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135章 蘇二少爺教的
林軒本能地就想開口拒絕。這碧波閣雖說雅緻,但終究是風月場所,絲竹聲、調笑聲、脂粉氣混雜在一起,讓他這個習慣了清淨的現代靈魂感到渾身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他腦子裡塞滿了亟待處理的事務:晚上蘇家那場註定不會太平的家宴,濟世堂藥材采購許可權的爭奪,城外酒廠與弩箭工坊的選址與推進,蕭湛那邊的許可證,還有招兵買馬、建立管理製度……千頭萬緒,哪一件不比在這喝花茶重要?
然而,他拒絕的話還沒出口,旁邊的蘇文博搶先一步,臉上堆起燦爛得近乎諂媚的笑容,對著婉娘連連拱手:
「既然婉娘姑娘盛情相邀,那我二人就卻之不恭,恭敬不如從命了!能得婉娘姑娘親自奉茶,可是我們兄弟二人的榮幸!」
林軒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他看了一眼蘇文博那興致勃勃,實在不好在這時候潑他冷水。
再者,眼前這位婉娘姑娘,方纔麵對陳逸飛的銀票攻勢和威逼,表現出的那份寧折不彎的剛烈,也確實讓他心生幾分敬意。在這個時代,一個身陷風塵的女子能保有如此氣節,實屬難得。
罷了,就當是慰藉一下這位才女方纔受驚的心情,喝杯茶而已,應該耽誤不了多久。
「那……好吧。」林軒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絲無奈,「那就叨擾婉娘姑娘了。」
婉娘見林軒答應,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宛如雨後初荷,她微微側身:「二位公子,請隨我來。」
於是,在眾多或羨慕、或好奇、或曖昧的目光注視下,林軒和蘇文博跟著婉娘,穿過一道繪著水墨蘭草的屏風,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與一樓大廳的開放熱鬨不同,二樓更為清靜,走廊兩側是一個個獨立的雅間,門扉緊閉,偶爾有隱約的琴聲或低語傳出。
婉孃的閨房在最裡側。推門而入,一股淡淡的、不同於樓下濃烈脂粉香的清雅香氣撲麵而來,是某種蘭麝混合著書卷氣的味道。房間佈置得十分素淨雅緻,與其說是風塵女子的香閨,不如說更像一位書香門第小姐的書房。靠窗的位置擺著一張古琴,牆上掛著幾幅意境深遠的山水畫,多寶格上除了幾件瓷器,更多的是書籍和卷軸。一張小巧的紅木圓桌旁放著三張繡墩,桌上早已備好了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
「二位公子請坐。」婉娘示意他們入座,自己則跪坐在主位,挽起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動作嫻熟而優雅地開始燙杯、洗茶、衝泡。她泡茶的神情專注而寧靜,彷彿在進行一項神聖的儀式,與樓下那個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歌姬判若兩人。
很快,兩杯清澈碧綠、香氣氤氳的茶水便放在了林軒和蘇文博麵前。
婉娘端起自己麵前那杯小小的茶杯,神色鄭重:「婉娘再次以茶代酒,多謝二位公子方纔仗義執言,挺身相助。若非二位,婉娘今日……真不知該如何收場。此恩,婉娘銘記於心。」
說完,她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
「好說好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蘇文博表現得比林軒還積極,連忙端起茶杯,像喝酒般豪爽地一仰而儘,還咂了咂嘴,「好茶!」
林軒也端起茶杯,微微頷首,算是回禮,然後淺淺啜了一口。茶湯入口微苦,旋即回甘,香氣清幽持久,確實是好茶。
他心中對這位婉孃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放下茶杯,蘇文博那藏不住話的性子又上來了,他好奇地問道:「婉娘姑娘,像今天這種…不開眼的人來找麻煩,經常發生嗎?」
婉娘聞言,原本稍稍放鬆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緒,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似乎不願意回憶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房間裡剛剛緩和的氣氛,瞬間又變得有些凝滯。
林軒見狀,立刻在桌下用胳膊肘輕輕碰了蘇文博一下,遞給他一個「不會說話就少說點」的眼神,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語氣輕鬆地誇讚道:
「婉娘姑娘,方纔在樓下,聽你彈唱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實在是令人驚歎。不知姑娘是從何處學得此曲?竟能演繹得如此動情傳神,婉轉悠揚,林某聽後,實在是心生佩服。」
他這話倒不是純粹客套,一個古代女子,能將現代歌曲複原並優化到如此程度,這份在音律上的天賦,堪稱恐怖。
蘇文博一聽林軒提到這個,立刻來了精神,彷彿被誇獎的是他自己一般。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後朝著林軒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意思很明顯——看吧,有我一份功勞!
原來這曲子真的叫《月亮代表我的心》啊。跟自己預想的曲名一樣,婉娘內心有些小竊喜,也從蘇文博的話題裡跳了出來。
她看著蘇文博那副急於表功的滑稽模樣,不由得掩嘴輕笑,那一瞬間的風情,如同春風吹皺一池春水。
她柔聲道:「林姑爺謬讚了。說起來,這曲子…還得多謝蘇二少爺。」
蘇文博聽到這話,更是把胸膛挺得老高,下巴都快揚到天上去了,衝著林軒的方向,無聲地炫耀著。
林軒看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失笑,故意拆台道:「他教的?不可能吧?就他那五音不全、堪比公鴨嗓的歌喉,能教出婉娘姑娘你這般天籟之音?」
他可是見識過蘇文博唱歌的,那簡直是聽覺災難。
一想到蘇文博扯著嗓子教人唱歌的畫麵,林軒自己都覺得有點慘不忍睹。
婉娘被林軒直白的話逗得再次輕笑出聲,眼波流轉,解釋道:「也不全是蘇二少爺教的…」
蘇文博臉上的得意瞬間垮掉,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他有些懊惱地撓了撓頭,自暴自棄地說道:「哎呀,姐夫,你就彆取笑我了!我實話實說吧!其實就是前幾天,我和箐箐遊湖的時候,就在船上把你這首曲子哼唱了兩遍。當時婉娘姑孃的船就在附近,她聽見了,就記住了旋律。後來…後來她還把我唱錯、跑調的地方,自己都給糾正了過來,還配上了古箏的伴奏。」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顯然也覺得靠自己那兩下子「教」出婉娘,實在有點往臉上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