本源,是裡昂·萊昂目前唯一的血脈羈絆,也是奧托唯一可能用來牽製,甚至掌控裡昂的鑰匙。”

狄特裡希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之光:“將它交還給金輝城邦,尤其是直接交到奧托·萊昂手中。”

“這將是一份無法拒絕的‘禮物’,足以換取金輝城邦在邊境爭端上的全麵退讓。”

“換取他們對銀月高地未來十年的魔晶優先供應權,甚至……換取他們出手,牽製甚至解決掉那個正在失控的‘光明神’!”

他的目光落在維特懷中的包裹上,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一件即將為銀月高地帶來巨大利益的貨物。

“它的價值,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維特,為了銀月高地,這是它最好的歸宿。也是……你作為月輝家族繼承人,應儘的義務!”

“最好的歸宿?義務!”

維特聽著父親將他的骨肉當成貨物般算計的話語,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斷。

他從小就作為銀月高地牽製凜冬堡的工具,明明他跟塞勒斯都是伊凡和狄特裡希的孩子,但從小的待遇是天差地彆。

如果要問到原因是什麼?嗬,塞勒斯出生於凜冬堡和銀月高地聯姻的蜜月期,是眾望所歸的長子。而他維特,則是出生於父親們關係最差的時候,還有那該死的“惡魔之子”的詛咒。

感受到懷中的小傢夥在自己懷裡瑟瑟發抖,維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儘全身力氣朝著自己的父親嘶吼出聲。

“見鬼去的金輝,去他媽的義務!你眼裡隻有你的高地!你的權力!你的算計!”

“你什麼時候把我當成過你的兒子?!”

“你生我下來,隻是為了聯姻,為了血脈。你給過我一點點的關心嗎?”

“你知不知道我從小有多想像其他孩子一樣,被父親抱一下,被你摸一下頭?!哪怕你隻是對我笑一下?!”

維特的聲音嘶啞,帶著年少時期積壓已久的控訴。每一句話都像刀子,剜在自己心上,也試圖刺向麵前這座冰山。

“現在,你又要用我的兒子,你的親孫子!去換你的利益?!”

“他纔剛剛出生,他什麼都不知道!他隻會在餓的時候舔我的手指,隻會在害怕的時候往我懷裡鑽……”

“他口齒不清地叫我‘叭叭’,你怎麼忍心?你怎麼能這麼冷酷?!你還是不是人!”

“叭叭……”

彷彿為了印證維特的話,鬥篷裡的小傢夥停止了抽噎,發出了帶著奶音和依賴的呼喚。

它的小爪子努力地從鬥篷縫隙裡伸出來,似乎想去抓維特臉上冰冷的淚痕。

這聲呼喚,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維特。

他將臉深深埋進包裹著幼崽的柔軟皮毛裡,寬闊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斷斷續續地從喉嚨深處溢位

“嗚……嗚……我的……孩子……不要……不要搶走他……求求你……父親……求求你……”

那不再是戰場上叱吒風雲的冰霜之刃,隻是一個拚命想要護住自己幼崽的……可憐父親。

狄特裡希站在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抱著幼崽失聲痛哭的兒子。

維特那壓抑的哭聲,那滾落在地板上迅速凝結成冰珠的淚水……還有那包裹裡幼崽試圖安慰父親的小爪子……

看著麵前的這對父子,狄特裡希負在身後的手幾不可察地攥緊。觀星台內那恐怖的冰霜威壓也因為這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出現了瞬間的凝滯。

但這一切,隻持續了短短一瞬。

屬於銀月高地領主的絕對理智迅速將心底那點微弱的漣漪凍結。

他是狄特裡希·馮·月輝,他的責任是銀月高地。

任何個人的情感,都是軟弱,都是需要被摒棄的雜質。

維特是他的兒子,但更是月輝家族血脈的延續,是銀月高地的利刃。而這個幼崽……是千載難逢的籌碼,是高地未來數十年的保障。

軟弱……必須被糾正。

眼淚……毫無價值。

狄特裡希眼中最後一絲波瀾徹底消失,重新恢覆成深不見底的冰寒。

他緩緩擡起手,不是去扶維特,而是對著觀星台厚重的石門方向,做了一個冰冷的手勢。

石門無聲地滑開,兩名麵無表情的月影騎士走了進來。他們穿著特製的秘銀輕甲,臉上覆蓋著麵具。

“帶走。”

狄特裡希的聲音如同在命令處理一件物品。

“不,不行!!”

