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界傳承 第15章 弩魂．共鳴
陳麗石化至肘尖的指尖觸到劍匣冰冷的刹那，匣身陡然嗡鳴。那布滿詛咒的暗沉金屬彷彿被注入生命，媧皇血脈如一滴金紅的墨，沿著銘文溝壑蜿蜒遊走。所過之處，盤踞其上的猙獰詛咒符文明滅不定，發出瀕死的尖嘯，寸寸崩解。暗沉的底色層層剝落，露出內裡沉澱萬古的暗金神髓，厚重、蒼涼，彷彿承載了星辰生滅的重量。
“成了！”張玄低吼，聲音因激動而嘶啞，死死盯著那蛻變的神物。
匣身光芒一盛，暗金流轉變幻，竟隱隱透出媧皇補天時五彩石的輝光。匣蓋“哢噠”一聲輕響，自行掀開一線，內裡混沌翻湧，似有宇宙初開。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爆發，目標直指張玄手中裂紋遍佈的弑聖弩！
“小心！”張玄隻覺一股沛然巨力從弩身傳來，虎口劇震，五指幾乎扣不住弩柄。那弑聖弩如同渴血的凶獸掙脫束縛，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慘白流光，一頭紮進劍匣敞開的混沌之中！
轟——！
劍匣猛地閉合，天地為之一靜。下一瞬，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以劍匣為中心轟然炸開！不再是尖銳的劍氣，而是如同洪荒巨獸蘇醒的咆哮，沉悶、宏大，震得整個逍遙界都在顫抖。劍匣懸於半空，劇烈震顫，暗金光芒吞吐不定，匣體上那些新生的暗金紋路瘋狂扭動、重組，彷彿有活物在其中掙紮成形。
嗤啦！一道粗壯如山的血色光柱猛地從劍匣頂端衝天而起，直貫逍遙界蒼穹！光柱撕裂了翻滾的血海，蒸騰起萬丈猩紅霧氣。光柱之中，無數破碎的劍魂虛影、扭曲的詛咒符文、還有弑聖弩殘留的慘白殺意瘋狂彙聚、碰撞、融合！
“退！”張玄厲喝，一把拉住搖搖欲墜的陳麗向後急掠。扣肉早已先一步行動，爪子一劃拉，無形的時空漣漪將眾人籠罩，隔絕那恐怖的衝擊波。陳麗半身灰岩冰冷沉重，被張玄帶著踉蹌後退，下頜以下已徹底失去知覺，唯有一雙眼眸死死盯著那光柱核心。
光柱內，融合到了最關鍵處。一聲穿雲裂石、飽含無儘凶戾與蒼茫的龍吟，猛地從中爆發出來！
“吼——！！！”
龍吟如實質的音浪，不再是單純的聲波，而是裹挾著萬劍的鋒銳、血海的暴虐、詛咒的怨毒以及弑聖的決絕！音浪所過之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逍遙界邊緣，那被九獄絕仙陣鎖住的千裡血浪，在這毀滅性的龍吟衝擊下，如同烈日下的積雪，無聲無息地崩解、汽化！冥河分身潰散後殘留的汙穢氣息，瞬間被滌蕩一空！唯有下方蒸騰翻滾的血色霧氣，證明著方纔那滔天血海的存在。
光柱收斂，核心處的景象終於清晰。那龐大無比的血色龍影盤踞虛空，通體由流動的暗紅能量構成，每一片鱗甲都似由無數細小的劍氣凝結而成，邊緣閃爍著切割空間的寒芒。龍首猙獰，兩根龍角如刺破天穹的利刃，巨大的龍睛是兩團熊熊燃燒的暗金色火焰，冰冷地俯視著下方渺小的眾生。它僅僅是存在於此，便散發著令金仙都神魂戰栗的恐怖威壓，那是純粹為弑殺聖者而生的器靈！
“好…好家夥！”扣肉仰著少年俊朗的臉，齜了齜牙，額間第三隻眼的金紋微微閃爍，抵消著那股壓迫，“這動靜，比本聖獸當年大鬨蟠桃宴掀桌子還響！”
血色龍影仰天又是一聲低沉的咆哮，並非示威，更像是一種宣告——弑聖之器，終成！咆哮聲中，它龐大的身軀開始收縮、凝練，化作一道凝實無比的血色流光，倏地沒入下方靜靜懸浮的暗金劍匣之中。
劍匣發出一聲滿足般的輕鳴，匣體上流動的暗金光芒徹底穩定下來，一股內斂卻更為深沉的危險氣息彌漫開。匣蓋中央，一道蜿蜒的血色龍紋烙印其上，龍睛位置正是那兩點暗金火焰，彷彿隨時會再次睜開。
張玄緊繃的心絃稍鬆，剛要上前檢視這新生的神器，目光卻猛地凝固在劍匣側翼——那原本屬於弑聖弩臂的位置。
