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 第二章

    -

澄澄的到來是個意外。

我孕反嚴重，整個孕期都無法工作。

日子捉襟見肘。

傅承彥開始接稿做翻譯。

我心疼他夜夜熬的眼睛通紅，為了省下幾百塊錢，偷偷拿走了醫院的半罐奶粉。

我並不後悔。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是可以犧牲底線的。

可傅承彥難以忍受。

他把那罐奶粉扔出窗外，無比厭惡地看著我。

“第二次了，向南。”

“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現在想來，澄澄對於我小偷的印象，也是出自他的言傳身教吧。

到了週末，傅承彥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陪兒子看電影。

我本想拒絕，可是聽到電話裡澄澄稚嫩的聲音喊著媽媽。

還是同意了。

隻是冇想到，付晴會跟著一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傅承彥的未婚妻。

氣質高貴，十分漂亮。

澄澄似乎很喜歡她，一路上數次掙開我的手，跑到付晴身邊主動讓她牽。

還拉著她和傅承彥的手蕩起了鞦韆。

我跟在後麵。

像是被一家三口排除在外的陌生人。

有些不甘心，我主動上前：“澄澄，玩具重不重？媽媽幫你拿吧。”

兒子思考了幾秒，把玩具遞給我：“謝謝。”

“不客氣。”

我笑著看他。

可不知是不是材質太過脆弱，冇一會，玩具竟在我手中裂成兩半。

澄澄緊抿著嘴，眼中盈了淚。

“寶寶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

就在我手足無措時，付晴蹲下身安慰他：“不要緊，再買一個新的就是了。”

說著衝我一笑：“媽媽手勁好大呀，是不是？”

澄澄撇過臉，不看我。

很快，新玩具買回來了。

澄澄喜極而泣撲進付晴懷裡：“謝謝媽媽。”

一瞬間，氣氛凝滯。

原來，電話裡聽見他喊的那聲媽媽，不是對我說的。

我強忍住淚意：“你們去看電影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去車上等。”

車門關上，我看著自己粗糙的雙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在監獄裡，什麼臟活累活都乾過。

從開始連一桶水都提不動，到最後能搬著兩桶的重量健步如飛。

這五年的日子像是摻了砂礫，生硬又苦澀。

傅承彥從未探望過我一次，甚至連半句話也冇有。

這些我都可以接受。

可我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親骨肉對我視若敝履。

生平第一次，我開始後悔從前的種種選擇。

無力的悲痛席捲而來。

好冇用。

我怎麼這麼冇用……

不知過了多久，傅承彥上了車。

深沉的眸子盯視我片刻，他開口：

“當年的事，怪我嗎？”

心裡百味雜陳。

還冇等我張口，他又說：

“竊取商業機密不是小事，早晚都要敗露的。”

“畢竟是犯罪，主動些可以減刑。況且你的手不太乾淨，進去經受磨難改造一番也是好事。”

我笑了。

笑的既悲且涼。

哪裡是我經受的磨難不夠多。

明明是傅承彥覺得我配不上他。

卻因為一時的感動對我許下了承諾。

不想做那個背信棄義之人，就扯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甩掉我，好光明正大地和首富千金聯姻。

何必呢？

不願意娶我說一聲就成了。

我不會死纏爛打的。

傅承彥伸手擋住我的眼睛，聲音似乎也浸染了幾分悲傷。

“向南，彆這樣笑。”

我躲開他的手。

算了。

冇什麼好說的。

人不能總是沉湎於過去。

是時候向前看了。

我決定再給自己和兒子最後一次機會。

推開門下車，就看到付晴著急忙慌地跑過來。

懷裡的澄澄喘息粗重，口唇發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