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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姑爺又擺爛了 第108章 醉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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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軒回到房中,迅速梳洗,將那一頭亂發仔細束好,換上了一襲蘇半夏前些日子才為他新做的雨過天青色長衫。這衣衫用料講究,剪裁合體,襯得他原本清秀的相貌更添幾分儒雅,那股子懶散氣被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從容氣度。他對著模糊的銅鏡照了照,滿意地點點頭,【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好歹不能給娘子丟人。】

出門時,他又特意叮囑了還在興致勃勃研究蒸餾裝置的蕭箐箐和蘇文博:「小心火燭,可彆真把我這院子點著了。」

蕭箐箐揮揮手:「知道啦林先生,你快去吧!」

蘇文博也拍著胸脯保證:「姐夫放心,有我在,萬無一失!」

林軒看著這對活寶,無奈一笑,這才轉身往醉仙樓走去。

醉仙樓,地字一號房內。

秦老已將林軒那份珍貴且潦草的手稿鋪在桌上,供眾人觀摩。

一時間,房內氣氛微妙。

李玉瑤郡主伸著纖纖玉指,小心翼翼地指著紙上那歪歪扭扭、彷彿喝醉了酒的字跡,掩唇輕呼:「這……這當真是那位林先生的手筆?與他弄出那等奇妙物事的才智相比,這字跡……出入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實在無法將這般「狂放不羈」的墨寶與方纔院中那個侃侃而談的身影聯係起來。

李弘燁聞言,唇角微揚,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俗語雲,見字如見人。我瞧著,林先生這性子,倒與他筆下的字跡頗為神似,隨性自然,不拘一格,自成一派。」

他言下之意,字醜人邋遢,倒是風格統一。想到林軒那標誌性的雞窩頭,連他也不禁覺得有幾分……彆致的趣味。

而這兩人還在品評字跡時,沈慕白與陳逸飛則已沉浸在手稿的內容之中。

陳逸飛隻看了幾行,那俊朗的眉頭就死死擰成了一個結,臉上嫌棄之色幾乎要溢位來。

他強忍著看了片刻,終是受不了那「視覺汙染」與「荒謬內容」的雙重衝擊,猛地將頭撇向一邊,語氣帶著壓抑不住的譏諷:「字如其人,粗鄙不堪!內容更是荒誕不經,滿紙胡言!什麼『胸腔閉式引流術』,什麼『微生物』,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師父,此等村夫妄語,有何可觀之處?」

他將對林軒其人的輕視,完全投射到了這手稿之上。

沈慕白卻是另一番神態。他眉頭緊鎖,幾乎將臉貼到紙上,手指顫抖地指著某個墨團,語氣急促地問:「老秦!這個……這個字念什麼?還有這裡,『引』流管?這筆畫……唉!」

他看得極為吃力,時而吸氣,時而搖頭,但那雙老眼之中,除了困惑,更閃爍著一種遇到未知難題時的興奮與執著。

秦老看著四人各異的神色,尤其是沈慕白那抓耳撓腮的模樣,心中暗爽,彷彿三伏天喝下冰飲般暢快。當初自己造的罪可不能讓自己一人承擔,你這老小子也得經曆一場。

他捋著胡須,笑眯眯地開始充當翻譯兼解說:

「諸位稍安勿躁,林小子這人,才華是有的,就是這字嘛……咳咳,頗具古風。老夫來為諸位解讀一二。」

他指著稿紙,語氣帶著推崇:「此中所述,諸如『氣胸引流排氣』、『烈酒消毒清創』等論,確係林軒首創,老夫可以作證!」

他頓了頓,丟擲一個重磅訊息:「濟世堂那個夥計三七,諸位或許不知,當初重傷垂死,引發氣胸之症,老夫亦斷言迴天乏術。正是林軒,用了他這手稿中所載的之法,硬生生將那孩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如今已蘇醒,並且用不了一個月,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他又提起蘇老太公之事:「還有蘇家老太公前次食物堵住咽喉,呼吸艱難,亦是林軒用奇法緩解,否則……唉。」

他雖未明言方法,但語氣中的肯定毋庸置疑。

正當他準備繼續講解烈酒的其他醫用妙處時,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隨後推開。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人信步而入。

來人身著雨過天青色長衫,身姿挺拔,步履從容。墨發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雋的眉眼。他麵容俊朗,膚色白皙,嘴角含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眼神清明而溫潤,乍一看,竟像是個飽讀詩書、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與方纔小院中那個頂著一頭亂發、滿手酒漬的「匠人」判若兩人!

李玉瑤隻覺得眼前一亮,呆呆地看著林軒,心中驚呼:【天哪!這……這竟是方纔那個不修邊幅的林先生?世上竟還有如此……如此俊朗出塵的白麵書生?這反差也太大了吧!】

連李弘燁眼中也掠過一絲訝異,隨即化為更深的玩味。

陳逸飛更是愣住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真的是那個被他鄙夷的「贅婿」?

