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代管戰隊小荷包後我倒欠分成 示弱
示弱
死寂與絕望在房間裡彌漫了幾分鐘,莉安蜷縮在牆角,大腦一片混亂。憤怒的餘燼冷卻後,理智稍稍回籠,她看著地上那攤已經發暗的血跡和碎裂的玻璃片,又看了看林恒手腕上那道因為她剛才的揮打而可能裂開、正在緩緩滲血的傷口,一種混合著後怕、愧疚和難以言喻的心疼的情緒,悄然滋生。
或許源於那該死的血液連線。
今天她的確做錯了。
如果那個士兵能隨意進入,其他人也能,誰都可以趁林恒不在闖進來。自己冒昧求助他人的行為實在是有些不計後果,這不僅僅是簡單地在挑戰他的底線,更像是在把自己往火坑裡推,萬一遇見彆有用心的人類將她送往實驗室……
她在傷害一個,事實上一直在用最殘酷卻也最有效的方式“維係”著她存在的人。
林恒一定是剛執行任務歸來,帶著疲憊,甚至可能帶著傷,卻還要麵對她的歇斯底裡和打翻維係物的行為……
一種怯怯的、帶著試探的悔意壓過了之前的倔強。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像一隻意識到自己闖了禍的小動物,踮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林恒坐著的那個角落。
他依舊閉著眼,背靠著牆,彷彿對外界毫無感知,但她能感覺到他周身那股冰冷的、未曾消散的低氣壓。
她在他麵前緩緩蹲下身,猶豫了一下,然後鼓起勇氣,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縮起來,小心翼翼地“塞”進了他盤坐的腿間和懷抱之間的空隙裡。
她的動作很輕,帶著明顯的試探,生怕會激起他更強烈的排斥。
林恒的身體在她靠近並試圖嵌入他懷中的瞬間,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他沒有立刻推開她。
莉安感受到他沒有立刻拒絕,膽子稍稍大了一些。她伸出雙臂,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將臉頰輕輕貼在他胸前堅硬的製服布料上,感受著其下傳來的、沉穩而有力的心跳。這個姿勢充滿了依賴和示弱的意味。
“對不起……”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胸前傳來,帶著濃濃的鼻音和真實的哽咽,“我錯了,林恒,對不起。”
她重複著道歉,手臂收緊了些。
“我隻是、隻是太害怕了,也太生氣了……”她試圖解釋自己之前的失控,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我不該那樣,不該打翻杯子,更不該說那些話……”
她的注意力移到了他垂在身側、那道傷口還在滲血的左手手腕上。她鬆開一隻環抱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極輕地碰了碰他手腕上傷痕的邊緣,聲音裡帶上了更明顯的哭腔和心疼:
“你的手……很疼吧?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這樣對你……”
她擡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依舊緊閉雙眼、看不出情緒的臉,繼續懺悔般低語:
“你又要出去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回來還要、還要給我割血……你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
說到最後,她似乎真的被自己的話語和想象中他的辛苦所觸動,淚水掉得更凶了,將他的衣襟濡濕了一小片。
她不再說話,隻是將臉重新埋進他懷裡,肩膀微微抽動,無聲地哭泣著,等待著他的審判,或者寬恕。
林恒始終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動。
他能感受到懷裡這具身體的柔軟和顫抖,能聽到她壓抑的、充滿悔意的哭泣,能感覺到她淚水浸濕衣料的微涼,以及她指尖觸碰他傷口時那細微的、帶著心疼的顫抖。
她的話語,半真半假,混雜著恐懼、後悔、或許還有一絲利用同情心的算計?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他隻知道,她那句“你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像一根極細的針,精準地刺中了他內心深處某個不為人知的、連他自己都常常忽略的角落。
長時間的沉默後,就在莉安幾乎以為他不會再理會她,或者會冷漠地推開她時——
她環抱著的那具身體,那一直緊繃著的、如同磐石般堅硬的軀乾,幾不可察地放鬆了一絲。
然後,一隻帶著薄繭、微涼的手,輕輕地、有些笨拙地,落在了她埋在他胸前的腦袋上,生硬地、幅度極小地拍了拍。
沒有任何言語。
隻有這一個極其輕微、甚至算不上安慰的動作。
但就是這個動作,讓莉安猛地一震,哭聲戛然而止。
她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他。
