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的暗衛 第3章 第 3 章 祈求
祈求
“公主!!”
秋霜一推開門,便發現公主穿戴整齊坐在桌前用膳,在她的身後,站著一個麵帶玄鐵麵具的黑衣人。
她一推門,黑衣人便擡眸看來,眼神淩厲,宛如一柄鋒利的彎刀,直直插入心臟。
秋霜呼吸一滯,腳下蹬蹬後退兩步,忙撇開眼,完全不敢與他對視。
聽見秋霜的聲音,沈畔煙放下雙筷,擡頭看向她,眼底浮現一股詫異,“秋霜,你怎麼來了?”
秋霜嚥了咽口水,不敢看臨霄,把目光落在了沈畔煙身上,她頓時皺起眉頭,眼底的不耐與厭惡簡直快掩藏不住。
“公主,他是誰?你怎麼能讓一個不知來路的男人進入你的閨房?”
“你知不知這事一旦傳出去,到時候整個上京的人都會看你和娘孃的笑話,說皇後娘娘教出了一個好女兒,什麼不清不楚的男人都能往閨房裡帶,你是想讓娘娘在上京身敗名裂嗎?”
“就算你不是娘孃的親生子,但娘娘自幼撫育你長大,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娘孃的名聲考慮。”
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這話說的太重,沈畔煙張了張唇,想要為自己解釋,一口悶氣卻死死堵在胸口,怎麼也說不出話來,指尖抓了又放,隻餘下瘦弱的身體藏在烏發中顫顫發抖,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麵頰滾落。
瞧她這般,臨霄眉頭直皺,上前一步便是擋在了沈畔煙身前,從腰間抽出一塊令牌立在秋霜麵前。
“我是奉陛下之命前來保護公主。”
暗衛是沒有自己的令牌的,不過來照顧公主總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名頭,這令牌,是暗影給他的。
“你?”秋霜看著他手中的那塊令牌,眉心頓時跳了跳,眼底滿是驚疑不定。
陛下派了人來,她怎麼不知道?
臨霄指尖一轉,收好令牌,聲音冷漠,看著她的目光帶著譏諷嘲弄,“身為公主的貼身侍女,不侍奉主子,倒對主子吆五喝六,皇後娘娘教出來的婢女”
他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一番,忽然笑了一聲,“嗬——”
“你——!”
被黑衣人這麼冷嘲熱諷,秋霜隻感覺一股血氣直湧上頂,但礙於他的身份,她又不敢說太過,隻得咬緊牙關,“這裡是公主的寢殿,就算你奉陛下之命來保護公主,也不該踏入公主的寢殿。”
“你什麼身份,公主又是什麼身份?”
“公主金枝玉葉,豈是你這種下賤人可褻瀆的?”
“還不快滾出去!”
臨霄眼神驟然變得狠厲,身體向前一步,秋霜被他嚇著了,連連後退兩步,卻又發現自己這樣太過窩囊,於是又走了回來,沒敢再看他的眼睛,目光望向了彆處,聲音也弱了下來,渾然沒了方纔的氣勢。
“公主這裡自有我來照顧,用不到你這個外男。”
若非公主寢殿中無人,他確實不會出來,秋霜話雖說的刺耳,但卻不無道理。
臨霄轉身看向沈畔煙,躬身行禮,“屬下告退。”
隨著擋在身前的那道高大身影走開,秋霜的麵龐又出現在眼前,沈畔煙頓時急了,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卻又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動作滯在了原地,目光幾近祈求的看著他,“臨霄,你彆走。”
她不想他走。
他如果走了,秋霜又要說她了。
她不想聽。
臨霄還未說話,一旁的秋霜就已經出聲,“公主,你怎麼能讓一個外男留在你身邊,誰知道他對你會不會有什麼企圖?”
沈畔煙連連搖頭,被秋霜一說,她就有些不太會說話了,“不,不會的,臨霄是父皇給我的,他不會。”
“公主!!”
秋霜看著她,語氣有些急,“你這般不聽話,等娘娘來了,奴婢定要與娘娘好聲說道說道。”
說到皇後,沈畔煙身體便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抖,一口氣死死悶在心臟,怎麼也提不上來,直到胸口傳來密密麻麻如針刺般的疼痛。
從她有記憶起,母後對她的態度便不算好。
一年春夏秋冬四個季,她幾乎每一季都在生病,每次她生病的時候,父皇就會來看她。
每次父皇一來,母後就會很開心,連對著她的麵色都會好上幾分。那時的她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生病了,就能讓母後開心,母後也會因此多喜歡自己一點。
於是,她會故意少穿兩件衣裳,多吃兩蝶糕點,故意摔倒在地上,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任何辦法讓母後開心,讓父皇來看自己。
可她沒有想到,母後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以後,不僅沒有開心,反而厲聲嗬斥了她一頓,讓她跪在坤寧宮前的青石板上,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
那時的她隻是想討母後,哪裡知道自己的錯誤在哪,於是直到跪得昏死的過去,母後也沒有來看她。
後來,再大一些,母後就要求她學習琴棋書畫,且樣樣都要拔尖,但凡出現一點失誤,不是斥責便是被打手心。
沈畔煙還記得那年。
那年上京下的雪很大,積雪鋪在宮牆上,厚厚的一層,遍地銀霜。
明明是凍得刺骨的天氣,她卻渾身發熱,身體燙得極為難受,頭暈目眩,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她實在是太難受了,第一次耍了賴,不想去內宮上學。
宮人們幾番勸解,她都不願意起床,直到後麵,有人去稟告了母後。
母後冷著臉,一進屋門,便直衝她而來!
