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紅顏 第109章 大妮 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站在一旁的陳國強一聽，這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竟然對懷孕的媳婦動手，當即怒火中燒，雙目赤紅地衝了上去。沒有任何預兆，他對著張維科大伯的眼睛狠狠搗了一拳，對方的眼睛瞬間腫成了熊貓眼，疼得直咧嘴。緊接著，他又朝著對方的嘴巴狠狠扇了兩巴掌，張維科大伯的嘴角立刻滲出了鮮血。一旁的國強娘對著兒子高聲喊道：
「打！給我狠狠打！這幫畜生，連孕婦都不放過，太氣人了！」
陳國強對著張維科大伯的臉繼續猛打。張所長見狀，生怕再打下去出人命，連忙上前拉住陳國強，勸慰道：
「國強，停下來吧！這事我們得趕緊處理，還要向陳主任彙報。你快去看看大妮，她下身淌了不少血，估計情況挺嚴重的。」
陳國強猛地停下手，胸膛因憤氣填膺而劇烈起伏，脖子僵直前挺，指節仍因用力攥握而泛白。他眼神如淬了火的刀子，狠狠剜著張維科的一眾家人，眼底翻湧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而張維科那一眾家人，再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一個個頭耷拉著，眼皮垂得極低，根本不敢抬眼對上陳國強的目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張所長見狀，連忙帶著那夥動手的人，往派出所方向走去。
娘倆剛拐彎奔學校去時，遠遠就看到幾個身影相互攙扶著朝這邊走來。
「國強，你看，那是不是大妮？」國強娘眯著眼睛，急切地問道。
陳國強順著母親指的方向看去，心裡一緊：「是她！還有葉老師和幾個教職工！」
兩人連忙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走近了，國強娘一眼就看到了張大妮蒼白如紙的臉色，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滲著冷汗，還有她褲腿上隱約可見的暗紅血跡，心疼得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張大妮的手。
「大妮！我的好孩子！你咋樣了？疼不疼？」國強孃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張大妮的臉頰，又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腰，生怕碰疼了她，「那些人也太狠了！咋能對你下這麼重的手？」
張大妮虛弱地搖了搖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想說什麼，卻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隻是緊緊攥著國強孃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陳國強看到妻子這副模樣，心疼得眼圈都紅了，他扶住張大妮的另一隻胳膊，輕聲說：「大妮，彆怕，我來了，這就送你去醫院。」
國強娘又看向旁邊的葉培之老師，見他額頭纏著臨時包紮的布條，血跡還在往外滲，連忙問道：「葉老師，你也受傷了？到底是啥情況？他們為啥要動手打人啊？」
葉培之老師喘了口氣，強撐著說：「我也剛聽學生們說，兩個孩子課間玩耍時發生點小矛盾，張老師批評了幾句，一個孩子回家向家長告了黑狀，他們一大家子便闖進教室便打了那個學生和張老師，混亂中我也被他們一起打了……」
國強娘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這些人簡直沒有王法！竟然連孩子和孕婦都不放過！」
她轉頭看向陳國強，眼神裡滿是怒火：「國強，不能就這麼算了！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陳國強點了點頭，眼神堅定：「娘，你放心，我不會讓大妮白受委屈的。」
他轉頭對教職工們說：「謝謝你們照顧大妮和葉老師，接下來交給我們吧，我們送他們去醫院。」
說著，陳國強背起張大妮，國強娘在一旁緊緊扶著她的後背，生怕她摔著，又囑咐另外兩個教職工幫忙照看葉培之和李小虎。
一行人朝著公社衛生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國強娘一邊走，一邊不停在張大妮耳邊輕聲安慰：「大妮，忍一忍，馬上就到醫院了，醫生會治好你的。你可千萬要挺住啊，咱還等著抱健康的二孫子呢。」
張大妮靠在陳國強的背上，感受著丈夫堅實的臂膀和婆婆溫暖的話語，眼淚流得更凶了——心裡既有被欺負的委屈，也有被親人疼愛的暖意，更有可能失去孩子的擔心和悲痛。
而另一邊，張所長正押著張家一行人往派出所走去。
張家眾人全都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般。剛到學校時的猖狂與目中無人全都沒了，他們心裡都清楚，得罪了這個權勢滔天的楊集公社領導的家人，這次怕是在劫難逃了。輕的被遊街批鬥，重的恐怕得蹲大牢。
路邊的西北風卷著塵土，颳得人睜不開眼，就像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攪得所有人都心神不寧，那脾氣暴躁的陳家旺得此訊息後，又會掀起怎樣的風浪，誰也不敢預料。
到了公社醫院，值班護士一見這陣仗，立刻高聲喊
醫生拎著醫藥箱匆匆趕來，見狀臉色一沉，當即指揮：「快送手術室！準備止血鉗、紗布，通知血庫備血！」
幾名護士連忙上前，接過張大妮往手術室送。陳國強想跟著進去，被醫生攔住：「家屬在外等候，我們儘力搶救！」
