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82章 婉娘
林軒終於如願以償,將自己摔回床上,用被子矇住頭,隔絕了外界一切紛擾,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沉睡。對他而言,天大的事情,也得等睡飽了再說。
蕭箐箐見林軒回去補覺,自己也得到了想去賀家宴會的承諾,還聽到了不少關於藥理的新奇知識,心滿意足,便也打算離開,回去將今日所見所聞,尤其是林軒關於改進金瘡藥和高度酒的設想,儘快稟報給兄長蕭湛。
她剛站起身,一旁的蘇文博豈能放過這大好的獨處機會?他一個箭步上前,臉上堆起自認為最真誠無害的笑容,擋在了蕭箐箐麵前。
「箐箐姑娘,且慢!」
蕭箐箐柳眉微挑,帶著幾分警惕:「你又想乾嘛?」
蘇文博搖著那把此刻顯得格外多餘的摺扇,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既風度翩翩又充滿誘惑:「箐箐姑娘,你看這清晨湖光山色,微風拂麵,正是最好的時光。方纔林軒那家夥雖然言語粗俗,但他有句話說得對,我方纔唱得確實……嗯,尚有提升空間。此地嘈雜,不宜教學。不如我們找個清雅所在,比如租一艘畫舫,泛舟湖上?那裡絕對無人打擾,我也好靜下心來,將這首《箐箐的一個吻》的精髓,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傳授於你。這可是得到了我姐夫林軒親自指點過的,其中妙處,非親身細品不能領會啊!」
他刻意將「林軒親自指點」、「精髓」、「妙處」這些詞咬得很重。
蕭箐箐本欲一口回絕……但『林軒親自指點』、『精髓妙處』這幾個字像小貓爪子一樣撓著她的心。她對林軒這個人充滿了探究欲,連帶著對他『創作』的歌曲,也想知道最原本的樣子到底是什麼。
『這草包雖然不著調,但萬一是真的呢?』她心想,『反正量他也不敢耍什麼花樣,若是教得不好,正好有理由揍他一頓出氣!
看著她猶豫的神色,蘇文博心中竊喜,趕緊趁熱打鐵,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不瞞你說,姐夫私下還跟我探討過這歌詞的深意,說這看似直白,實則蘊含了男女之情中最質樸動人的道理……」
他開始即興發揮,胡亂編造,總之把所有能跟林軒扯上關係、聽起來高大上的詞都用上了。
蕭箐箐終究是沒抵住這份對「林軒真傳」的好奇心,再加上蘇文博在一旁軟磨硬泡,她最終還是遲疑地點了頭:「……好吧。不過說好了,隻是學歌!你要是有什麼歪心思,後果你是知道的!」
「當然!當然隻是學歌!」
蘇文博心中狂呼萬歲,【林軒啊林軒,你的名字真是太好用了!回頭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於是,兩人來到了霖安城著名的鏡月湖畔。蘇文博財大氣粗,直接包下了一艘小巧精緻的畫舫,吩咐船家將船駛向湖心。
到了湖心,四周碧波蕩漾,遠山如黛,確實清淨異常,隻有水聲潺潺和偶爾的鳥鳴。蘇文博對此地非常滿意,覺得這環境簡直是為他展示「才華」、培養感情量身定做。
二人進了船艙,相對而坐。蘇文博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想林軒當時哼唱的旋律(儘管他記住的版本已經嚴重失真),爭取在箐箐姑娘麵前表現得更加「完美」。
「箐箐姑娘,你聽好了,這一句,『你問我愛你有多深』,這個『深』字,氣息要綿長,眼神要專注……」
他開始了他的「大師課」。
蕭箐箐也認真地聽著,試圖從這扭曲的調子裡找出林軒所說的「精髓」。
一個是真敢教,煞有介事,傾囊相授;一個是真敢學,全神貫注,努力分辨。
就在這兩人一個教得投入、一個學得認真之際,另一艘同樣小巧雅緻的畫舫,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們。
船艙內的兩人渾然未覺。
旁邊的畫舫艙內,坐著一位女子。她身著淡雅的藕荷色衣裙,未施過多粉黛,容顏卻清麗絕俗,隻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輕愁,宛如江南煙雨,朦朧而憂鬱。她年紀約莫十六七歲,正是鮮花初綻的年紀,眼神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寂。她便是霖安城碧波閣的清倌人,婉娘。
身旁跟著一個穿著綠衣的小丫鬟,名喚翠兒。翠兒看著自家姑娘對著窗外湖水發呆,臉上寫滿了擔憂,小聲勸道:「姑娘,這清晨湖上風大,寒氣重,您身子骨弱,我們還是回去吧?」
婉娘收回目光,擠出一個淺淺的、卻更顯淒清的笑容,聲音輕柔似水:「回去?回去那四方小院,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對著同樣的天空,想著同樣的人,做著同樣的夢罷了。」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隨身攜帶的一張古琴的琴絃,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吟。
翠兒心疼不已,繼續勸道:「姑娘,您彆這樣。蘇三公子他……他去省城參加鄉試,那是正途,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等他高中歸來,一定會來尋您的!您要保重身體纔好。」
「高中?」婉娘唇邊的苦澀更深了,「即便他高中了,又能如何呢?他是蘇家三房的少爺,前程似錦。而我……」
她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竟之語,彼此心知肚明——她隻是一個身份卑微的青樓女子,縱是清倌人,賣藝不賣身,也改變不了這出身帶來的鴻溝。蘇家那樣的門第,怎會容得下她?一想到即便文淵回來了,他們之間依然阻隔著千山萬水,她的心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思念與絕望交織,便是她眉宇間那散不去的憂愁根源。
就在這時,旁邊畫舫裡,蘇文博那「深情」而跑調的歌聲,隱隱約約地飄了過來: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噗——」丫鬟翠兒聽到這公鴨嗓般的歌聲,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連忙捂住嘴,低聲道:「姑娘,你聽,旁邊是什麼人在唱歌?怎地如此……如此難聽?真是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