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界傳承 第26章 劍匣暴走
劍匣懸浮在逍遙界中樞的虛空之中，通體流轉的暗金光澤此刻如同沸騰的熔岩，表麵那些扭曲、充滿惡意的詛咒銘文像是活了過來，瘋狂地蠕動閃爍。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氣息彌漫開來，帶著冥河深處汙血沉澱萬年的腐朽腥氣，瞬間壓過了中樞空間原本純淨的天地靈氣。
“小心！”張玄瞳孔驟縮，混沌星典在識海中轟然翻開，無數玄奧符文流淌而出，在他身周急速勾勒出一圈圈星辰壁壘般的防禦光暈，將身旁的陳麗和吳妍護在身後。
晚了。
“嗡——！”
一聲刺穿神魂的尖嘯從劍匣深處炸開！不是金屬摩擦，更像是億萬怨魂在深淵裡絕望的嘶嚎。匣蓋猛地彈開一線，並非射出弩箭，而是噴湧出粘稠如實質的猩紅霧氣。那霧氣翻滾扭曲，瞬間凝聚成冥河老祖那張陰鷙獰笑的巨大麵孔虛影，血色的眼眸死死鎖定下方那片如同巨大水晶般剔透、脈動著整個逍遙界生機的核心本源。
“桀桀桀……玉帝法旨，界毀人亡！”冥河殘念凝聚的麵孔發出非人的狂笑，每一個字都帶著侵蝕神魂的惡毒力量。
話音未落，匣口徹底洞開！
沒有弩箭，隻有劍。成千上萬道凝練到極致、細如發絲卻蘊含著滅絕之意的慘白劍氣！它們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又似掙脫地獄束縛的惡鬼，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厲嘯，彙成一片毀滅的慘白瀑布，無視空間距離，朝著逍遙界核心本源傾瀉而下！所過之處，穩固的空間被輕易撕開蛛網般的漆黑裂痕，核心本源散逸出的純淨生機光屑被瞬間湮滅，如同冰雪消融。
“我的劍塚！”剛從萬劍塚方向駕馭一道劍光趕到的劉芒，眼見那慘白劍氣洪流，目眥欲裂。萬劍塚是劍修根基，與逍遙界核心本就有千絲萬縷聯係，劍氣洪流衝刷核心，如同億萬把鋼針同時紮在他的神魂之上，痛徹心扉。
“穩住靈脈！”陳麗臉色煞白，強忍神魂被惡念衝擊的眩暈感，雙手飛速結印。柔和而堅韌的太素造化之力從她身上湧出，化作無數淡綠色的絲絛，試圖纏繞向核心本源，為其加固防禦。她身側懸浮的輔助係統天工羅盤瘋狂旋轉，投射出層層疊疊的推演光紋，尋找劍氣洪流中的薄弱節點。
張玄怒吼一聲，雙掌猛地向前推出。環繞周身的星辰壁壘防禦符文光芒暴漲，瞬間擴大，化作一麵巨大的、旋轉著周天星辰虛影的璀璨光盾，悍然擋在覈心本源與那慘白洪流之間！
“轟隆！！！”
星辰光盾與劍氣洪流轟然碰撞！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如同實質的海嘯般向四麵八方炸開。光盾劇烈震蕩，表麵星辰虛影大片大片地熄滅、崩碎。那劍氣洪流蘊含的滅絕之意太過霸道，竟似活物般不斷啃噬、穿透光盾的防禦，細密的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光盾上蔓延。張玄渾身劇震，嘴角溢位一縷刺目的鮮紅，混沌星典的模擬防禦，竟也擋不住這被冥河惡念徹底引爆的弑聖凶器之威！
核心本源劇烈地脈動、顫抖，如同受傷的心臟。一旦被這劍氣洪流徹底侵入，整個逍遙界的根基將瞬間崩潰，無數依附其上的洞天福地、山川靈脈將灰飛煙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低沉而帶著奇異韻律的獸吼，穿透了能量的轟鳴與劍氣的厲嘯，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心頭。
“定！”
是扣肉！
一直沉默守護在張玄身側的黑發少年，此刻周身爆發出無法直視的璀璨金光。他額心那道原本閉合的豎痕，猛地睜開！
那不是眼睛，更像是一道通往無儘時空源頭的裂縫。純粹、古老、蘊含著無上威嚴的時空法則之力從中洶湧而出，瞬間化作無數道細密繁複、流淌著液態黃金般的玄奧紋路。這些金色紋路以扣肉為中心，如同擁有生命的根須，無視狂暴的能量亂流，無視被撕裂的空間，閃電般蔓延開來，刹那間覆蓋了整個中樞空間，更深入地烙印在逍遙界每一寸空間的法則結構之中。
時間，停止了。
