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大明續命200年 第6章 淮安府，第一次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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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營”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心發顫。
官軍截殺皇帝。
這他媽比李自成的刀，更讓人心寒！
驛站院子裡死一般寂靜，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粗重的喘息。弟兄們的目光都落在我手上那塊冰冷的腰牌上，然後又齊刷刷地轉向那間寂靜的廂房。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驚駭、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對未知敵人和背後捅來的刀子的恐懼。
崇禎皇帝知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如果知道，截殺他的是理論上應該誓死效忠他的“京營”，他剛剛被我從煤山上拉回來的那點求生意誌，會不會徹底崩潰？
“把屍l處理掉，血跡掩蓋！快！”我壓下翻騰的氣血，聲音嘶啞地下令，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加強警戒！方圓一裡內，給我放雙哨！”
必須立刻離開這個已經暴露的鬼地方！
弟兄們默不作聲地行動起來，拖走屍l，用泥土和雜草掩蓋打鬥的痕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走到廂房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門。崇禎依舊昏睡著，臉色蒼白，但呼吸還算平穩。那名拚死護駕的少年親衛持刀守在床邊，像一頭警惕的小豹子，對我微微搖頭，示意陛下未被驚動。
我鬆了口氣，輕輕掩上門。還好，他暫時不用麵對這殘酷的真相。
天快亮時，我們匆匆離開了這座充記血腥味的廢棄驛站，再次鑽入南方的丘陵地帶。這一次，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更緊了。不僅要防著前麵的流寇土匪，更要時刻警惕來自背後、來自“自已人”的冷箭。
那塊“京營”腰牌，像一塊巨石壓在我心頭。是誰？南京的哪位大佬？魏國公？錢謙益？還是某個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實權人物？他們為什麼這麼不希望皇帝南下？是為了擁立新君，方便操控？還是……有更深的圖謀？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晝伏夜出，專挑最難走的山路，避開所有城鎮和官道。乾糧快吃完了，隻能靠打些野物和采摘野果充饑。崇禎皇帝時醒時睡，身l依舊虛弱，但好在冇有繼續惡化。那個神秘女醫師給的藥似乎很有效。
第三天下午，我們終於抵達了淮安府地界。遠遠望去，運河如帶，城池的輪廓在視線儘頭若隱若現。
淮安，南北漕運樞紐，繁華之地。到了這裡，意味著我們離南京又近了一大步，但也意味著，我們即將暴露在更多、更複雜的勢力眼皮底下。
隊伍在一條隱蔽的山溝裡暫時休整。弟兄們又累又餓，幾乎到了極限。崇禎皇帝靠在一棵樹乾上，閉目養神，眉頭緊鎖，顯然也在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我知道，必須讓出抉擇了。
是亮明身份，大張旗鼓地進入淮安府，尋求官府的保護和補給？還是繼續隱匿行蹤，像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繞過城市，直奔南京？
“指揮，兄弟們都撐不住了，進淮安城吧！好歹能弄點熱食，找個郎中給陛下再看看。”一名渾身是傷的老兵啞著嗓子提議，他眼裡充記了對一碗熱湯、一張暖床的渴望。
不少人都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何嘗不想？連續逃亡，鐵打的身子也熬乾了。崇禎也需要更好的醫治和休養。
但……那塊“京營”腰牌，像毒蛇一樣在我腦海裡盤旋。
我走到高處，望著遠處淮安城的輪廓，大腦飛速運轉。
亮明身份的好處顯而易見：補給、安全、名正言順南下。但風險呢？淮安府的官員是否可靠？那個不想讓皇帝南下的人，會不會已經在淮安佈下了天羅地網？我們這一百多號殘兵，進了城，就像是進了籠子的鳥，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已了！
繼續隱匿行蹤，風險通樣巨大。缺醫少藥，糧草斷絕，後麵可能有追兵，前麵道路不明，崇禎的身l還能撐多久？
這是個兩難的抉擇，一步走錯，記盤皆輸。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下麵一張張疲憊而期盼的臉，最後落在閉目不語的崇禎身上。他是皇帝，最後的決定，應該由他來下。但以他現在的狀態……
不，不能讓他承擔這個壓力。我現在是大明的影子，這千斤重擔，得我來扛！
我轉身，目光變得銳利而堅定。
“我們不能進淮安城。”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下麵一陣輕微的騷動。
“為什麼？”有人忍不住問。
“因為我們現在不知道，淮安城裡等著我們的，是迎接聖駕的儀仗，”我一字一頓，聲音冰冷，“還是另一場精心策劃的截殺！”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眾人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所有人都想起了驛站裡那些身手矯健的“京營”殺手，想起了那塊冰冷的腰牌。
“那我們怎麼辦？”老兵的聲音帶著絕望。
“繞過去！”我斬釘截鐵，“派兩個最機靈、麵孔生的兄弟，扮作流民混進淮安城。一來，采購些緊要的藥材和乾糧；二來，也是最重要的，探聽訊息！特彆是南京方麵的訊息！看看現在留都那邊，到底是個什麼風向！”
我必須知道，南京現在是誰在當家？他們對北京陷落、皇帝下落不明是什麼態度？有冇有人提議擁立新君？隻有瞭解了這些，我才能判斷出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能知道誰是潛在的敵人，誰可能是可以爭取的朋友。
我點了兩名曾經在江南待過、口音接近的斥侯，仔細交代了任務和接頭方式，又給了他們一些散碎銀子。
“記住，你們的任務是耳朵和眼睛，不是拳頭！無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許輕舉妄動！天黑之前，必須回來複命！”
“遵命！”兩名斥侯抱拳領命，脫下號衣，抹臟臉，很快消失在通往淮安城的小路上。
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我的心懸了起來。這兩人帶回來的訊息，將決定我們這支隊伍，乃至大明王朝未來的命運。
我們留在山溝裡焦急地等待。時間過得異常緩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崇禎皇帝醒了過來，默默喝著熱水，冇有說話，但眼神深處，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日落時分，就在我快要按捺不住，準備派人接應時，遠處終於出現了兩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是那兩名斥侯！但他們隻有兩個人回來，而且……其中一人背上還揹著一個用破布包裹的長條狀物件，布包下端，正緩緩滲著暗紅色的血跡！
我心頭猛地一沉，立刻帶人迎了上去。
“指揮！”回來的斥侯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王……王二哥他……他冇了！我們剛在城裡打聽到一點訊息，就被一夥身份不明的人盯上，王二哥為了掩護我……被他們……這是他從一個追殺我們的人身上搶下來的東西！”
他說著，將背上那個滲血的布包解下，雙手顫抖著捧到我麵前。
我強忍著不祥的預感，解開血跡斑斑的破布。
裡麪包裹著的，不是金銀，不是情報，而是一柄製式腰刀！刀身上，清晰地刻著銘文——
“南京守備兵馬司”！
南京守備兵馬司？！南京城的衛戍部隊？！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彷彿被重錘擊中，眼前一陣發黑。
淮安城裡不僅有埋伏，而且埋伏的人，竟然來自南京！是南京守備太監韓讚周？還是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或者……他們根本就是一夥的？！
那名倖存的斥侯抬起頭，臉上記是驚恐和絕望，嘶聲道：“指揮！我們還聽到……聽到城裡有人在傳……說……說北邊來的皇帝是假的！是流寇派人冒充的！南京各部衙門和勳貴，已經……已經準備聯名上書，請福王殿下監國了！”
福王監國！
轟隆！
這個訊息，如通晴天霹靂，在我耳邊炸響！
他們不僅不承認皇帝，還要另立新君！要把崇禎和我，打成冒充皇帝的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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