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300章 歸墟之門
戰鬥，慘烈到了極致。
古神拉斯特拉曼雖遭重創，但其“無序虛無”的本質，使得它在徹底瘋狂下的反撲，依舊帶著湮滅一切的恐怖威能。黑暗的觸須如同無窮無儘，被撕裂、被瓦解，又瞬間從漩渦深處再生，帶著更加濃鬱的腐蝕與混亂氣息，瘋狂抽打、纏繞。混亂的能量衝擊不再是浪潮，而是化作了席捲一切的毀滅風暴，撕扯著空間中殘存的一切法則結構。
我屹立在這風暴的中心，龍化的右爪每一次揮出，都帶著燭龍本源的撕裂之力，將靠近的觸須寸寸崩斷；左拳引導著四鑰融合的混沌能量，不斷轟向黑暗漩渦的核心，每一次撞擊都引發內部劇烈的能量湮滅與古神痛苦的嘶嚎。
我的身體如同一個瀕臨極限的熔爐，經脈在磅礴力量的衝刷下發出哀鳴，神魂在兩種意識的協同與對抗中劇烈消耗。燭龍意識提供的力量浩瀚無邊，但駕馭它所需的心神負擔同樣巨大。我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份“合作”下的冰冷審視從未停止，它在評估著我的極限，也在評估著事後“協議”的執行可能性。
清霜死死護在嫣然和雪兒身前，寂滅劍氣已微弱如螢火，卻依舊頑強地構築著最後的防線，擋下那些漏網的能量餘波和飛濺的腐蝕碎片。她的臉色蒼白如雪，眼神卻依舊堅定，如同永不融化的寒冰。
就在我再次一拳將一片洶湧而來的黑暗觸須轟成虛無，體內力量也出現一絲凝滯的瞬間——
異變再生！
“哢嚓——！！！”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聲響都要清脆、彷彿整個世界根基斷裂的巨響，自我們腳下，自這片神殿區域的最核心處猛然傳來！
緊接著，整座殘破的神殿，不，是整片隕星山的核心區域，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徹底的崩塌！不是之前那種石塊墜落，而是空間結構本身的瓦解！暗紅色的晶石大地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四分五裂，巨大的廊柱和牆壁殘骸不是落下，而是被下方驟然出現的、無法形容其色彩與形態的“虛無”所吞噬！
那股一直彌漫的、令人窒息的古神意誌，在這一刻彷彿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瘋狂地向著崩塌的核心處湧去！
我猛地低頭，瞳孔驟縮！
隻見在原本契約石碑所在的大致位置，空間徹底塌陷，露出了一個……“洞口”？不，那並非物理意義上的洞口，而是一片不斷旋轉、流淌著無法用任何已知色彩描述的、彷彿蘊含了所有可能性終點的混沌光流！它散發著比古神更加古老、更加本質、也更加……空無的氣息！
歸墟！是歸墟之門！
哈哈哈！天不絕我！
**進入其中…補完自身…真正的“歸一”！」
古神拉斯特拉曼那混亂的意誌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狂喜與貪婪！它那受創的黑暗漩渦不再理會我的攻擊，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不顧一切地、瘋狂地收縮、凝聚，化作一道凝練的黑暗流光，朝著那片混沌光流——歸墟之門，猛衝而去！
它要衝進去！在歸墟那代表一切終點的本源之地，完成它渴望了萬古的補完！
“阻止它！”我心中警鈴大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怒吼出聲！絕不能讓這瘋子進入歸墟！否則，一旦它在裡麵完成補完，成為完整的“終末”，後果不堪設想！
歸墟…法則源頭…
或許…亦是契機…
我體內的燭龍意識也產生了劇烈的波動，那份對歸墟的渴望，絲毫不弱於古神！但它尚存一絲被我影響的“秩序”理性，明白若讓古神搶先進入並補完，一切都將結束。
沒有絲毫猶豫，我強行壓榨著體內最後的力量，暗金氣血與四鑰之光再次爆發到極致，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暗金流星，後發先至，猛地撞向了那道衝向歸墟之門的黑暗流光！
“轟——！！！！”
兩股同源而異質、皆代表著“終末”的恐怖力量，在歸墟之門的邊緣，毫無花哨地、結結實實地對撞在了一起！
這一次，不再是技巧與法則的較量，而是最本源、最蠻橫的力量傾軋！
暗金與黑暗交織、湮滅，爆發出的能量亂流瞬間將周圍最後殘存的空間結構徹底撕碎！我感覺自己的龍化右臂傳來骨骼欲裂的劇痛，喉嚨一甜，鮮血不受控製地湧上嘴角。古神所化的黑暗流光也劇烈震顫，發出了痛苦與憤怒的咆哮，前衝的勢頭被硬生生阻遏！
但也僅僅是阻遏！
它依舊在瘋狂地、一寸寸地向著那片混沌光流逼近！
“清霜！”我嘶吼著，感受到力量的飛速流逝，知道光靠我自己，恐怕無法完全阻止它！
幾乎在我出聲的同時，一道微弱卻決絕的幽藍劍光，如同夜空中最後熄滅的星辰，自身後亮起！
是淩清霜！她不知何時，已經掙紮著站起，將最後的、僅存的所有寂滅劍意，連同她自身近乎枯竭的本源，儘數灌注於這一劍之中！劍光不再淩厲，卻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慘烈與寧靜，精準地刺入了古神黑暗流光與我力量僵持的那個“點”！
“噗——！”
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本就受創、又與我全力對撞的古神，在這蘊含著極致“有序寂滅”意境的一劍乾擾下，其黑暗流光猛地一滯，結構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就是現在！”
我與燭龍意識的意念在這一刻高度統一！
所有的力量，毫無保留地向前轟出！
“不——！！！”
古神發出了充滿不甘與絕望的最後嘶嚎，黑暗流光被這股合力猛地推離了歸墟之門的邊緣，向著側後方失控地拋飛出去，氣息瞬間萎靡到了極點，那龐大的黑暗漩渦幾乎要徹底潰散！
然而，我們也付出了代價。清霜在斬出那一劍後，徹底軟倒在地，生死不知。而我，也因這最後的爆發而近乎虛脫，龍化狀態急速消退，身體搖搖欲墜。
可還沒等我們喘口氣，那被擊飛的古神黑暗流光，在即將潰散的邊緣，竟然再次爆發出一點極致的黑暗，如同迴光返照，猛地一個折射，依舊執著地、瘋狂地衝向了近在咫尺的歸墟之門！
來不及了！
眼看著那點黑暗就要沒入混沌光流——
我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走！跟上它！”
我對著身後昏迷的清霜、嫣然、雪兒的方向，用儘最後力氣一揮手，一股柔和的混沌能量捲起她們，同時我自己也強行提起最後一口氣，不再去阻擋，而是……緊隨其後，朝著那散發著終極空無氣息的歸墟之門，縱身一躍！
與其放任這瘋子進去補完，不如主動跟進去，在法則的源頭，做最後的了斷！
在意識被那混沌光流徹底吞噬的前一瞬，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片正在徹底崩塌、被無儘虛無吞噬的神殿廢墟，看了一眼被我能量卷著、一同墜向未知的、生死與共的同伴們。
決絕，無悔。
下一刻，無儘的混沌與空無，淹沒了所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