手術室的燈「啪」地亮起，刺得人眼睛生疼。國強娘守在門外，西人焦躁地來回踱步，走廊裡隻剩下沉重的腳步聲和偶爾的歎息。
國強娘雙手合十，嘴裡不停唸叨：「老天爺保佑，保佑大妮和孫子都平平安安……」她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眶早已通紅。
陳國強靠在牆上，雙手死死攥著拳頭，指節泛白，指甲幾乎嵌進肉裡。他腦海裡一遍遍閃過張大妮平時溫柔的笑臉，想起她懷著孩子時小心翼翼的模樣，心口像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
「都怪我，」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我要是早點趕到學校，你就不會遭這份罪了……」另一邊，張大妮的爹孃張景明夫婦接到訊息後，心急如焚，把外孫陳衛東安頓好後，就急匆匆往公社衛生院趕。
一路上，張景明夫婦不停地唸叨：「大妮啊，你可千萬彆出事啊。」
醫院的走廊裡，燈光昏暗而沉悶，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混雜著幾分讓人窒息的焦灼。張景明夫妻倆剛跨進大門，腳步還沒站穩，就看到了手術室外那兩個熟悉又憔悴的身影。
是陳國強母子。
國強娘正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眼神死死盯著手術室緊閉的大門，連眨都不敢多眨一下。她的嘴唇抿得發白，臉上布滿了淚痕，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隻剩滿心的煎熬。一旁的陳國強則筆直地站著，年輕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唯有眼底翻湧的悲憤幾乎要溢位來。
「親家，國強！」張景明夫妻倆連忙快步走過去，聲音裡帶著難掩的急切。
「親家……」國強娘一看到他們，緊繃的情緒瞬間垮了，她一把拉住大妮孃的手，另一隻手慌忙抹著止不住的眼淚，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大妮……大妮還在裡麵呢，手術到現在都沒出來……」
大妮孃的心猛地一沉，連忙拍著她的手背安撫：「彆急彆急，手術肯定會順利的，大妮這孩子心善，不會有事的。」張景明也跟著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手術室的紅燈，心裡沉甸甸的：「書教的好好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到這話，國強孃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哽咽著，一點點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每說一句，聲音都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一旁的陳國強始終沒說話，隻是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指節因為用力而攥得發白，脖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那股壓抑的悲憤，彷彿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張景明夫妻倆靜靜地聽著，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尤其是大妮娘，聽到後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眼眶瞬間就紅了。「造孽啊！真是造孽！」她氣得聲音都在發抖，「我閨女好好地教書，招誰惹誰了？怎麼就攤上這麼大潑天的禍事！這些人的心是黑的嗎？」
國強娘抹了把眼淚，眼神裡透著一股決絕，看向張景明夫妻倆：「景明，大妮娘，你們放心，這筆賬我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那個姓張他們一大家子人，我們絕對不會放過！我一定要為大妮討回公道！」
「對，不能放過他們！」陳國強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卻帶著無比的堅定，「他們一大家子人，這次肯定在劫難逃！依我看，少不了要批鬥遊街，最後還得拉去蹲大牢！」
「就該這樣！」大妮娘立刻附和，語氣裡滿是咬牙切齒的痛恨，「這些殺千刀的，讓我閨女大妮受了這麼多罪，就該遭這個報應！蹲大牢都便宜他們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語氣裡全是對張家的憤恨和對大妮的心疼。可一旁的張景明，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話到嘴邊，他又硬生生嚥了回去。一想到女兒此刻躺在手術台上受苦的模樣，所有的話都變成了一聲重重的歎息。那歎息裡，有心疼，有氣憤，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在昏暗的走廊裡緩緩散開，和周圍的焦灼纏繞在一起，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心上。
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久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國強孃的腿都站麻了，卻不肯坐下，眼睛死死盯著手術室的門，生怕錯過一絲動靜。