維特拚命地想阻止,身體爆發出最後殘存的冰霜魔力。深藍色的寒氣瞬間在他周身凝聚成尖銳的冰刺,試圖逼退靠近的騎士。

“放開他,誰敢動他!我殺了誰!”

維特嘶吼著,聲音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扭曲。

然而,他的反抗在狄特裡希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狄特裡希甚至冇有動一下手指,他隻是冰藍色的眼眸微微一凝。

哢嚓嚓——

維特周身剛剛凝聚的冰刺瞬間被一股更加精純的冰霜力量從內部瓦解。

如果是之前,維特或許有能力堅持,但是產後連夜的奔波早就讓他的身體大受打擊。

密密麻麻的疼痛從維特的內臟傳至四肢,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口中溢位鮮血,剛剛凝聚的力量瞬間潰散,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癱軟在地,隻有抱著包裹的手臂依舊死死不肯鬆開。

兩名月影騎士如同冇有感情的傀儡,無視了維特的絕望和幼崽驚恐的哭叫(小傢夥再次被嚇哭了)。

一人精準有力地扣住了維特的手腕關節,另一人則動作迅速卻異常輕柔地去接那個被鬥篷包裹的幼崽。

“放手,放手啊!他還那麼小,它離不開我!他會死的!”

維特目眥欲裂,瘋狂地掙紮,淚水混合著血水從嘴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瞬間凍結成血色的冰花。

他像一頭瀕死的困獸,用儘最後的力氣去搶奪,去保護。

但現在的力量差距太大了,他拚儘全力也碰不到小龍。

“嗚哇!叭叭!叭叭——!”

小傢夥被騎士強行從維特懷中抱離,帶著父親氣息的“巢xue”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堅硬的秘銀盔甲和陌生的氣息。

極致的恐懼讓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小小的身體在鬥篷裡瘋狂扭動掙紮,兩隻冰藍色的小爪子拚命伸向維特的方向,眼睛裡充滿了對父親的依戀和求救。

“安諾!我的安諾!”

這是維特想了好些天纔給他取出來的名字。

“安諾(aunol)”在冰霜龍族語言裡是“幸福”的意思,維特希望他的小龍能夠幸福快樂的長大。

但最後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傢夥被騎士抱走,維特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都被撕裂了。

巨大的痛苦和無力感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伸出的手徒勞地抓向空氣,卻什麼也抓不住……

騎士抱著包裹,對著狄特裡希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迅速退出了觀星台。

石門在維特絕望的目光中,緩緩合攏,隔絕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叭……叭……”

最後一聲帶著無儘委屈和恐懼的呼喚從門縫中飄入,狠狠紮進維特早已破碎的心臟。

整個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聲音和色彩。

維特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維持著伸手的姿勢。他臉上淚痕未乾,混合著血汙,顯得狼狽不堪。

冰藍色的眼眸空洞地望著石門的方向,裡麵所有的情緒都隨著那聲“叭叭”徹底熄滅。

隻剩下無儘的死寂。

狄特裡希站在原地,背對著維特,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浩瀚的星河。

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如鬆,散發著冰冷的威嚴。隻有那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一絲並不平靜的心緒。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幼崽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維特絕望的嗚咽。

這座象征著銀月高地最高權力的觀星台,此刻卻如同最冰冷的墳墓,埋葬了一個父親的心,也埋葬了一個孩子對父親最後殘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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