林恒依舊沒有睜眼,但他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度,那落在她發頂的手,也並沒有立刻收回。
他依舊沉默著,用這種無聲的方式,接受了她這場突如其來的、不知包含幾分真心的懺悔。
或許是因為疲憊,或許是因為那該死的血液連線帶來的影響,或許是因為彆的什麼。
莉安看著他近在咫尺、冷硬卻在此刻顯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縱容的側臉,心中百感交集。恨意、依賴、恐懼、愧疚、還有一絲莫名的酸楚,交織在一起,讓她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將臉深深埋了回去。
這一次,不再是表演,而是一種複雜到連她自己都無法厘清的情緒宣泄。
房間裡碎裂的杯子和乾涸的血跡依舊刺目。但莉安單方麵緊緊抱著的兩人之間,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悄然緩和。
林恒沒有推開她,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隻是任由她抱著,那隻手依舊停留在她的發頂,彷彿在守護,又彷彿在禁錮。
在這無聲的僵持與詭異的溫情中,莉安心中那複雜翻湧的情緒似乎找到了一絲詭異的平衡點。她依舊賴在他懷裡,但之前的激動和哭泣漸漸平息,隻剩下細微的抽噎。
沉默了片刻,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輕輕拽了拽他製服的衣袖,聲音還帶著哭過後的軟糯和沙啞,試探性地開口:
“林恒……和我說說你今天發生的事吧?”她仰起臉,看向他依舊閉合的雙眼,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合時宜的、小心翼翼的關切,“你……吃飯了嗎?今天出去的任務……很難嗎?有沒有……受傷?”
她甚至大膽地伸出手,指尖輕輕捧住他線條冷硬的臉頰,感受到他麵板微涼的觸感和下頜緊繃的肌肉。見他依舊沒有反應,她像是被某種好奇心驅使,又像是想確認他的狀態,竟然更進一步,用極其輕柔的力道,試圖去扒開他緊閉的眼皮——
“你睡著了嗎?林恒……”
她的指尖剛剛觸碰到他薄薄的眼瞼,那隻一直按在她發頂的手,猛地動了。不是推開她,而是快如閃電地下滑,精準地攥住了她那隻試圖“冒犯”他眼睛的手腕。
力道不輕,帶著警告的意味,但並沒有弄疼她。
林恒睜開眼睛。
那雙灰藍色的眼瞳在近距離下,如同蘊藏著風暴的深海,直直地撞入莉安帶著些許驚慌和無措的眸子裡。裡麵沒有睡意,隻有一片清醒的、深不見底的幽暗,以及一絲被她這番大膽舉動勾起的、極淡的波瀾。
他沒有回答她連珠炮似的問題。
他隻是攥著她的手腕,目光沉靜地看了她幾秒鐘,彷彿在審視她這番突如其來的、彷彿妻子般的關切背後,究竟有幾分真意。
莉安被他看得有些心虛,眼神閃爍了一下,但還是強撐著與他對視,小聲嘟囔:“我……我就是問問……”
良久,林恒鬆開了她的手腕,但目光並未移開。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任務就是任務。”
言下之意,無需多問,也無可奉告。
至於吃飯和受傷……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那攤已經凝固的、屬於他的血跡,又落回她臉上,眼神裡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
“比起這個,”他淡淡地開口,語氣聽不出情緒,“把你剛才弄臟的地板,清理乾淨。”
他沒有回應她的關切,反而給她下達了一個指令。像是在提醒她剛才的失控,也像是在用這種方式,將兩人之間那剛剛滋生出的一點詭異溫情,重新拉回到“掌控者”與“被掌控者”的現實中來。
莉安愣了一下,順著他目光看向地上那片狼藉,臉頰微微泛紅,是窘迫,也是羞愧。
“我……我知道了。”她低聲應道,慢慢從他懷裡退出來,站起身,準備去找清理工具。
就在她轉身之際,林恒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依舊平淡:
“下次,”
他頓了頓。
“在我回來之前,把自己喂飽。”
“無論用什麼方法,彆讓我撞見。”
這句話,像是一種默許,又像是一種警告。默許了她可以用除了他血液之外的方式,比如食物,來臨時維持,但警告她,必須在他回來時,保持“穩定”,不要再出現之前那種瀕臨消散、需要外人“幫助”的狀況。
莉安背對著他,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後輕輕“嗯”了一聲,快步走開了。
林恒看著她略顯倉促的背影,灰藍色的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極快的、連他自己都未曾捕捉的複雜情緒。他重新閉上眼睛,靠回牆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房間裡,那攤幾近凝固的血跡,猶如兩人之間糾纏在一起的,那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恨意、依賴、愧疚與一絲詭異牽絆的生命,它不斷蔓延著,占據整個房間。