林軒彷彿沒察覺到眾人驚豔的目光,對著主位的秦老和李弘燁從容一揖,歉然道:「讓諸位久等了。」

秦老哈哈一笑,招呼他入座。

林軒安然落座,目光平靜地掃過桌上那份屬於自己的「墨寶」,以及眾人各異的神色,心中已然明瞭。

果然,他剛坐下,陳逸飛便按捺不住,急於挽回方纔失態的麵子,同時也是打心眼裡不信那些「歪理邪說」。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麵的禮貌,但語氣中的質疑與挑釁顯而易見:

「林兄,方纔拜讀……呃,聽聞了你的高論,著實令人『耳目一新』。隻是,陳某有幾個疑問,不吐不快。你說傷口化膿乃看不見的微生物所致,此物無形無質,如何證明其存在?莫非是林兄臆想而來?此其一。」

「其二,你說氣胸之症需在胸口開口引流,先不論此法凶險,單說如何確保開口之後,外界汙濁之氣不入體反增其害?又如何保證引流之物順暢排出?」

「其三,你推崇烈酒消毒,殊不知酒性辛烈,用於傷口,豈非雪上加霜,徒增患者痛苦?如此種種,還望林兄不吝『賜教』!」他特意加重了「賜教」二字,姿態擺得極高,準備看林軒如何出醜。

林軒聞言,不慌不忙,他甚至先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輕呷一口,方纔抬眼看向陳逸飛,眼神平靜無波,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陳公子問得好。」他放下茶杯,聲音清晰而沉穩。

「首先,微生物雖目力難見,但其存在,並非無法驗證。簡單舉例,一塊熟肉與一塊生肉同時置於空氣中,為何生肉先腐敗發臭?那便是微生物滋生之作。若以烈酒擦拭或用沸水蒸煮處理過刀具、布帛再接觸傷口,傷口化膿之概率便大大降低,此即為控製微生物之效。陳公子若不信,大可尋兩隻傷勢相近的動物,一用常法,一用我所述消毒之法,觀其後續,結果自明。此非臆想,乃觀察與實證之彆。」

他語速不快,卻條理分明,第一個問題,直接將皮球踢了回去,用可驗證的實驗說話。

「其次,氣胸引流,關鍵在於『閉式』二字。」林軒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麵上簡單畫了一個示意圖,「並非讓傷口直通外界,而是以特製引流管,一端置入胸腔,另一端接入水封瓶液麵之下。如此,胸腔內多餘氣體可借水壓排出,而外界空氣與汙物,卻因液封阻隔,無法逆流而入。此法並非莽撞開口,而是建立一條可控的、單向的排氣通道。至於引流順暢,則需根據患者情況調整體位、引流管位置,此乃醫者操作之技,關乎經驗,而非原理之謬。」

他寥寥數語,將一個複雜的醫學概念解釋得清晰易懂,甚至給出了關鍵的技術細節「水封瓶」,讓沈慕白聽得眼睛發亮,忍不住湊近去看那水漬草圖。

「最後,關於烈酒消毒。」林軒看向陳逸飛,目光銳利了幾分,「陳公子可知,為何許多創傷,即使用儘名貴藥材,依舊難逃潰爛命運?正是因為未曾清除根源——那些致病的微生物!烈酒擦拭之痛,是一時之痛,為的是殺滅病菌,杜絕後患,乃『先苦後甜』,以小痛換大安!若因懼怕一時之痛,便放任病菌滋生,導致膿毒入血,高熱驚厥,乃至喪命,那纔是真正的雪上加霜,纔是醫者最大的失職!」

他語氣陡然加重,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醫者,父母心。但此心,當用於明辨病根,果斷除患,而非婦人之仁,因噎廢食!陳公子執著於藥材溫和、患者瞬時感受,卻可曾想過,若能以一時之痛,換回一條性命,孰輕孰重?!」

這一連串的反問,如同驚雷,炸響在陳逸飛耳邊。他引以為傲的理論在林軒結合了現代醫學觀唸的雄辯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尤其是最後關於「醫者父母心」的質問,更是直擊他的理念核心,讓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張了張嘴,卻發現平日裡熟讀的醫典,此刻竟找不出一句可以完美反駁的話來,一時間僵在當場,啞口無言。

沈慕白看著徒弟吃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看向林軒的目光充滿了驚歎與狂熱。秦老則是撫掌大笑,暢快無比。

李弘燁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心中對林軒的評價再次拔高:【此子,不僅奇技傍身,更有辯才與急智,絕非池中之物!】

李玉瑤更是看得美目異彩連連,隻覺得此刻從容不迫、揮斥方遒的林軒,比方纔俊朗的外表更添十分魅力。

林軒這番啪啪打臉,可謂打得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徹底鎮住了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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