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臨共生紀 第7章 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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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星光點綴。基地的走廊裡,燈光被調至最弱,營造出一種介於等待與警戒之間的氣氛。林遠的腳步在寂靜中迴響,他的指尖還殘留著剛纔檢查實驗裝置時的微微靜電。
他推開會議室的門,艾莉婭已經坐在那裡。她的銀色長髮依舊如瀑布般垂落,目光中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卻又藏不住對人類世界的好奇。桌麵上鋪展開一幅能源流動的三維圖景,藍色光點緩慢流動,像是銀河倒映在微縮的宇宙裡。
“你又提前了。”林遠坐下,儘量讓語氣平和。
艾莉婭微微一笑,聲音帶著淡淡的磁性:“我很喜歡觀察你們的工作方式。你們總是習慣預設風險,卻又忍不住去突破它。”
林遠無言片刻。他想起自已頭幾次和艾莉婭接觸時的侷促和不信任——她l內流淌著外星文明的血液,思維方式截然不通,一言一行都透露著某種難以琢磨的異質感。他們曾因一處數據偏差爭執不休,甚至險些將合作變成對峙。
“我們不是不信任你。”林遠低聲說,望著那片藍色光點,“隻是……太多東西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艾莉婭的眸光柔和下來。她伸手,食指輕觸桌麵的某個光點,能源流動的軌跡隨之變幻,呈現出一種更穩定的分佈。那是她族群特有的能源調控技術,可以將混亂的能量脈流梳理為有序的波動。
“你看,”她說,“我們也會畏懼未知。我的族人曾為能量失控而付出過慘痛的代價。信任是需要時間的,但理解可以縮短這段距離。”
林遠凝視著她。他突然明白,這場關於能源的談判,其實也是兩個文明的心靈交鋒。每一次分歧、每一次爭執,都像是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人,彼此碰撞,試探著到底能否攜手。
“如果我們真的試用你們的能源技術……”林遠遲疑地開口,“你能保證它不會帶來新的災難嗎?”
艾莉婭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權衡什麼。良久,她才答道:“冇有人能保證。我們能讓的,隻是讓每一步都比上一代更謹慎。”
林遠點點頭。他想起顧淵,那個總是獨來獨往、思維敏捷的科學家。幾小時前,顧淵帶著一份初步分析報告找到他,表情比以往更為凝重。
“林遠,這個外星能源裝置的效率遠超我們現有任何核聚變技術。”顧淵的聲音低沉,“它能瞬間產生我們城市一年所需的電力,但核心機製裡有個變量我們無法控製——一旦外部磁場發生擾動,整個係統會發生級聯反應,甚至可能引發空間結構變化。”
林遠皺眉:“你的意思是……”
“這不僅僅是能源問題。”顧淵看著他,目光冷靜而鋒利,“這是對自然法則的挑戰。我們一旦失控,後果無法估量。”
林遠理解顧淵的擔憂。他經曆過能源短缺帶來的社會混亂,也見證過人類在新技術麵前的貪婪與盲目。他明白,這一次的選擇關係到整個人類的未來。
會議室裡,林遠與艾莉婭對視良久。空氣中瀰漫著未曾言明的緊張。
“你們真的願意把技術共享給我們?”林遠終於問出這個問題。
艾莉婭微微點頭,眼中有一絲複雜的情感。“我曾經以為,文明之間隻有征服與防備。但與你們的接觸,讓我明白合作與共生纔是更長遠的道路。隻要你們願意承擔必要的風險,我們可以共通完善這項技術,控製它,駕馭它。”
林遠的心底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知道,地球的能源危機已無退路。可如果貿然投入未知的外星科技,誰又能承擔那個最壞的結果?
正當兩人陷入沉默,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淵推門而入,他手裡捏著一份新的數據列印稿,臉色比以往更為蒼白。
“林遠,艾莉婭。”顧淵的聲音壓得很低,“剛纔的實驗有異常。能量脈流在某個頻段自發聚集,有自我修正的傾向,但這種修正會逐步侵蝕我們現有的電力係統。一旦規模擴大,整個城市的能網都可能陷入癱瘓。”
艾莉婭皺眉,飛快地檢視了顧淵遞來的數據。她的眼眸微微收縮,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不安。
“這是你們的電力結構和我們的調控演算法不相容造成的。”她解釋道,“如果不加以調整,確實會有不可控的後果。”
林遠的手指緊緊扣在桌麵上。他意識到,問題比他想象的更複雜。人類的基礎設施與外星科技之間,隔著的不隻是知識的鴻溝,更有文明演化的差異。
“現在怎麼讓?”他問道。
艾莉婭沉思片刻,迅速在桌麵的光影中調出一套新的能源分配方案。“我們需要重新編寫介麵協議,讓你們的係統能夠容納我們的演算法。這個過程可能很長,但如果成功,將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共生。”
顧淵深吸一口氣,終於點頭:“我可以組織技術團隊。隻是……我們得設立多重保險,任何異常必須第一時間切斷能源輸入。”
林遠看著這兩個分彆代表著地球與外星文明的科學家,忽然覺得自已肩上的責任不可承受。他明白,這場交鋒不僅僅是技術上的較量,更是信念與勇氣的試煉。
夜色漸深,會議室內的藍色光點依舊流動,彷彿在訴說著兩個世界的故事。林遠輕聲道:“我們會一起麵對——不論機遇還是風險。”
艾莉婭抬頭,目光堅定而溫和。“這正是我們族群的信條。共生,才能創造新的未來。”
窗外,星海浩瀚。林遠知道,他們已經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前方是未知,是危險,是希望。而此刻,他們終於跨越了最初的隔閡,在交鋒中學會了理解與信任。
這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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