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151章 我娘子,她
「秦老!針!桑皮線!快!」
屋內,林軒頭也不抬,語氣急促卻不見慌亂。
他迅速接過秦老遞過來的桑皮線,精準地結紮子宮壁上明顯的出血點,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秦老,三七粉!白及粉!」
秦老麻利的遞給他需要物品,林軒將三七粉與白及粉混合物,均勻撒在子宮創麵上,利用中藥的止血特性輔助救治。
林軒的手指彷彿擁有獨立的生命,穿針、引線、打結…動作行雲流水,精準至極。
每一針都牽動著產婦的生死,也牽動著屋內屋外所有人的呼吸。
接著是更為繁複的腹壁縫合:腹膜、筋膜、肌肉、皮下組織、麵板…一層又一層,林軒做得一絲不苟。
秦老在一旁配合,遞針、剪線,動作漸漸從最初的恐懼生澀變得默契熟練。
所有用過的針線,立刻被投入旁邊始終沸騰的水鍋中再次消毒。
汗水,早已浸透了林軒的鬢發和後背的衣衫。
秦老不停地用乾淨布巾為他擦拭,看向林軒的眼神,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欣慰與敬佩。
當最後一針麵板縫合完畢,林軒熟練地打上結,剪斷線頭。他這才緩緩直起幾乎僵硬痠麻的腰背,長長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強烈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但他此刻的精神卻如同經過淬煉的精鋼。
沈老迅速檢查許娘子的脈搏和呼吸,雖然依舊微弱,但已然趨於平穩,脫離了最危險的急性出血期和休克狀態。
「還活著!天啦,林小友,你這真是神仙之術啊!」
沈老意外並充滿震驚的話語震蕩在安靜的房間,房間內幾人瞳孔迅速放大,皆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們看向林軒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神仙手段,竟然從產婦肚子裡將小孩取出,產婦還能存活的?
從古至今,從未有此先例發生過…
「沈老,給她喂服益母草湯,促進宮縮。」
「好!」
屋內的手術,持續了整整兩個多時辰。屋外,天色早已從黃昏步入傍晚,星子零星點綴著墨藍天幕。院外圍觀的百姓因夜深和長時間的等待,已散去大半,隻餘下些最關切的鄰裡和執著想知道結果的人,仍在寒風中搓手跺腳,低聲交換著不安的猜測。
當那扇隔絕了生死的產房門被緩緩推開一道縫隙時,院內所有尚未離去的人,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齊刷刷地聚焦過去!空氣彷彿凝固了。
首先走出來的是蕭箐箐和李玉瑤。兩位金枝玉葉的姑娘,華麗的衣裙上沾染了來不及清理的血汙和藥漬。她們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互相攙扶著,腿腳明顯發軟,走起路來都有些踉蹌,彷彿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般的跋涉,眼神中還殘留著未散儘的驚悸。
緊隨其後的是秦老和沈老。兩位醫道泰鬥,臉上已不見了平日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震撼後的恍惚與肅穆。他們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翻江倒海般的難以置信,但多年的修養讓他們保持了沉默,隻是那緊抿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他們內心是何等的不平靜。
接著,王穩婆抱著兩個用乾淨軟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繈褓,腳步沉重地走了出來。她臉上也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並無多少喜色,隻是機械地走到如同石雕般守在門口的耿忠麵前,聲音乾澀地說道:「耿……耿護衛,恭喜……是,是兩位小公子。」
耿忠臉上縱橫的淚水尚未乾涸,他幾乎是搶一般接過兩個兒子,看著懷中那兩張皺巴巴、卻呼吸平穩的小臉,一種巨大的幸福感衝擊著他,他下意識地努著嘴,想逗弄孩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然而,此刻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所有人的目光,並未在嬰兒身上停留多久,依舊死死地盯著那扇門——許娘子呢?
耿忠也猛然從初為人父的狂喜中驚醒,他霍然抬頭,看向麵色沉重的秦老,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秦老……我……我家娘子她……她怎麼樣了?」
他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秦老望著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化作一聲極其沉重、彷彿帶著千鈞之力的歎息,無言地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如同冰水澆頭!
耿忠隻覺得眼前一黑,懷中孩子的溫度都無法驅散那瞬間從腳底竄起的寒意。
「娘子……她……她還是……」
巨大的悲痛瞬間攫住了他,這個剛剛還沉浸在得子喜悅中的漢子,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彷彿所有的光都被抽走了。
蕭湛緊握的拳頭發出「哢吧」輕響,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和果然如此的黯然。「終究……還是無力迴天嗎?連他也……」
心底那份隱秘的希望,如同風中殘燭,驟然熄滅。
李弘燁目光從夜空收回,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複雜的遺憾,但更多的是一種冷靜的評判。
「能保住雙子已是奇跡,強求母子俱安,果然還是逆天而行……」
他心中對林軒的評價,依舊極高,但也不免覺得此事本該如此。
陳逸飛幾乎要控製不住嘴角那抹揚起的弧度,他強行低下頭,用袖子遮掩,心中冷笑連連:「哼!裝神弄鬼!果然還是走了『剖腹取子,去母留子』的老路!我就知道,他林軒豈能真有什麼逆天改命之術!不過是嘩眾取寵,碰巧保住了孩子罷了!」
一股扭曲的快意在他心中蔓延。
就在這悲傷與竊喜交織的壓抑時刻,林軒的身影,終於緩緩從門內的陰影中踱出。他臉上帶著近乎虛脫的疲憊,腳步有些虛浮,那身嶄新的靛藍綢袍早已被汗水、血水和藥漬浸染得不成樣子,緊緊地貼在身上。
「姑爺……」耿忠看到林軒,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冀,「我娘子她……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