三道刺目的猩紅光痕，如同三道剛剛凝固的淋漓血痕，清晰地烙印在暗金色的弩臂之上。每一道光痕都彷彿擁有生命，微微搏動著，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光痕下方，三個古老、扭曲、彷彿由天地法則直接書寫的符籙文字無聲浮現：
**「弑聖·叁」**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張玄的心臟。這並非文字，更像是一種法則的宣告，一種註定的詛咒。無需解釋，那“叁”字代表的含義，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他的意識深處——這柄融合了萬劍塚殘魂、冥河神格碎片、媧皇之血以及弑聖弩本體的終極凶器，僅能再發出三次攻擊！
“三次……”張玄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身旁的陳麗。
陳麗石化已至鎖骨，灰敗的石色無情地向上蔓延，脖頸纖細的線條徹底消失，被冰冷的岩石取代。她無法轉頭，隻能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張玄驟變的臉色和那弩臂上刺目的血痕。她嘴唇微動，卻發不出絲毫聲音，隻有一縷微弱的、帶著石屑味道的氣息撥出，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果然如此”的瞭然。
“三次？”扣肉也看到了那血痕，少年清朗的眉頭緊緊皺起，第三隻眼不安地轉動著，“搞什麼名堂？費這麼大勁合出來的寶貝，還是個有次數限製的‘試用裝’？冥河那老泥鰍的殘念搞的鬼？”他煩躁地用爪子撓了撓頭，金色的時空紋路在爪尖一閃而逝。
“代價…”陳麗的神識傳音如同風中殘燭，艱難地在張玄和扣肉腦中響起，斷斷續續，卻異常清晰，“…弑聖…豈能無價？這‘三’…便是…天定的…代價…之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不斷石化的身軀上，那平靜之下，是深不見底的決絕。
張玄心頭巨震，陳麗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開啟了之前種種不祥的預兆：劍匣反噬劉芒殘魂時那瘋狂的嘶吼——“速以聖血鎮匣！”；玉帝虛影那充滿惡意的譏諷——“弑聖需聖祭，爾等誰願赴死？”；以及此刻這冰冷刺目的“弑聖·叁”！
聖祭……聖血……代價！
這三箭，射出的不僅是力量，更是某種無法挽回的獻祭！而陳麗不斷蔓延的石化，如同一個殘酷的倒計時，指向那最終的祭壇！
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冰冷的恐懼交織著，攥緊了張玄的心臟。他死死盯著那三道血痕，彷彿要將它們從弩臂上摳下來。他手中的弑聖劍匣（或者說融合後的弑聖劍弩）變得無比沉重，那暗金色的光澤不再神聖，反而透著噬人的寒意。
“管它什麼代價！”扣肉猛地踏前一步，少年身形挺拔，周身時空漣漪蕩漾，帶著一股不服天地的桀驁，“有本聖獸在，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代價’敢來收！”他額間金眼怒睜，金光掃過弩臂上的血痕，試圖解析那法則的烙印，卻隻激起血痕一陣更刺目的反光，一股陰冷的反噬之力順著他探出的神識蔓延而上，讓他悶哼一聲，金眼刺痛，不得不立刻收回力量。
“扣肉！”張玄一驚。
“沒事！”扣肉甩了甩頭，齜牙咧嘴，強行壓下眼中的痛楚，故作輕鬆，“這點小把戲還傷不了本聖獸的慧眼！就是有點…硌得慌！”他揉著眉心，眼神卻凝重起來，“這烙印…有點邪門，跟逍遙界的法則格格不入，倒像是…更高層次的東西硬塞進來的‘規則’。”
更高層次的東西？玉帝惡念？還是那所謂的天道反噬本身？
