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界傳承 第7章 核心禁製
血衣殘魂的指引消散在腥臭的暗巷空氣裡，隻餘下那句無聲的警示在張玄和陳麗神識中反複回蕩：“玉帝……惡念……非人……”
前方，便是劉小波血衣所指的方向——黑淵總壇真正的核心。
沒有蟲巢的粘膩蠕動，沒有傀儡修士的詭異死寂。隻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空曠。巨大到望不見穹頂的黑暗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座棱角猙獰的黑色祭壇。祭壇之上，三十六道粗如巨蟒的暗金色紋路彼此糾纏、盤繞，構築成一個渾圓如卵的龐大光繭。光繭表麵，符文流轉不息，每一次明滅都牽動著整個空間的法則隨之震顫嗡鳴，彷彿一顆黑暗心臟在緩緩搏動，散發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沉重威壓。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帶來撕裂般的鈍痛。無形的力量擠壓著闖入者，彷彿要將他們碾碎在這片法則的牢籠之中。這便是核心禁製，黑淵的心臟，也是玉帝惡念盤踞的巢穴。
“三十六天罡聖紋鎖……”
陳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她的臉色在禁製光芒映照下顯得異常蒼白。她右臂的石化區域，此刻正發出令人心悸的細微“喀嚓”聲。那灰敗的色澤，如同貪婪的苔蘚，正沿著她瑩白如玉的肌膚，一點點向上臂侵蝕。每一次靠近這聖紋構築的核心禁製，那石化詛咒就像被澆了滾油的火焰，驟然猛烈一分。
“靠近不得！”張玄一把拉住她欲要上前的腳步，眼底是深沉的痛惜與焦急，“這鬼東西在吸食你的生機！”
陳麗低頭看著自己加速蔓延的石化手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隨即被更深的憂慮取代：“每一道聖紋，都需要真正的聖人精血才能解開……這幾乎是死局。”她抬起左手，指尖在虛空中快速劃過，引動體內玄奧的太素造化之力。一道微弱的青色光暈在她掌心浮現，艱難地籠罩住右臂石化蔓延的邊緣，試圖延緩那不可逆轉的侵蝕。造化之力與石化詛咒激烈對抗，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青芒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
張玄沉默著，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那三十六道盤繞流轉的暗金聖紋。他識海深處，《混沌星典》的古老書頁在瘋狂翻動，試圖從浩如煙海的萬法記載中，尋找到一絲破綻，一絲模擬的可能。
“聖人精血……”他低聲重複，濃眉緊鎖，“當世聖人早已絕跡，哪裡去尋？難道要……”他的目光落在陳麗那條石化的手臂上，一個極其危險的念頭閃過腦海——被玉帝惡念力量侵蝕的手臂，是否蘊含了某種扭曲的“聖”之氣息？
“不行！”陳麗立刻洞悉了他的想法，厲聲打斷，聲音因急切而微微拔高，“這石化源於玉帝惡唸的侵蝕，是至邪至穢的詛咒！若強行引動其中氣息去觸碰聖紋，隻會瞬間引爆整個禁製，甚至可能……讓你沾染上同樣的詛咒！”她的話語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守護意味。她寧可自己徹底化為石像，也絕不願張玄以身犯險。
張玄心頭一震，那點瘋狂的念頭被強行壓下。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混沌的氣息開始在他周身流轉，絲絲縷縷，如同星雲初生。他緩緩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混沌星力，小心翼翼地，如同試探滾燙的烙鐵，隔著丈許距離，遙遙點向距離最近的一道聖紋。
嗡——！
混沌星力甫一觸及聖紋外圍無形的力場，那道暗金紋路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血光！一股沛然莫禦的反震之力，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轟在張玄胸口！
“噗！”張玄如遭重擊，身體劇震，一口鮮血猛地噴出，點點猩紅濺落在冰冷的地麵上。他踉蹌後退數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體內氣血翻騰如沸。
“張玄！”陳麗驚呼，左手立刻按在他後心，精純溫和的太素靈力源源不斷渡入，平複他翻湧的氣血。
“沒事！”張玄抬手抹去嘴角血跡，眼神卻更加銳利，死死盯著那道剛剛爆發出血光的聖紋，以及它周圍幾條與之能量流轉緊密相連的紋路。“看到了嗎？剛才那一瞬間，這幾條紋路的能量波動有刹那的紊亂！”
就在剛才那電光石火的碰撞瞬間，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變化！那三十六道看似渾然一體的聖紋鎖鏈，在受到外部力量衝擊時，並非鐵板一塊！能量在紋路間流轉傳遞時，存在一個極其短暫、極其細微的節點遲滯！就像一張看似完美無缺的巨網，在某個瞬間，某幾條線的張力會因外力衝擊而失衡！
“節點？”陳麗也立刻凝神感應，她的“造化天工係統”光幕在識海中急速閃爍推演，輔助她分析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瞬間捕捉到的能量軌跡。青色的資料流如同瀑布般衝刷著光幕。“能量傳遞……三十六天罡……周天輪轉……”她低聲呢喃，眼中光芒越來越亮，“是了！天罡之數，周天迴圈，必有一個能量彙聚與轉化的核心樞紐！就像……河圖洛書中的中央戊己土位！那裡，就是所有聖紋能量流轉時，必然經過、也必然存在短暫交彙遲滯的‘節點’！”
