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292章 破碎的契約
清霜的劍氣如同永凍冰原上的寒風，將最後一波襲來的、形似融合了金屬與血肉的扭曲獵犬徹底湮滅。她持劍而立，微微喘息，周身的幽藍光芒比之前又黯淡了幾分，連續高強度的戰鬥，即使以她的修為和新生劍意的堅韌，也感到了沉重的負擔。那寂滅劍意雖強，但每一次施展，都像是在燃燒她自身的本源。
我拖動著冰橇，護著雪兒，靠近了那片被詭異力場封鎖的區域。離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強大與不凡。無形的牆壁並非完全透明，而是呈現出一種水波般的扭曲質感，其中遊動的黑色符文如同活物，散發出令人神魂悸動的禁錮與排斥之力。僅僅是站在力場前，就感覺自身的能量運轉都變得滯澀起來，彷彿有無數無形的鎖鏈纏繞在身上。
“就是這裡…”雪兒銀白色的眼眸專注地凝視著力場後方，那片被巨大廊柱陰影籠罩的黑暗區域，“契約石碑…就在那後麵…我感覺到了，它很…破碎，但核心還在…”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試圖觸碰那扭曲的力場，指尖剛剛靠近，一層細密的黑光便驟然亮起，將她輕輕彈開，連帶她的臉色都白了一分。
“很強的封印力場…”淩清霜走到我們身邊，冰藍色的眼眸掃過那些遊動的符文，語氣凝重，“並非單純的防禦，更像是一種…雙向的禁錮。裡麵的東西出不來，外麵的…也難以輕易進入。”
打破它！用力量！轟碎這該死的枷鎖！
燭龍意識在我的腦海中瘋狂叫囂，它對那力場之後的存在渴望到了極點，不斷衝擊著我的意誌，試圖引導我的力量去強行破開阻礙。右臂的龍鱗紋路灼熱發亮，一股毀滅性的力量在我拳鋒凝聚，幾乎要不受控製地轟出去。
“不行！”我低吼一聲，強行將那股躁動壓下，額角冷汗涔涔，“這力場與神殿，與那鎖鏈虛影同源，蠻力衝擊，很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甚至可能…加速某些東西的崩潰。”我隱隱感覺到，這力場與禁錮古神的封印體係是相連的。
“那怎麼辦？”清霜看向我，又看了看狀態不佳的雪兒和昏迷的嫣然，眉頭緊鎖。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
就在這時，雪兒似乎從剛才的接觸中捕捉到了什麼，她再次閉上雙眼，更加專注地去感應。片刻後，她重新睜眼，眼中帶著一絲明悟：“這力場…並非完全封閉…它上麵有‘鎖孔’…”
“鎖孔？”我和清霜同時一怔。
“是的…”雪兒指向力場上那些遊動的黑色符文，“這些符文…並非雜亂無章。它們…似乎在按照某種規律運轉。我感覺到…需要四股同源而又不同的力量，同時注入四個特定的、處於運轉軌跡節點的符文…才能暫時開啟一個通道…”
四股同源而又不同的力量？四鑰！
我立刻明白了。木、金、水、土，四把鑰匙的力量，正是符合這個條件！
“需要同時注入？”我確認道。這意味著我們四人必須配合無間，而且…嫣然昏迷，無法參與。
雪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理論上…是的。但…蘇姐姐昏迷，她的水之鑰力量雖然大部分融入了清霜姐姐的劍中，但核心聯係仍在蘇姐姐這裡…直接引導可能會傷及她的本源…”
她的小臉上滿是為難。
就在我們陷入困境，苦思對策之時——
“嗡！！！”
一股龐大、陰冷、卻帶著某種奇異“引導”意味的精神力量，猛地從神殿深處灌注而來，並非攻擊，而是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精準地按在了那扭曲的力場之上！
力場劇烈地波動起來，那些遊動的黑色符文軌跡驟然變得清晰了一瞬！四個位於不同方位、散發著比其他符文稍亮光芒的節點，如同黑夜中的燈塔，被清晰地標注了出來！
與此同時，古神拉斯特拉曼那充滿誘惑與急切的低語，再次在我們腦海中響起，這一次，竟然帶上了一絲清晰的“指引”：
就是那裡…注入你們的力量…
開啟它…見證真相…
打破這共同的束縛…
它竟然在“幫助”我們定位節點，催促我們開啟力場！
這一幕太過詭異！一直試圖阻撓、吞噬我們的古神，此刻竟然主動為我們掃清障礙？
淩清霜眼中寒光一閃，寂滅劍氣本能地提起，充滿了警惕。
雪兒也皺起了眉頭，銀白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困惑與不安：“它…它好像…很希望我們進去…”
而我體內的燭龍意識，在這股“幫助”下，更是興奮得幾乎要炸開！
看！連它都在幫我們！
快！注入力量！開啟它！
石碑！契約！就在眼前！
它的意念充滿了狂喜與迫不及待，那扇門後的東西對它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它不再僅僅是衝擊我的意誌，甚至開始嘗試直接調動我丹田內的四鑰之力，想要強行衝破我的壓製，去啟用那些節點！
“不對…這很不對勁…”我死死咬著牙，抵抗著內外雙重壓力，大腦飛速運轉。古神拉斯特拉曼，這個代表著“無序虛無”的瘋狂存在，怎麼會如此“好心”？它渴望“歸一”，渴望吞噬我，按理說應該設定重重阻礙才對，為何會主動幫我們開啟通往契約石碑的道路？
除非…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除非開啟這力場，啟用契約石碑，本身就在它的計劃之中！或者說，我們的行動，對於它達成某個目的——比如徹底掙脫封印——是必要的一環！它不是在幫我們，它是在利用我們！它急切地想要我們進去，想要我們去做某件…對它有利的事！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陽謀！
我們想要真相，想要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必須進去。而進去，就可能落入它的圈套，成為它破封的棋子！
“不能信它！”我低吼道，強行將躁動的四鑰之力和燭龍意識按捺下去，“這絕對是個陷阱！”
清霜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劍氣愈發凝練，隨時準備應對突變。
雪兒也緊張地點點頭，向後退了半步。
然而，問題依舊擺在那裡。不開啟力場，我們無法接觸到契約石碑，就無法得知“真名”，就無法找到可能製約雙方的方法。停滯不前，同樣是被動等死。
進退維穀！
古神的低語還在繼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與催促：
猶豫…恐懼…
你們…不想知道答案嗎？
力量…真相…就在門後…
燭龍意識也在瘋狂地咆哮，指責我的懦弱與遲疑。
我看著那四個被古神意誌清晰標注出來的力場節點，又看了看身邊傷痕累累、狀態低迷的同伴，心中天人交戰。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這虎，恐怕遠比想象的還要凶猛和狡猾。
這破碎的契約背後，隱藏的究竟是希望的曙光，還是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