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164章 首戰言靈
仇怨目額間那隻慘白的獨眼，如同一個無底的怨念漩渦，瘋狂抽取、壓縮著宮殿外浩瀚的黑暗能量。那道表麵流淌著無數痛苦紋路的漆黑光束——“萬怨噬心劫”，帶著湮滅一切的絕望氣息，已然撕裂空氣，轟然而至！它所過之處，連空間都彷彿在哀嚎、扭曲，尚未真正接觸，那凝聚到極致的負麵精神衝擊就已經讓符文壁壘劇烈波動，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
“主人！”姬如雪感受到那毀滅性的力量，臉色更加蒼白，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試圖將殘存的所有言靈之力注入壁壘。但我們都清楚，單憑“言靈·固”，絕對擋不住這一擊！
生死一線間，我腦海中那些剛剛烙印的言靈傳承如同走馬燈般飛速閃過。“言靈·固”主防禦，“言靈·禦”亦主防禦但更偏向能量偏轉……不對！不能隻守不攻！
就在漆黑光束即將撞上壁壘的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更加大膽、更具攻擊性的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我的腦海！源自燭龍血脈深處那份焚儘八荒、寂滅萬物的霸道意誌，與言靈傳承中那份“言出法隨”的規則之力，在這一刻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我猛地將姬如雪往身後一拉，自己向前踏出半步，雙眼之中暗金光芒爆射，不再僅僅依靠掌心傳遞力量，而是將沸騰的燭龍氣血與初步掌握的言靈之力在喉間瘋狂彙聚！對著那已近在咫尺的毀滅光束，我發出了覺醒血脈、獲得傳承後的第一聲主動攻伐之音：
“言靈·寂！”
不再是“固”，亦非“禦”，而是融合了我燭龍寂滅真意，脫胎於基礎言靈，卻又截然不同的全新言靈！
“寂”字出口的刹那，並非震耳欲聾的咆哮，反而是一種奇異的、彷彿能吞噬一切聲音的低沉嗡鳴！以我為中心，一道無形無質、卻帶著讓萬物歸墟意境的暗色波紋，如同水麵的漣漪，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向前方擴散開去！
這暗色波紋並非黑暗能量，而是極致的“寂滅”規則的顯化！它無聲地撞上了那道漆黑的“萬怨噬心劫”光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能量四溢的衝擊。
有的，隻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消融”。
彷彿熾熱的鐵塊落入冰水，那蘊含著滔天怨唸的漆黑光束，在接觸到暗色波紋的瞬間，其表麵流淌的痛苦紋路如同被橡皮擦去般迅速消失，構成光束的精純怨念能量，則如同遇到了剋星，從前端開始，寸寸崩解、湮滅，化為最本源的虛無！
暗色波紋所過之處，萬物皆“寂”！那毀滅性的光束，竟被這言靈之力從存在層麵強行抹除了一大截！
然而，“萬怨噬心劫”畢竟是仇怨目蓄力已久的殺招，蘊含的怨念能量太過龐大。我的“言靈·寂”雖然屬性克製，威力驚人，但畢竟初學乍練，範圍和控製力都有限。暗色波紋在湮滅了超過三分之二的光束後，力量耗儘，緩緩消散。
殘餘的、威力大減的漆黑光束，最終還是狠狠撞擊在了已經搖搖欲墜的符文壁壘之上！
“轟——！！！”
壁壘應聲而碎！化為漫天飛舞的暗金與冰藍光點。
但經過“言靈·寂”的削弱，這殘餘光束的威力已然十不存一。我悶哼一聲，強忍著氣血翻湧和言靈反噬帶來的眩暈感，再次踏前一步，覆蓋著龍鱗罡氣的右拳悍然轟出！
“嘭！”
殘餘的光束被我一拳打散，化作四散的黑氣，最終消弭於空中。
我微微喘息，站在破碎的壁壘之後，與宮殿門口的仇怨目遙遙相對。雖然接下了這一擊，但消耗巨大，尤其是首次創造性使用攻擊性言靈，對精神力的負擔極重。
姬如雪快步上前，扶住我的手臂，眼中充滿了擔憂，也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她顯然沒想到，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僅掌握了基礎言靈，還能融合自身血脈特性，衍生出更具攻擊性的變化。
蘇嫣然也長舒了一口氣，雖然看不見具體過程，但能感覺到那毀滅性的危機暫時被化解了。
宮殿門口，仇怨目額間的慘白獨眼微微眯起，渾濁的眼白中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意外與……更深的興趣。
“哦？竟然能擋下‘萬怨噬心劫’，還自行領悟了蘊含寂滅之意的言靈？”他那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不愧是關鍵的‘鑰匙’，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你的靈魂和血脈，比我想象的還要……美味。”
他並沒有因攻擊被阻而惱怒，反而像是發現了更珍貴的獵物。
“不過，剛剛掌握的力量，又能動用幾次呢？”他陰冷一笑，額間的獨眼再次亮起渾濁的光芒，但這一次，並非凝聚強大的能量攻擊，而是散發出一種更加詭異、更加防不勝防的無形波動！
這波動並非針對我和姬如雪，而是如同狡猾的毒蛇，悄無聲息地繞過了我們，精準地籠罩向了後方心神剛剛放鬆些許的蘇嫣然！
“！”
蘇嫣然嬌軀猛地一顫！她雖然失明，但其他感知反而被放大。這股無形波動並未帶來直接的痛苦，卻像是一把惡毒的鑰匙，瞬間撬開了她因眼前危機、自身無力以及……方纔所見的那份跨越千年的親昵而生出的、連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一絲心防縫隙！