終於，兩個多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帶著難掩的惋惜，對著圍上來的三人搖了搖頭：「抱歉，我們儘力了。孩子沒保住，張大妮失血過多，還需要好好休養，後續能不能完全恢複，還要看她的意誌力。」
「啥？」國強娘身子一晃，險些栽倒，幸好張國強及時扶住。她眼淚瞬間湧了出來，聲音哽咽：「孩子……孩子沒了？我的二孫子……」
陳國強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她踉蹌著上前，抓住醫生的胳膊，聲音顫抖：「醫生，你再想想辦法，孩子……孩子不能就這麼沒了啊！」
醫生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同誌，我們真的儘力了。孕婦受到劇烈撞擊，胎兒已經不保，能保住她的命就已經是萬幸了。」
陳國強無力地鬆開手，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張景明夫妻倆心裡一沉，難過得低下了頭。轉瞬間，他們便緩過神，連忙走上前，一邊輕輕拍著國強孃的後背，一邊溫聲安慰：「國強娘，你彆太熬著自己，想哭就哭出來，我們陪著你，大妮一定會平安的。」張大妮被推出手術室時，依舊昏迷不醒。她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身上蓋著的白色被單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
護士將她安置在病房後，叮囑道：「病人現在很虛弱，需要絕對安靜，家屬彆太多人圍著，也彆讓她情緒激動。」
國強娘抹了把眼淚，點點頭：「好，好，我們都聽你的。」
她坐在病床邊，輕輕握著張大妮冰涼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淚：「妮啊，苦了你了，都怪我們來晚了……你可得快點好起來。」
陳國強坐在床的另一側，眼神呆滯地望著妻子，眼眶裡的淚水無聲滑落。他伸出手，想去摸摸妻子的臉頰，卻又怕驚擾了她，隻能懸在半空，指尖微微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張大妮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眼神渙散，看了看周圍的人，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孩子……我的孩子……」
看到女兒這般痛苦難忍的模樣，大妮娘連忙上前，緊緊拉住她的手勸慰：「大妮，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其他人站在一旁，滿心沉重，紛紛沉默不語。或許是聽到了親孃的聲音，張大妮又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到爹孃，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爹，娘……」
「哎，娘在呢，」大妮娘連忙擦乾眼淚，湊上前，「妮啊，你感覺怎麼樣？身子還疼不疼？」
張大妮搖了搖頭，又問起孩子：「娘，我的孩子……到底怎麼樣了？」
她的眼神裡滿是哀求，讓在場的人都心疼不已。
國強娘看了看陳國強，又看了看張景明夫婦，終究還是說了實話：「妮啊，你彆太難過。孩子……孩子沒保住。醫生說，你受到了劇烈撞擊，孩子已經……」
「不——」張大妮猛地哭喊起來，聲音淒厲，「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國強娘按住：「妮啊，你彆激動，你剛做完手術，不能動！」
「我要我的孩子！」張大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都怪我，都怪我沒保護好他！要是我當時躲著點，孩子就不會沒了……」
陳國強緊緊抱著她，聲音哽咽：「大妮，不怪你，怪我，都怪我沒保護好你和孩子！」
張大妮靠在他懷裡，哭得撕心裂肺。病房裡的人都紅了眼眶，國強娘和大妮娘更是一邊抹眼淚，一邊勸慰。
哭了許久，張大妮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她實在太虛弱了，哭著哭著，又昏睡了過去。
國強娘見狀，連忙說道：「親家，你們先陪著大妮，我回去殺隻雞，燉點湯給她補補身子。流產跟坐月子一樣，可不能虧了營養。」
說罷，便急匆匆回了家。
而張景明夫妻倆心裡記掛著家裡的外孫子，想到不能讓國強他們照顧大妮分神，外孫還得靠他們老兩口照料，便沒多耽擱。
兩人簡單勸慰了張大妮幾句，叮囑她安心養傷、彆多想，隨後便跟著國強娘一起往家走去。病房裡，陳國強緊緊握著張大妮的手，眼神裡滿是疼惜和自責。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張維科一家付出代價，為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轉眼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國強娘端著一瓦罐熱氣騰騰的雞湯，急匆匆趕到病房。
「妮，快趁熱喝，娘給你燉了好久，補補身子。」她把瓦罐放在床頭櫃上，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吹涼後遞到張大妮嘴邊。
張大妮搖了搖頭，沒胃口：「娘，我不想喝。」
「傻孩子，」國強娘勸道，「你剛流了產，身子虛得很，必須得補補。」
陳國強也跟著勸：「大妮，喝點吧，對身子好。你要是倒下了，衛東咋辦？我和我娘咋辦？還有丈人、丈母孃他們……」