莉安用洗地機擦了一遍,又用乾淨的布一點點擦拭著地板上已經乾涸發暗的血跡和細小的玻璃碎片。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鐵鏽味,提醒著不久前那場激烈的衝突。她低著頭,一邊機械地擦拭,一邊悶悶地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自嘲。
“林恒,我感覺我就像一個蚊子。”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嗡嗡地圍著你轉,就為了吸你一口血,維持我這可憐的存在。”
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這個比喻還不夠貼切,又補充道:“或者……高階一點,吸血鬼?聽起來神秘點,但本質沒什麼不同,都是靠彆人的血活著,還見不得光,被視作怪物。”
她擡起頭,看向依舊靠牆閉目坐著的林恒,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怨恨,有無奈,也有一絲探究。
“但是你更奇怪,”她歪著頭,像在分析一個難解的謎題,“林恒,你比我還奇怪。因為除了蜘蛛那種神經質的家夥,會把獵物纏起來慢慢享用,沒聽說過誰會主動飼養蚊子或者吸血鬼。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她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試圖理解這扭曲現狀的邏輯:“你到底在圖什麼?看著一個你口中的‘怪物’依賴你的血茍延殘喘,很有成就感嗎?還是說……”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真的像蜘蛛一樣,享受這種把獵物牢牢控製在網裡,看著它掙紮的過程?”
林恒沒有立刻回應。他依舊閉著眼,彷彿睡著了,又彷彿隻是不想理會她的瘋言瘋語。
莉安等不到回答,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用力擦拭那塊已經乾淨得反光的地板,彷彿想把所有混亂的痕跡和思緒都一並擦除。
就在她以為這次也不會得到回應時,林恒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了,平靜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蚊子,會被拍死。吸血鬼,會被十字架釘穿心臟。”
他緩緩睜開眼,灰藍色的眼瞳在昏暗光線下,如同兩點寒星,落在她跪地擦拭的背影上。
“蜘蛛的網,”他繼續道,語氣沒有波瀾,“至少能保證獵物,在需要的時候,還在那裡。”
他的話語簡潔,冰冷,卻像一把鑰匙,猝不及防地撬開了他們之間那扭曲關係的一個角。
他不是在享受折磨,也不是為了成就感。
他隻是在用他最擅長、也最偏執的方式——編織一張以他自身血液為材料的、無形的網,確保她這個“無法接受其消失”的“獵物”,永遠被固定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在他“需要”的時候,觸手可及。
莉安擦拭的動作猛地停住,背脊僵硬。
她聽懂了他的潛台詞。
在他眼裡,她不是寵物,也不是需要被消滅的怪物。
她是一件,他無法容忍其“缺失”的、必須被牢牢“固定”在原處的,“所有物”。
而“固定”的方式,就是這張以共生和痛苦編織成的、無法掙脫的網。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他,臉上血色儘失。
“所以……我連蚊子或者吸血鬼都不如”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帶著一種被定義的絕望,“我隻是你網裡的一隻……飛蟲?”
林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隻是重新閉上了眼睛,彷彿剛才那番揭示本質的話語耗儘了他所有的耐心。
“擦乾淨。”
他最後命令道,結束了這場短暫的、卻足以讓人心寒的交流。
莉安呆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著手中沒有沾染任何血漬的抹布,又看了看那個重新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男人。
她忽然覺得,比起被當作怪物憎惡,這種被冷靜地、物化為“需要被固定的存在”的認知,更讓她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厭惡。
清理工作完成了,地板光潔如新。
但某些東西,似乎被永遠地烙印在了上麵,無法擦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