奔騰咆哮的慘白劍氣洪流，凝固在半空，如同被凍結在巨大琥珀中的猙獰毒蛇。冥河殘念那扭曲狂笑的巨大麵孔，定格在一種極度錯愕與不甘的猙獰表情上。炸開的能量衝擊波保持著向外擴散的狂暴姿態，卻詭異地靜止不動。連核心本源那痛苦的脈動光芒，都凝固成了永恒的一瞬。
整個狂暴喧囂的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那些流淌的金色紋路，如同活著的脈絡，在靜止的時空裡無聲地搏動，散發著鎮壓一切的偉力。
扣肉懸浮在金光中央，黑發無風自動。他維持著雙手結印的姿態，身形挺拔如鬆，唯有那雙剛剛睜開、本該蘊含無儘時空奧秘的第三隻眼，此刻卻是一片空洞的灰白！細細的血線，如同蜿蜒的小蛇，正從那隻灰白眼眸的眼角緩緩滲出，滑過他蒼白的臉頰。
時空錨定，凝固萬法！代價，是暫時剝奪了他窺視時空長河的“目光”。
“扣肉！”張玄心神劇震，看著少年眼角的血痕，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和怒火在胸中炸開。他猛地看向那被凝固的劍氣洪流和冥河殘念，混沌星典再次轟鳴，這一次，不再是防禦，而是純粹的毀滅意誌在凝聚。
“就是現在！”陳麗的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卻無比堅定。她雙手印訣一變，太素造化之力不再分散加固，而是凝聚成一道純粹無比的碧綠光束，如同開天辟地的神針，精準無比地射向劍匣本體！她的輔助係統羅盤將推演之力催動到極致，為這道淨化之光指引著劍匣能量最混亂、最脆弱的核心節點——那是冥河殘念強行催動劍匣留下的破綻！
“萬劍歸宗，鎮！”劉芒強忍著神魂劇痛，並指如劍，朝著虛空狠狠一點。遠處萬劍塚方向傳來震天轟鳴，無數斷劍殘兵的悲鳴彙聚成一股不屈的意誌洪流，跨越空間灌注而來。這股帶著劍塚所有殘劍最後執唸的力量，並非攻擊，而是化作無形的沉重枷鎖，層層疊疊地纏繞向那暴走的劍匣，壓製它內部狂暴的反噬能量。
三股力量，在扣肉用失明為代價換來的、這無比珍貴的靜止一瞬，同時爆發！
碧綠的淨化之光率先刺中暗金劍匣。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堅冰上，刺耳的“滋滋”聲爆響。劍匣劇烈震顫，表麵瘋狂蠕動的詛咒銘文猛地一滯，爆發出抵抗的黑紅光芒，與碧綠光束激烈對抗，濺射出無數細碎的能量火花。
緊隨其後，萬劍塚沉重的不屈意誌枷鎖轟然落下！如同無形的大山壓在劍匣之上。劍匣的震顫被強行壓製，那噴湧慘白劍氣的匣口彷彿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扼住，噴吐之勢驟然減弱，被凝固的劍氣洪流都似乎黯淡了一絲。
“給我——碎！”張玄的怒吼如同九天驚雷。混沌星典的力量被他催動到了極致，雙掌之間凝聚出一團混沌未開、星辰生滅的恐怖能量球。他雙臂肌肉虯結，青筋暴起，將這蘊含著他滔天怒火的混沌星力，狠狠推向冥河殘念那張凝固的、扭曲的臉孔！
“不——！！！”冥河殘念凝固的麵孔上，那錯愕與不甘瞬間化為最深的恐懼。他能“感知”到那團混沌星力中蘊含的、足以徹底磨滅他這縷殘唸的毀滅力量，卻無法動彈分毫！扣肉凝固的時空，成了他最後的囚籠。
混沌星力光球無聲無息地撞入冥河麵孔的眉心。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令人心悸的、源自存在根本的湮滅。冥河殘念凝聚的猩紅霧氣麵孔，如同被投入烈陽的冰雪，從撞擊點開始，寸寸瓦解、崩散、化為虛無。那刺耳的狂笑和惡毒的詛咒，戛然而止，隻留下最後一絲充滿怨毒與不甘的精神波動在靜止的時空裡回蕩、消散。
隨著冥河殘唸的徹底湮滅，那被強行催動到極限的弑聖劍匣，彷彿瞬間被抽掉了所有邪異力量。暗金色的匣體光芒急劇黯淡，表麵蠕動的詛咒銘文也失去了活性，變得死氣沉沉。匣口噴湧的慘白劍氣洪流如同被斬斷的源頭，驟然消失。
扣肉身體猛地一晃，周身流淌的金色紋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縮回他體內。額心那隻灰白的第三眼，緩緩閉合，隻留下兩道刺目的血痕。
靜止的時空，恢複了流動。
凝固的劍氣、停滯的衝擊波、定格的畫麵……一切重新“活”了過來。但失去了冥河殘唸的驅動和劍匣的後續能量，那殘存的慘白劍氣威力大減，雖然依舊撞在張玄之前佈下的星辰光盾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卻再也無法突破，最終在光盾的旋轉磨滅下消散於無形。狂暴的能量衝擊波也失去了後續推力，化作紊亂的氣流四散吹拂。