張大妮看著他們懇切的眼神，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張嘴喝了一口雞湯。雞湯燉得很軟爛，味道鮮香，可她卻嘗不出絲毫滋味，隻覺得心裡苦得發澀。
她舀了一勺雞湯，忽然想起什麼，對國強娘說：「娘，我吃不了這麼多，你把另一半給隔壁病房的葉老師和李小虎送去吧。葉老師是因為護著我才受的傷，也該補補。李小虎那孩子，也受了不少驚嚇。」
國強娘愣了一下，隨即歎了口氣：「行吧，那你多吃點，我這就給他們送過去。」
說罷，便找了兩個碗，分了一半雞湯，端著往隔壁病房走去。
一同受傷的葉培之老師和學生李小虎，也被安排在隔壁病房。
葉培之的額頭被砸出一道深深的傷口，縫了好幾針，包紮著厚厚的紗布。他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問：「張大妮老師怎麼樣了？孩子沒事吧？」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護士告訴他張大妮暫時脫離危險，但孩子沒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眼神裡滿是愧疚：「都怪我，沒保護好他們。」
李小虎的胳膊被打腫了，臉上還有幾道抓痕。他躺在病床上，嚇得瑟瑟發抖，一想起當時的場景，就忍不住哭：「葉老師，還有張老師，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們才會受傷……」
葉培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安慰：「不怪你，是那些人太蠻橫了。你彆怕，有老師在呢。」
到了葉培之的病房，國強娘把雞湯放在床頭櫃上：「葉老師，小虎，這是我給大妮燉的雞湯，她讓我給你們送點過來，補補身子。」
葉培之連忙道謝：「謝謝嬸子，也謝謝張大妮老師。麻煩你了。」
李小虎也跟著說：「謝謝奶奶。」
國強娘笑了笑：「不用謝，葉老師，你可是因為幫大妮才受的傷，這點雞湯算不了什麼。你們快趁熱喝吧，我還得回去照顧大妮。」
「好，你慢走。」葉培之說道。
國強娘走後，葉培之舀了一勺雞湯給李小虎：「小虎，快喝吧，補補身子。」
李小虎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葉培之看著窗外，心裡五味雜陳。他想起張大妮失去孩子的痛苦，想起那些人的蠻橫無理，心裡就燃起一股怒火。
到了晚上，剛給陳衛星喂完奶的周雨涵，轉身對躺在一旁翻看小話書、閒著無事的陳國棟說：「我出去有點事，你幫忙照看一下衛星。」
陳國棟頭也沒抬，沒好氣地應道：「早去早回。」
周雨涵懶得跟他多計較，揣著滿心牽掛，趁著夜色匆匆趕往公社衛生院。下午在班上，她才從同事口中得知訊息：中學的葉培之老師為了護住嫂子張大妮和學生，被打得重傷，額頭都掛了彩；嫂子張大妮更是不幸流了產。一聽到這些，她便再也坐不住，急著趕來探望。
走進衛生院，走廊裡靜悄悄的，隻有幾盞昏黃的路燈透過窗戶照進來。周雨涵輕手輕腳地走著，生怕驚擾了病人。
拐過走廊，她一眼就看到了葉培之病房裡還亮著燈。她快步走進去，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葉老師，你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
葉培之抬頭見是她，愣了一下，隨即勉強笑了笑：「沒大礙，就是皮外傷。你怎麼來了？這麼晚了，路上不安全。」
「我聽說你受傷了，還有嫂子……」周雨涵看著他額頭上纏著的紗布，眼神裡滿是心疼，「我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
她走到病床邊，想看看他的傷口，又怕碰疼了他，隻能小心翼翼地問：「疼得厲害嗎？醫生怎麼說？大妮嫂子怎麼樣！」
「沒事，我過幾天就好了。」葉培之說道，「隻是大妮，我聽說……所說她孩子沒了！
周雨涵聽說這話，眼圈都紅了：「嗯，嫂子現在真是太可憐了。」
葉培之歎了口氣：「都怪我，當時沒能攔住那些人。」
「這不怪你，」周雨涵連忙說，「是那些人太蠻橫了。你為護住嫂子和小虎，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已經很不容易了。」
兩人相對坐著，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沉默了片刻，周雨涵站起身說：「我得去另一邊病房看看嫂子，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跟我說。」
「好，你去吧。」葉培之點頭應道。
周雨涵走出葉培之的病房，往張大妮的病房走去。走到門口，她聽到裡麵傳來壓抑的哭聲，心裡一緊，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已忙活了大半天的國強娘剛被大妮勸回了家，病房裡隻剩陳國強安靜地守在床邊，一手緊緊握著張大妮的手，低聲說著些寬心的話。
張大妮靠在床頭，肩膀微微顫抖，眼淚無聲地滑落。
周雨涵站在門口，望著兩人的模樣，一陣酸楚忍不住湧上心頭。她想起自己和陳國棟的婚姻，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冷寂得像一潭死水，沒有關心，沒有盼頭，連未來都透著迷茫。
「雨涵妹子，快進來！」張大妮最先瞥見她，連忙擦乾眼淚，笑著招呼。
陳國強也鬆開手站起身，客氣地頷首：「來了。」
周雨涵定了定神，走進病房，語氣裡滿是憤慨：「嫂子，我剛去看了葉老師，他額頭傷得真重。那幫人也太可氣了，竟然對你下這麼重的手！」
張大妮笑了笑，笑容裡滿是苦澀，過了幾秒，忽然遲疑說道：「你去看了葉老師，你……你和他很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