她猛地抬頭，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聖紋光繭，鎖定在禁製最核心處，一個極其隱蔽、所有暗金紋路能量軌跡都隱隱指向的位置！那裡，有一道比其他聖紋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紋路，如同眾星拱衛的帝王，隱隱散發著統禦一切的波動！
“找到了！能量交彙的‘核心節點’！”陳麗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疲憊，右臂的石化又向上蔓延了一絲，灰敗的色澤已接近肘彎。
“核心節點……”張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策略在他腦中迅速成型。他需要的不是強行破開所有聖紋，而是製造一個瞬間的、針對核心節點的“能量洪峰”，強行衝開那遲滯的節點，撕開一道縫隙！
“以點破麵！麗姐，助我！”張玄低喝一聲，不再猶豫。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伴隨著一股精純無比的生命本源之力湧上喉頭。他張口一噴，一滴閃爍著混沌星芒、內部彷彿蘊含無儘星辰漩渦的赤金血液，如同最珍貴的寶石，懸浮於他指尖！
精血離體，張玄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氣息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彷彿瞬間被抽走了部分根基。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
“混沌星典，萬法歸源！”他雙手急速結印，體內《混沌星典》瘋狂運轉。那滴懸浮的赤金精血驟然分化，並非三十六份，而是化作三十六道極其細微、幾乎不可察覺的混沌星芒！每一道星芒都模擬出截然不同的古老氣息——有的如佛陀拈花般慈悲浩瀚，有的似道祖講經般清靜無為，有的如兵戈殺伐般銳利無匹……三十六道氣息迥異的混沌星芒，如同三十六枚微縮的星辰，在張玄精妙的操控下，並非直接轟擊三十六道聖紋，而是精準無比地射向那三十六道聖紋各自能量流轉軌跡上，距離核心節點最遠、能量相對薄弱的“末梢”！
這一手“聲東擊西”，模擬諸聖氣息惑亂聖紋感知，目標卻是最不起眼的末梢！是張玄以自身精血為引，以《混沌星典》為根基，佈下的驚世棋局！
轟！轟！轟！轟！轟！
三十六道混沌星芒幾乎同時撞在三十六道聖紋的末端！刹那間，彷彿三十六顆微縮的星辰在聖紋鎖鏈上同時炸開！整個核心禁製劇烈地嗡鳴、震蕩起來！三十六道暗金聖紋同時爆發出刺目的血光，狂暴的能量如同被捅了馬蜂窩的狂龍，沿著各自的紋路軌跡，本能地、洶湧澎湃地朝著那個能量交彙的“核心節點”彙聚而去！它們要鎮壓這來自不同“聖級”力量的挑釁！
“就是現在！”張玄雙目赤紅，幾乎是在精血分化攻擊的同時，他右手中指再次狠狠點在舌尖！這一次，他壓榨出自己體內最核心、最本源的力量——半滴蘊含著破天意誌、混沌星核般璀璨的赤金色精血！這半滴精血出現的瞬間，張玄整個人彷彿都黯淡了下去，身形搖搖欲墜，連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他用儘最後的力量，屈指一彈！
咻！
那半滴赤金精血，如同劃破永恒黑夜的流星，帶著張玄不屈的意誌和破釜沉舟的決絕，趁著三十六道聖紋能量因末梢受襲而狂暴湧向核心節點、造成節點處能量短暫“擁堵”和“遲滯”的千鈞一發之際，精準無比地射向那個被陳麗鎖定的“核心節點”！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那半滴精血，無聲無息地融入了核心節點那道最古老深邃的聖紋之中。
嗡——！
一道無法形容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都要刺目的猩紅光芒，猛然從核心節點爆發出來！那光芒如同活物，瞬間吞噬了周圍狂暴湧來的能量，沿著那道古老的聖紋瘋狂蔓延！整個三十六天罡聖紋鎖構成的渾圓光繭，瞬間被染成了刺目的、令人心悸的猩紅色！
哢嚓！
一聲清晰無比的碎裂聲響起，如同琉璃破碎，又似亙古冰封的枷鎖被強行撕裂！
就在那猩紅光芒爆發的核心，一道細如發絲、卻真實存在的黑色縫隙，猛地綻開！縫隙之內，並非想象中的祭壇內部，而是深邃得令人絕望的虛無，一股無法言喻的、冰冷、邪惡、高高在上如同俯視螻蟻的意誌，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從那縫隙中洶湧而出！
“嗬……”
一聲極輕、極淡，卻又清晰無比地響徹在兩人靈魂最深處的冷笑，從那縫隙後的虛無中傳來。
那冷笑，帶著無儘的漠然、一絲戲謔，還有……一絲彷彿看到有趣玩具般的期待。
僅僅一聲冷笑，張玄如遭雷亟，蹬蹬蹬連退三步，識海劇痛如同被鋼針貫穿！陳麗更是悶哼一聲，籠罩右臂的青芒瞬間破碎，石化詛咒如同獲得了新的燃料，灰敗的色澤瞬間漫過肘彎，向著肩膀急速蔓延！她那一直維持著推演分析的係統光幕，也在這一聲冷笑的衝擊下，劇烈閃爍，幾乎潰散！
縫隙之後，白骨王座的輪廓在猩紅光芒與深邃黑暗的交織中若隱若現，那冰冷邪惡的意誌如同無形的枷鎖，牢牢鎖定了祭壇前渺小的兩人。核心禁製已開，惡念王座近在眼前，而代價，是張玄半身精血幾近枯竭的慘烈，是陳麗右臂急速蔓延、幾乎無法遏製的石化詛咒。
黑暗祭壇之上，猩紅的光芒還在明滅不定地閃爍，映照著張玄蒼白如紙的臉和陳麗那條正被灰敗石色無情吞噬的手臂。那道被半滴精血強行撕開的縫隙，如同惡魔咧開的嘴角，無聲地嘲笑著凡人的掙紮。
“走！”張玄強忍著識海被那聲冷笑撕裂般的劇痛，一把抓住陳麗僅剩能動彈的左手。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腳步卻異常堅定，朝著那道通往未知深淵的縫隙，一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