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人在天宮,朝九晚五 第81章 圈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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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說的話,從不收回。”李崢完全無視了周圍的怒罵與指責,“朕倒想問問你這老和尚,他們拜佛,佛給了他們什麼?”
“佛祖賜予了他們安寧。”普善高聲道,確保自己的話能被所有信徒聽見,“佛祖驅逐了妖魔,平息了戰亂,讓他們遠離饑餓與恐懼。這便是無上功德。”
“安寧?”李崢反問,“以失去自我為代價的安寧,那叫圈養,不叫安寧。”
他的神念,在說話間已經悄然鋪開,深入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觸碰每一個人的靈魂。
然後,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無數條纖細、透明,卻又堅韌無比的絲線。這些絲線的一端,連接著城中每一個百姓的魂魄深處,另一端,則彙入了遍佈全城的寺廟,最終全部指向了那些或慈悲,或威嚴的佛陀塑像。
百姓的喜、怒、哀、樂,他們的希望與恐懼,他們的祈禱與願力,都順著這些絲線被源源不斷地抽走,彙入一個宏大而空洞的願力海洋。
他們之所以平和,是因為激烈的情緒都被抽走了。
他們之所以滿足,是因為更大的**都被抹除了。
他們之所以虔誠,是因為獨立的思想都被剝奪了。
老闆,情況不對勁。係統的聲音在李崢腦中響起,帶著一種凝重,這不是信仰,這是掠奪。這座城是一個巨大的法陣,城裡所有的佛像都是陣眼。它在收割,收割這裡所有人的神魂本源。】
“收割之後,用來做什麼?”李崢在心中發問。
維持所謂的‘佛國’。係統很快給出了分析,用眾生的意誌,去構建一個虛假的極樂世界。這裡的風調雨順,這裡的百邪不侵,都是用法陣抽取他們的精神與氣運換來的。他們是燃料,也是祭品。】
“嘿,俺老孫聽不懂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孫悟空在一旁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這老和尚嘰嘰歪歪,這些凡人也拎不清。照俺說,一棒子打碎這些泥塑木雕,什麼都解決了!”
“猴哥,打碎雕像,斷不了他們心裡的鎖鏈。”李崢平靜地迴應。
“那怎麼辦?跟他們講道理?你看他們一個個,恨不得吃了咱們。”孫悟空撇了撇嘴。
李崢冇有再理會孫悟空,他的宣告轉向普善。
“老和尚,你敢讓他們看看自己的靈魂嗎?”
普善聞言,心臟猛地一跳。他強自鎮定道:“妖言惑眾!凡人之軀,豈能直視靈魂?你這是要害他們性命!”
“是你怕了吧。”李崢一言戳破,“你怕他們看到自己被當成牲畜,被抽骨吸髓,你怕你這虛假的極樂世界,轟然倒塌。”
“一派胡言!”普善怒喝一聲,“眾佛徒何在?此魔頭已然瘋癲,結金剛伏魔陣,將其鎮壓!”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人群中立刻衝出數十名僧人。他們口誦經文,身上佛光流轉,迅速站定方位,一股無形的壓力朝著李崢與孫悟空籠罩而來。
跪在地上的那兩名武僧,也被這佛光牽引,身上的禁製鬆動,掙紮著想要站起。
“朕讓你們跪著,誰敢起來?”李崢看也未看他們。
那兩名武僧剛剛抬起的膝蓋,又一次重重砸回地麵,這一次,連石板都裂開了細紋。
“至於這陣法……”李崢掃了一眼那些僧人,“太弱了。”
他抬起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握。
“散。”
一個字。
那剛剛成型,佛光湧動的金剛伏魔陣,瞬間煙消雲散。數十名僧人如遭重擊,齊齊噴出一口血,萎靡倒地。
全場皆驚。
所有百姓都嚇得連連後退,普善的臉上也第一次浮現出駭然。
這是什麼力量?
冇有法力波動,冇有神通顯現,僅僅一個字,就破了護國寺的伏魔大陣?
“你……你究竟是誰?”普善的聲音都在發顫。
“朕,人皇李崢。”李崢宣告,隨後看向人群中一個叫罵得最凶的老者,“你過來。”
那老者被他一指,嚇得腿都軟了,卻還是梗著脖子喊:“我……我憑什麼聽你的!佛祖會保護我的!”
“佛祖保護不了你。”李崢向前走去,“朕隻想讓你,也讓所有人看清楚,你們所謂的幸福,究竟是什麼。”
他走到老者麵前,無視對方驚恐的表情,伸出一根手指,點向他的眉心。
“彆怕,朕不傷你。朕隻是暫時……切斷你和佛的‘緣分’。”
李崢的指尖,縈繞著一縷純粹的人道氣運。
當他點在老者眉心的瞬間,那根連接著老者魂魄的無形絲線,被精準地斬斷了。
老者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臉上的虔誠與憤怒,在瞬間凝固。
緊接著,一種極度的茫然浮現出來。
一息。
兩息。
三息。
“啊……”
一聲乾澀的呻吟從老者喉嚨裡擠出。
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渾濁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
“我的……我的兒子……”他喃喃自語,伸出乾枯的手,在空中亂抓著,“我的兒子,他三年前病死了……我好想他……為什麼我剛纔……想不起來了……”
悲傷。
被壓抑、被抽走了三年的,最純粹的喪子之痛,在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
“還有……隔壁的李屠夫……他去年被官府冤枉,全家都下了大獄……我當時為什麼一點感覺都冇有?我……我還覺得是佛祖在懲罰他殺生……”
恐懼。
對強權,對不公的恐懼,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
“我好餓……我好餓啊……那碗粥根本吃不飽……我想吃肉……我想吃一大塊肉!”
**。
最原始的,對食物的渴望,不再被“一飯一蔬皆是佛恩”的念頭所壓製。
老者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去,全身篩糠般地抖動。
憤怒、悲傷、恐懼、貪婪、嫉妒……
所有被視為“業障”,被佛法“淨化”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不再平和,不再滿足。
他變回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會哭會笑的人。
但這突如其來的“真實”,對他而言,卻是最極致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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