中樞空間一片狼藉，空間裂縫如同醜陋的傷疤尚未癒合，但毀滅的危機，總算暫時平息。
“扣肉！”張玄第一個衝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黑發少年。入手處，扣肉的身體冰冷得嚇人，微微顫抖著。
“沒…沒事。”扣肉的聲音帶著一絲虛弱的沙啞，他閉著雙眼，努力想扯出一個笑容，卻因眉心的劇痛而顯得有些扭曲，那兩道血痕在蒼白的臉上格外刺眼，“那老泥鰍……吵死了，總算……清淨了。”他試圖抬起手，摸索著想去擦眼角的血，手指卻有些無力。
陳麗立刻上前，指尖凝聚著溫潤的太素造化之力，小心翼翼地拂過扣肉緊閉的第三眼位置。清涼柔和的生機滲入，暫時緩解了那火燒火燎般的灼痛。她的聲音帶著後怕和心疼：“彆亂動！你的眼睛…”
“暫時看不見了，”扣肉的聲音平靜了些，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故作輕鬆的倔強，“錨定這破地方……消耗有點大，睡一覺……養養就好。”他頓了頓，側耳“聽”向張玄的方向，“老張，你剛才那一下…夠勁！那老泥鰍的鬼叫，聽得我耳朵都快炸了。”
張玄看著少年臉上強撐的平靜和那刺目的血痕，喉頭像是被什麼堵住，半晌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乾得漂亮！剩下的，交給我們。你好好歇著。”他的目光掃過狼藉的中樞，落在光芒黯淡、死氣沉沉懸浮著的弑聖劍匣上，眼神銳利如刀，“這鬼東西……”
劉芒捂著胸口，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他走到劍匣前，劍修敏銳的感知讓他眉頭緊鎖：“冥河殘念是被打散了，但劍匣本身的凶戾反噬並未根除，隻是暫時沉寂。那些詛咒……像跗骨之蛆。”
“媧皇血暫時壓製了它，但根源還在，”陳麗看著輔助係統羅盤上對劍匣能量掃描後呈現出的、如同糾纏毒蛇般的紊亂光紋，憂心忡忡，“它就像個不穩定的火山，隨時可能再次爆發。而且……”她想起冥河殘念最後那充滿惡意的嘶吼——玉帝惡念已控歸墟海眼！劍匣暴走，恐怕隻是更大風暴的前奏。
吳妍一直緊張地關注著核心本源的狀況，此刻才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剛才那劍氣，感覺整個逍遙界都要被捅穿了！多虧了扣肉小哥定住它，還有大家……”她看向扣肉的眼神充滿了感激和欽佩。
張玄扶著扣肉，目光掃過夥伴們疲憊卻堅毅的臉龐，最後定格在那暗沉危險的弑聖劍匣上。一股沉甸甸的壓力壓在心頭，冥河雖滅，玉帝惡唸的陰影卻如同實質般籠罩下來。歸墟海眼…祭壇…還有這柄雙刃劍般的弑聖凶器。
“玉帝惡念…”張玄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逍遙界的賬，還有扣肉的眼睛…我們遲早要跟他算清楚！”他扶著扣肉的手臂緊了緊，彷彿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現在，先穩住家裡。劉芒，陳麗，這劍匣，還得想法子徹底馴服它，至少……讓它彆再自己跳出來砍人。”
劉芒點點頭，眼神凝重：“萬劍塚的殘劍意誌能暫時壓製它，我會守著劍塚，時刻感應劍匣狀態。”
陳麗也深吸一口氣：“我用太素之力嘗試淨化詛咒，看能否找到更深層次的壓製之法。”
扣肉靠在張玄身上，雖然閉著眼，臉上卻露出一絲真正的、屬於少年人的笑容，帶著點痞氣，又帶著無比的信任：“行啦行啦，你們搞你們的。我先睡會兒……老張，肩膀借我靠靠，穩當點啊。”說著，腦袋還真往張玄肩上一歪，呼吸漸漸變得綿長，竟是疲憊至極地昏睡過去，隻是那兩道血痕，依舊無聲地訴說著代價。
張玄穩穩地扶著他，目光越過沉睡的少年，望向中樞空間外那片深邃的、孕育著無數未知危機的宇宙。風暴並未結束，隻是暫時停歇。但無論前路是歸墟海眼還是諸天絕域，有夥伴並肩，便無所畏懼。他挺直了脊梁，如同撐起這片天地的支柱。
逍遙界的核心本源，在眾人的守護下，緩緩地、頑強地，重新散發出溫潤而堅韌的生命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