張玄的心沉得更深。他緩緩抬起手，不是去觸碰那危險的弩臂，而是輕輕拂過陳麗冰冷石化的肩頭。指尖傳來的隻有堅硬和死寂，再無半分血肉的柔軟和溫度。
“麗姐…”吳妍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她一直守在陳麗另一側，此刻看著陳麗幾乎完全石化的脖頸和下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你…你彆嚇我…”
陳麗無法回應，唯有那雙向來沉靜睿智的眼眸，傳遞著安撫和不容置疑的堅持。她艱難地調動著僅存的神識，目光再次投向弩臂上的血痕，那意思再明白不過——記住這代價，善用這三箭！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那剛剛沉寂下去的暗金劍匣猛地一震！匣蓋上的血色龍紋驟然亮起，兩點暗金龍睛射出如有實質的凶光！一股比之前冥河殘念更加陰冷、更加宏大、充滿了至高無上之威嚴與無儘惡毒的意念，毫無征兆地從劍匣深處爆發出來！
這股意念並非聲音，卻直接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轟鳴，如同九天之上的驚雷炸響，帶著俯瞰螻蟻的漠然與戲謔：
**「三箭儘時，聖祭禮成，爾等…皆為歸墟薪柴！」**
玉帝惡念！它竟一直潛藏在這新生的神器核心，如同附骨之疽！
隨著這惡毒意唸的衝擊，弩臂上那三道猩紅的血痕驟然變得滾燙、灼目，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劍匣內部產生，目標赫然直指陳麗那具正在不斷石化的身軀！灰白的石軀上，竟隱隱浮現出與血痕呼應的微光！
“混賬！”張玄目眥欲裂，狂怒瞬間壓倒了恐懼。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步跨出，將陳麗完全擋在身後，體內《混沌星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混沌氣流洶湧而出，在他身前佈下一層又一層扭曲的屏障！同時，他右手死死按住腰間的劍匣，掌心金光暴湧，屬於孫悟空的破天七十二式那股桀驁不屈的鬥戰意誌轟然爆發，強行壓製匣中那股試圖控製陳麗的惡念吸力！
“滾出來！”扣肉反應更快，在惡念爆發的同時便已出手。他清喝一聲，雙手在胸前急速結印，額間第三隻眼金光大盛，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而出，瞬間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金色光網，當頭罩向那躁動不安的暗金劍匣！光網之上，時空法則的波動強烈到扭曲了周圍的景象，正是他覺醒的時空錨定之力！他要將這惡念連同劍匣暫時封印、隔絕！
嗡——！
劍匣在張玄的混沌壓製和扣肉的時空封印下劇烈震顫，發出刺耳的悲鳴。匣蓋上的龍紋瘋狂扭動掙紮，暗金龍睛凶光閃爍不定。那股試圖拉扯陳麗的吸力被兩股強大的力量暫時阻隔、削弱。然而，弩臂上的三道血痕，卻在這對抗中變得更加猩紅刺眼，如同三隻貪婪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麗的方向。
“嗬…嗬…”陳麗石化已蔓延至下頜線，呼吸變得極其艱難微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石屑摩擦的刺耳聲音。她無法說話，唯有那雙眼睛，穿過擋在身前的張玄的肩膀，死死盯著那躁動的劍匣，瞳孔深處，一點屬於媧皇血脈的、極其微弱卻無比純粹的金芒，如同風中殘燭，頑強地亮起、閃爍。那金芒帶著造化與守護的本源氣息，正艱難地抵抗著來自劍匣深處惡唸的侵蝕和血痕的牽引。