無數混亂、陰暗的意念，如同細微的冰刺，鑽入她的腦海，在她耳邊化作充滿誘惑與挑撥的低語：
“看啊……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憑什麼？憑什麼她能得到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和親近？就因為她是什麼上古祭司？就因為他們血脈同源？”
“你為他付出那麼多，掌控商業帝國為他提供資源，甚至不顧危險跟隨他來此絕地……可現在呢？他眼裡隻有那個冰封裡爬出來的女人！”
“她多柔弱啊，多需要保護啊……輕而易舉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而你，蘇嫣然，你現在隻是個累贅，一個看不見的瞎子！”
“他們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跨越時空的主仆……你算什麼？不過是個後來者，是個外人……”
“不甘心嗎？怨恨嗎？對……就是這樣……憑什麼你要承受這些？都是因為她的出現……”
這些低語並非強行灌輸，而是如同放大鏡一般，將她內心深處那一點點因姬如雪與我的親密而產生的微小芥蒂、因自身暫時失明而帶來的不安與脆弱，瞬間放大、扭曲，催化成瞭如同野草般滋生的不滿、嫉妒與懷疑的種子！
蘇嫣然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絕美的臉上血色褪儘，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些惡毒的念頭，理智告訴她這是敵人的蠱惑，但那些被放大負麵情緒卻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紮根，讓她看向姬如雪方向（儘管她看不見）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冰冷和疏離。她抓著昏迷的米君君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指節泛白。
我和姬如雪都察覺到了蘇嫣然氣息的劇烈波動和那股異常的精神怨念波動。
“嫣然！”我立刻出聲，試圖用蘊含氣血之力的聲音震醒她。
姬如雪也蹙起秀眉，她能感受到那股針對人心的陰險力量，輕聲道：“主人，是怨念蠱心之術，專門放大生靈內心的陰暗……”
仇怨目發出低沉而得意的笑聲：“嗬嗬……力量的對抗固然直接，但心靈的裂痕，往往更加致命。看著信任的夥伴因猜忌而離心，豈不是一場絕妙的戲劇？”他的獨眼閃爍著，繼續維持著那無形的心靈侵蝕。
我心中怒火升騰，不僅因為仇怨目的卑鄙手段，更因為蘇嫣然此刻的狀態。我必須儘快打斷他的施法！
“你的把戲，該結束了！”我怒喝一聲，強行壓下不適，再次調動言靈之力。這一次，我沒有選擇攻擊性的“寂”，而是選擇了範圍更廣、更適合應對這種無形侵蝕的言靈。
我深吸一口氣，燭龍氣血與言靈之力在胸腔共鳴，朗聲喝道：
“言靈·清！”
清字出口，如同春風拂過冰原，又如同清泉流淌過心田。一股祥和、純淨、帶著滌蕩汙穢意境的無形力量以我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那彌漫在空氣中、試圖侵蝕人心的怨念低語如同遇到了剋星，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迅速消融、淨化。
籠罩在蘇嫣然身上的那股詭異波動，在“言靈·清”的力量下，如同陽光下的薄霧，瞬間被驅散了大半！
蘇嫣然渾身一鬆，那些惡毒的低語戛然而止。她劇烈地喘息著，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雖然被蠱惑的負麵情緒並未完全消失，那顆不滿的種子已然埋下，但至少恢複了大部分理智。她低下頭，心情複雜無比，沒有看向我們任何一人。
仇怨目見狀，額間獨眼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冷哼一聲：“倒是小瞧了你對言靈的適應性。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
他話音未落，整個冰山秘境突然再次劇烈震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冰晶宮殿的穹頂開始大麵積塌陷，巨大的冰塊轟然砸落！四周的冰壁也出現了巨大的裂痕，彷彿整個秘境都即將崩潰！
“封印……被剛才的攻擊和我們的力量碰撞……加速瓦解了！”姬如雪臉色劇變，看向王座方向，那塊鎮淵石上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仇怨目發出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感受到了嗎？封印即將破碎！爾等的掙紮，不過是加速了這偉大的程序！暫且留你們片刻，待通道徹底洞開，再來收取……我的祭品！”
說完，他的身影連同那彌漫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後褪去，迅速消失在崩塌的冰窟通道深處，隻留下那令人不安的狂笑在震蕩的空間中回蕩。
危機暫時解除，但更大的災難，已然臨近！
我看著一片狼藉、即將崩塌的宮殿，懷中抱著虛弱的姬如雪，身後是心神受創的蘇嫣然和昏迷的米君君，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首戰言靈，雖暫退強敵，卻內憂外患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