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245章 補天土的呼喚
洞穴裡一片死寂，隻有地下河在遠處不知疲倦地咆哮，聲音悶悶的，像是被什麼捂住了一樣。空氣粘稠得厲害，濃鬱的大地能量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著肺葉。
我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雪兒就蜷縮在我身側，腦袋無意識地枕在我沒受傷的左肩上，呼吸依舊輕淺。我一手虛攬著她，防止她滑倒，另一隻手則下意識地摩挲著懷裡那塊土疙瘩。這東西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微微發燙，像塊暖寶寶，裡麵蘊含的那絲大地脈動，也變得越來越清晰，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遠方與它共鳴，呼喚著它。
清霜坐在我們對麵幾步遠的地方，抱著她那把從不離身的長劍，閉目調息。她坐得筆直，像一尊冰雕，但偶爾微微顫動的睫毛和抿緊的唇線，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自從彙合後，她的話就更少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氣幾乎凝成了實質。
岩罕和他的隊員則守在洞穴的兩個入口處，警惕地注視著黑暗，槍口微微下壓，手指始終沒有離開扳機。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壓抑得讓人心慌。
“唔……”
枕在我肩頭的雪兒忽然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身體輕輕動了動。
我立刻低頭看去：“雪兒？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白金色的眼眸初時還有些迷茫，看清是我後，裡麵閃過一絲安心，但隨即又被虛弱占據。她嘗試著想坐直身體，卻沒什麼力氣。
“彆亂動，”我按住她，將水囊湊到她嘴邊，“再休息會兒。”
她小口地抿著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我對麵的清霜。清霜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著我們這邊，冰藍色的眸子深不見底。雪兒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隻是靠在我身上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我心裡歎了口氣，這尷尬的氣氛……
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
我懷裡的那塊土疙瘩猛地變得滾燙！不再是之前那種溫和的暖意，而是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得我胸口麵板生疼！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無比、彷彿來自大地最深處、帶著無儘厚重與蒼茫的波動，如同潮水般以那塊土疙瘩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
“嗡——！”
整個洞穴都似乎隨著這股波動輕輕一震！頭頂的鐘乳石簌簌地往下掉著灰塵和碎屑！
“怎麼回事？！”岩罕猛地端起槍，緊張地環顧四周。
清霜也豁然起身，長劍瞬間出鞘半寸，冰藍色的劍氣在身前縈繞，眼神銳利如鷹隿。
雪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徹底清醒過來，她掙紮著想要坐起，白金色的眼眸中充滿了警惕，下意識地就想要調動力量，卻被我輕輕按住。
“彆急，好像……不是攻擊。”我感受著懷中土疙瘩那強烈的、帶著某種指引意味的脈動，沉聲說道。
那股厚重的波動並未帶來破壞，反而像是在……呼喚？不，更準確地說，像是在與什麼東西遙相呼應！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直安靜待在我貼身口袋裡的、那個由蘇嫣然特製的、據說糅合了最新科技和少量靈能材料的加密通訊器，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螢幕瘋狂閃爍，發出斷斷續續、極其扭曲失真的聲音，像是隔著萬水千山，又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
“林夜……聽……得……到……嗎……是……君君……”
是米君君的聲音！但這訊號太差了，雜音大得幾乎淹沒了他的話語。
“君君！是我！聽得到！你那邊什麼情況？”我立刻對著通訊器低吼，同時將懷裡的土疙瘩握得更緊，希望能增強訊號。
“……訊號……太……差……地脈……乾擾……強……我……長話……短說……”米君君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巨大的雜音和電流的滋滋聲，彷彿每一個字都用儘了力氣，“我……感應……到了……土……之鑰……的……具體……位置……”
他這句話，讓洞穴裡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清霜握劍的手緊了緊，岩罕也屏住了呼吸，連虛弱的雪兒都抬起了頭，白金色的眼眸專注地“望”著通訊器。
“……在……你們……西北……方向……大概……五公裡……深處……有……一座……由……純粹……大地之力……凝聚……的……山……叫……息壤山……”米君君的聲音時強時弱，像是在與某種強大的乾擾搏鬥，“土之鑰……就在……山頂……但是……小心……千眸教……的人……他們……也……知道……了……正在……往……那裡……趕……”
息壤山！土之鑰果然在那裡！而且千眸教也已經知道了！
“君君，你能確定他們的具體位置和人數嗎？”我急聲問道。
“……不行……乾擾……太……大……隻能……模糊……感應……到……惡意……和……移動……方向……”米君君的聲音變得更加扭曲，幾乎難以分辨，“……林夜……快……他們……速度……很快……一定要……小心……那座山……有……守護……”
話音未落，通訊器螢幕猛地一黑，訊號徹底中斷，隻剩下令人不安的寂靜。
洞穴裡，落針可聞。
我們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緊迫。
訊息得到了確認，但情況比預想的更糟。目標明確，但敵人也已經就位，甚至可能搶先一步。而且，那所謂的“守護”，又是什麼？
清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鏘”地一聲完全拔出長劍，冰冷的劍鋒在昏暗的洞穴中劃過一道寒芒。她目光掃過我們，最後落在我臉上，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沒時間猶豫了。必須立刻出發，趕在千眸教之前，登上息壤山！”
她說話時，視線似乎不經意地從我摟著雪兒的手臂上掠過，冰藍色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極快的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很快就被更加堅定的戰意所取代。
岩罕和他的隊員立刻開始檢查裝備，子彈上膛的聲音在洞穴中格外清晰。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懷中土疙瘩那持續不斷的、指向西北方向的滾燙脈動，又看了看懷中臉色蒼白、卻掙紮著想要站起來的雪兒。
我扶著她站起身，將她有些冰涼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看向清霜和岩罕，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走！去息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