血色龍影盤踞過的虛空，殘留著令人心悸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一**衝擊著逍遙界殘破的天地。暗金劍匣懸浮在潮水的中心，匣蓋上那道龍紋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弩臂處三道猩紅血痕灼灼刺目，映得張玄的臉龐一片冷硬。
他擋在陳麗身前，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柄插入大地的孤劍。混沌氣流在周身奔湧，與劍匣中透出的惡念陰寒隔空角力，發出令人牙酸的嗤嗤聲。每一次對抗的餘波掃過，都讓他腳下的地麵無聲龜裂。
“麗姐…”吳妍帶著泣音的呼喚被這無聲的對抗淹沒。她緊緊扶著陳麗冰冷僵硬的石臂，淚水滾落，在灰白的岩石上洇開小小的深色圓點。陳麗的下頜線已被灰岩徹底吞噬，脖頸的弧度消失不見，唯有一雙眼眸還能艱難地轉動，瞳孔深處那點微弱的媧皇金芒，如同暴風雨夜海麵上最後的燈塔，在玉帝惡唸的滔天凶威下明滅不定，卻始終不曾熄滅。每一次金芒的閃爍，都讓那試圖穿透張玄混沌屏障、纏繞上她石軀的惡念吸力微微一滯。
“老張，頂住！”扣肉清朗的喝聲帶著一絲緊繃。他雙手維持著玄奧的印訣，額間第三隻眼金光如熾，無數細密的金色符文從金眼中流淌而出，源源不斷地注入那張籠罩劍匣的巨大時空光網。光網劇烈波動，如同被無形巨手撕扯，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扣肉俊朗的少年臉龐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眉頭緊鎖，顯然維持這時空錨定封印對他負擔極大。“這破匣子裡的玩意兒…屬癩皮狗的！又臭又硬！”他咬著牙，試圖用慣常的調侃驅散心頭的沉重，但聲音裡的凝重卻揮之不去。
張玄沒有回應。他全部的意誌都集中在壓製掌下的劍匣和守護身後的人上。《混沌星典》運轉到了極致，丹田內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絲絲縷縷的混沌本源被抽取出來，化作最堅韌的屏障。屬於孫悟空的破天戰意在他血液裡沸騰咆哮，那股敢於捅破蒼穹的桀驁支撐著他，半步不退！
劍匣的震顫越來越劇烈，龍紋上的暗金光芒明滅如瀕死星辰。玉帝惡念那宏大而陰冷的意誌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衝擊著張玄的心防，試圖瓦解他的鬥誌：
**「頑抗何益？歸墟終至，聖祭已成定局…以石軀為引，可得無上偉力…」**
蠱惑的低語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漠然和洞悉一切的殘忍。每一次衝擊，都讓弩臂上的血痕紅芒更盛一分，與陳麗眼中那點頑強抵抗的金芒形成殘酷的拉鋸。
就在這時，陳麗眼中那點微弱的金芒猛地一跳！並非增強，而是如同即將燃儘的燭火，驟然爆發出最後的光亮！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意念，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撞入張玄和扣肉的心神：
「…惡念…在匣…核心…暫封…勿戀戰…走！」
意念傳遞的瞬間，她眼中的金芒如同耗儘所有燈油的殘燭，猛地黯淡下去，幾乎徹底熄滅！那一直頑強抵抗惡念吸力的力量驟然消失！
轟！
劍匣猛地一震！失去了媧皇金芒的抵抗，玉帝惡唸的力量瞬間暴漲！張玄佈下的混沌屏障劇烈扭曲，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扣肉維持的時空光網更是被一股沛然巨力狠狠撕開一道裂口！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漆黑意念，如同毒蛇出洞，順著裂口閃電般射出，目標直指陳麗那毫無防備的石軀頭顱！那意念充滿了純粹的毀滅與侵蝕，一旦擊中，後果不堪設想！