沈畔煙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的恐懼。
那一巴掌打在臉上,很疼很疼!!
連帶著她的臉都腫了三天。
她確實如願了,不用去內宮上學,但母後卻叫了女師過來,哪怕不去內宮,她的學業也絕不可能停下。
女師嚴厲,稍不注意,便是一戒尺重重打來,白皙的麵板上頓時出現了紅痕。
沈畔煙想哭的,但女師不讓她哭,說身為公主就要有公主的模樣,動不動就哭,實在有辱皇家顏麵。
炭盆早已被取走,於是,她就強忍著眼淚,在寒冷的冬雪裡,顫抖著手,一下又一下的練著琴。
那天她的狀態不好,身體一直在發熱,腦袋又暈,雙手一直在都發抖,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打了多少戒尺,隻記得最後自己暈死過去的。
後來,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就看到了父皇。
原來,她躺了七天七夜,差點就死在了那個冬日。
從那以後,她便患上了心悸發抖的毛病,每每看到女師與母後就十分害怕,再這樣下去,恐要早夭。
是以,父皇便時常讓她來皇家彆苑養病。
隻是從那以後,母後對她的態度就更是差了。
沈畔煙實在是怕極了皇後。
秋霜一說起皇後,她就不敢再說話了,隻能擡著眼,一雙杏眸殷殷的望著林霄,無聲的祈求他彆走。
瞧著公主慘白的臉,蒼白的指節緊緊攥著胸口處的衣裳,連額頭都冒出了冷汗,一雙眼眸卻緊緊望著自己的時候,臨霄欲要離開的身影頓時滯了下來。
見他不走,沈畔煙原本怎麼也呼吸不上的那一口氣刹那間鬆了下來。
她顫著聲音,“臨霄,你彆”走。
然而,話未說完,眼前便傳來一陣眩暈,漆黑籠罩住了腦海,沈畔煙身體瞬間軟軟的往下摔去。
臨霄眉頭狠狠一跳,一個快步上前。
“公主!”
秋霜站在一旁,也忙趕了上去,“公主!!”
臨霄抄起沈畔煙的膝彎便是往床榻走去,見秋霜還站在自己身旁,頓時眉眼一厲,冷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去請太醫!”
“你”
又被臨霄訓斥,秋霜心中氣不打一出來,但也知現在不是自己與他爭論的時候,於是急匆匆的出去了。
沒多久,林太醫就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了。
因著公主身子不好,所以每年來皇家彆苑,都有太醫跟隨。
林太醫細細診脈,心中止不住的惆悵。
瞧見公主床前站的這氣勢凜冽的黑衣男子與她的貼身侍女秋霜,又更是頭疼。
這明月公主的事情,外麵的人不知道,這宮裡麵的人還不知道嗎?
林太醫在宮中沉浮十幾年,一直明哲保身,靠得就是不該聽不聽,不該說的不說,才活到了現在。
如今,瞧著這明月公主微弱的脈搏,再這麼下去,恐怕這個冬日就要命喪於此。
林太醫登時感覺自己的人頭不保。
當年,皇後與淑妃兩人麵上瞧著好,背地裡卻是鬥得如火如荼。
那時的淑妃寵冠六宮,深得陛下喜愛,隻是懷孕產子那日,命薄了些,血崩去世了。
她留下的孩子,也就是明月公主,順勢就被皇後抱了過去,養在膝下。
要說明月公主被養成這般性子,皇後不是故意的,那是打死他也不信。
當年,宮裡還起過一陣流言,說淑妃出事其實是皇後暗中下的手。
隻是這流言還沒掀起來,就被皇後給掐死了。
想到這,林太醫止不住的歎氣。
淑妃死的早,陛下心裡便惦念著她的孩子,雖說這麼多年過去,明月公主的性子惹得陛下不喜,但到底還是自己的孩子,若她死在了皇家彆苑,他們這些隨侍的人,一個都彆想活。
事關生死,林太醫也不敢再如以往那般說話做事都要留三分了。
“公主脈搏虛弱,這心悸之症更是嚴重,若公主身體再這麼虛弱下去,恐怕熬不過這個冬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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