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174章 跳河
蘇文博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林軒,聲音哽咽:「姐夫…你,你不怪我?我當初可是那般對堂姐,對姐夫你…」
林軒鬆開他的手,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寬容:「你堂姐她……其實從未真正怪過你。她性子外柔內剛,心裡明鏡似的,但總還記著你是她弟弟。她既然都不曾真正與你計較,我這個做姐夫的,又怎麼能違揹她的心意,揪著過去不放?」
聽到林軒提及蘇半夏的態度,蘇文博鼻頭更酸,嘴角卻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似是哭又似是笑,表情有些滑稽:「堂姐……她還是那麼心軟,那麼溫柔,那麼好……我蘇文博今天對姐夫起誓,從今往後,我一定對堂姐好!她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她讓我攆狗,我絕不偷雞!我要是再敢做半點對不起堂姐和姐夫的事,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噗——!」林軒一個沒忍住,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全噴了出去,精準地覆蓋了蘇文博那張又是淚水又是鼻涕、還帶著五指印、表情卻異常鄭重宣誓的臉。
沒辦法,蘇文博這前後反差巨大、又哭又喊又發誓,還用了「攆狗偷雞」這種接地氣賭咒的滑稽模樣,實在讓林軒那顆現代靈魂繃不住笑點。
蘇文博被噴了個正著,溫熱帶著茶香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這熟悉的「濕意」讓他似曾相識,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他愣了兩秒,才手忙腳亂地用袖子抹臉,聲音帶著濃濃的委屈和茫然:「姐、姐夫…你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軒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厚道,趕緊用衣袖,假模假樣地幫著蘇文博擦臉,嘴角的笑意卻怎麼都壓不下去,「實在沒忍住…你這發誓發得太有『創意』了,姐夫我一時沒繃住。」
蘇文博被他擦得晃來晃去,心裡的那點悲憤和鄭重倒是被這意外衝散了不少,隻剩下一臉無奈。
「好了,說正事。」林軒擦了兩下,回到座位,正色道,「弩箭工坊的建造批文,已經送來了。」
「啊?!這麼快?!」蘇文博瞬間把臉上的茶水和淚水全忘了,眼睛瞪得溜圓,崇拜之情溢於言表,「姐夫!你可真是我的……我的指路明燈啊!太厲害了!我太佩服你了!」
「少拍馬屁。」林軒笑罵一句,隨即壓低聲音,神情認真起來,「批文下來了,就得抓緊動工。地方已經找好了,在城外。你現在,去辦兩件事。」
「姐夫你說!我保證辦好!」蘇文博立刻挺直腰板。
「你去找箐箐姑娘,然後…」
蘇文博聽完,麵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這種被賦予重任、參與機密的感覺,讓他熱血沸騰,也感到了沉甸甸的責任。
他重重地點頭,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姐夫,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好,去吧。注意方式方法,遇事多動腦子,少逞強。」林軒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鼓勵和信任。
「嗯!」蘇文博像是領了軍令狀,整個人精氣神都不同了,對著林軒用力一抱拳,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去,背影竟有了幾分難得的果決。
林軒看著他離開,端起已經涼了的茶,又回頭望了一眼百草廳方向。那裡的喧囂似乎達到了一個頂峰,怒罵聲、哭喊聲、賀家父子氣急敗壞的辯解聲隱約可聞。
他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將幾枚銅錢放在茶桌上,起身,拍了拍衣服,朝著一家老字號鐵匠鋪走去。
等他從鐵匠鋪出來,已是傍晚時分,天邊染著淡淡的橘紅。
他拿著從鐵匠鋪打好的東西,顛了顛,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娘子會不會喜歡!」
然後又看了一眼百草廳方向,中午的人群已然散去,但廳堂門前還是有零零散散的百姓,也不知道是買貨還是退貨的。
他笑著搖了搖頭,晃悠悠往濟世堂方向走去。
還未靠近,遠遠便聽見一片混亂的哭聲、議論聲。濟世堂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人群裡三層外三層,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林軒心中一緊,迅速靠近外圍人群,問道:「敢問這是發生何事了?」
他不記得今日娘子有任何促銷活動啊!
被問之人頭也沒抬,自顧自說道:「有人跳河了,秦老正在救治呢!」
說話之人兩邊也陸續有議論聲傳來:
「真可憐啊…蘇家三少爺…還那麼年輕,怎麼就…」
「聽說是不想活了,自己跳的河…」
「聽說撈上來的時候都沒氣了…」
林軒心頭一沉,廢了好大力氣才擠到最前麵,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
濟世堂門前的青石地麵上,躺著一名渾身濕透的青年男子,麵容蒼白如紙,嘴唇泛著青紫。他約莫十七八歲,眉目清秀,雖緊閉雙眼、麵無血色,但五官輪廓與蘇文博竟有三分相似——隻是少了那份俗氣與算計,多了幾分書卷氣與溫潤。
林軒立刻明白:這是蘇家三房的長子,蘇文淵。
蘇半夏站在屍體旁,素白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指節發白。她眼中蓄滿淚水,卻強忍著沒有落下,隻是死死咬著下唇,那倔強而心痛的神情讓林軒心頭一揪。
秦老跪在蘇文淵身側,雙手交疊,正一下一下用力按壓著青年的胸膛——那正是林軒前不久跟秦老閒聊時提過的「胸外按壓」,對溺水、噎食等急症或有奇效。當時秦老聽得兩眼放光,追著問了許久,還遺憾林軒沒有將其研究透徹,竟在此刻用上了。
隻是看秦老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和緊鎖的眉頭,顯然情況不容樂觀。
在秦老身側不遠處,蘇永昌癱坐著,此刻的他全無平日裡的嚴厲古板,雙眼空洞無神,呆呆地望著地上的兒子,彷彿魂魄已被抽離。
一名衣著樸素卻不失體麵的婦人跪在蘇永昌身邊,已是哭得肝腸寸斷。她約莫四十歲上下,麵容慈和,此刻卻因悲痛而扭曲,正是三房夫人花氏。
「淵兒啊——我的淵兒啊——」她邊哭邊搖晃著蘇文員的手臂,聲音嘶啞,「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考不好就下次,下次不行就下下次…你為何這般想不開啊…你怎麼能狠心拋下爹孃啊…讓我們白發人送你黑發人啊…」
她突然轉向蘇永昌,語氣裡滿是怨恨與絕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打他罵他了!我早就說過,孩子心裡苦,你不要逼他!你為什麼總是不聽!為什麼總是羞辱他!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蘇永昌任由妻子捶打搖晃,臉上毫無表情,如同泥塑木雕。
在柳氏身邊,還跪著一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她梳著雙丫髻,麵容清麗靈動,此刻哭得雙眼紅腫,正死死抓著蘇文淵冰涼的手。
「哥……哥你醒醒啊……」少女聲音哽咽,「我是文萱啊…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答應過我陪我遊湖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