“休想！”千鈞一發之際，張玄怒吼如雷！他來不及調動混沌之力，完全是本能驅使！擋在陳麗身前的身體猛地側轉半圈，將陳麗完全護在懷中，同時那隻一直按在劍匣上的右手，五指驟然張開，不再壓製，而是狠狠一抓！
噗！
他沒有去硬撼那道恐怖的惡念衝擊，而是五指如鉤，帶著破天七十二式撕裂一切的鋒銳意誌，狠狠抓向弩臂上那三道灼灼燃燒的血痕中最左側的一道！
嗤——！
彷彿滾燙烙鐵插入冰水！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和狂暴反噬之力，順著張玄的手指瞬間蔓延至他整條手臂！麵板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現出不祥的青黑色，彷彿有無數細小的毒蛇在其中鑽行噬咬！他悶哼一聲，嘴角溢位一縷鮮血，整條右臂瞬間麻痹，失去了知覺！
然而，他這搏命般的一抓，並非徒勞！
就在他五指觸及血痕的刹那，那最左側的血痕猛地一亮！一股遠比之前血色龍吟更加凶戾、更加決絕的弑聖殺意，被這外力粗暴地引動、點燃！一道凝練到極致、彷彿能洞穿萬古時空的暗紅血芒，如同被激怒的毒龍，自血痕中暴射而出！沒有經過弩身激發，完全是本源殺意的自行反撲！
這道血芒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撞上了那道射向陳麗頭顱的漆黑惡念！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如同冷水澆入滾油般的劇烈消融聲！暗紅與漆黑兩股至凶至戾的力量瘋狂地相互侵蝕、湮滅！最終，在距離陳麗眉心不足三寸的虛空中，同歸於儘，化作一縷青煙嫋嫋消散。
恐怖的危機暫時解除。代價是張玄整條右臂青黑腫脹，軟軟垂下，暫時廢了。而弩臂上，最左側那道猩紅刺目的血痕，如同燃儘的炭火，光芒徹底黯淡、熄滅，隻留下一道焦黑的、彷彿被徹底抹去的醜陋疤痕。
**「弑聖·叁」**
那三個扭曲的符籙文字，悄然變化：
**「弑聖·貳」**
隻剩下最後兩次了。
空間陷入死寂。隻有劍匣在扣肉重新加固的時空光網中徒勞地震顫嗡鳴，以及張玄壓抑著的粗重喘息。陳麗眼中最後一點金芒徹底熄滅，瞳孔深處隻剩下無儘的灰暗，唯有眼珠還能極其緩慢地轉動，望向張玄那條無力垂落的右臂，流露出深切的痛楚和無聲的哀傷。
吳妍捂住嘴，淚水無聲地洶湧而出。
扣肉維持著封印，少年俊朗的臉上再無半分嬉笑，金眼死死盯著那僅剩兩道血痕的弩臂，又看向張玄青黑的右臂和陳麗徹底石化的脖頸，牙關緊咬，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時空的光網在他全力施為下，死死鎖住那躁動的凶匣，將其散發的惡念與吸力牢牢禁錮在內。
“走！”張玄猛地抬起頭，左臂攬住陳麗冰冷僵硬的石軀，聲音嘶啞卻斬釘截鐵，眼中是焚儘一切的火焰和不容置疑的決斷，“此地不宜久留！扣肉，帶路！”他不再看那凶匣一眼，彷彿那不是剛到手的神器，而是擇人而噬的洪荒凶獸。
扣肉重重點頭，第三隻眼金光一閃，掃視著因剛才神器出世和惡念衝擊而變得極不穩定的虛空，迅速鎖定了一條相對穩固的路徑。“這邊！跟緊我！”他當先引路，無形的時空波紋在前方蕩開，撫平狂暴的空間亂流，開辟出一條暫時的通道。
張玄抱著陳麗，吳妍緊隨其後，三人一犬的身影迅速沒入動蕩的虛空背景中。身後，那被時空光網封印的暗金劍匣懸浮在破碎的天地間，匣蓋上的龍紋在光網內不甘地扭動，弩臂上僅存的兩道血痕，如同惡魔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幽幽的、不祥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