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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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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樓綺年被氣走了,他什麼都沒說,隻是看了葉清一眼,滿臉陰霾地轉身走人。他變回原形,一路離開魔域。

徒留葉清一個人有些手足無措,他怎麼惹哥哥生氣了?

好孩子習慣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唯獨燕赤離望著孔雀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冷嘲: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鬼本是陰邪之種,他天生如此心機深沉。

要怪便怪那隻鳥太高傲了。

隻可惜那隻鳥醋意橫生離開時,瞪了葉清一眼。好孩子受不了這一瞪,滿心忐忑茫然,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心神也稍微飄走了。

事情還沒結束,接下來幾日,葉清走在宮殿之中,淩空發現一支羽毛,帶著華光彩耀飄飄蕩蕩從空中落下,準確無誤地落入他的掌心,引得他心跳咯噔一聲,心絃一下子緊繃到極致,“這羽毛!”

是一隻七彩翎羽,形狀華美,唯獨……不是很有光澤。

貌似有一種說法,看羽毛顏色和光澤度,能判斷出一隻鳥的情緒健康。

見葉清愣愣,一隻鳥撲扇著翅膀,翩然落至葉清的腦袋上,一臉愁容口吐人言:“清清,王回白澤之地了,他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葉清訥訥道:“我知道哥哥生氣了,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小罪魁禍首很有自知之明,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小鳥:“沒事的清清,王的脾氣都是一陣一陣的,他那麼喜歡你,你說幾句好話,去哄哄他就好了。你一鬨,他就回來了。”

葉清神色猶豫:“可是……”

回憶起那日大妖大發脾氣的樣子,他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看出葉清不想去,另一隻毛茸茸的小鳥落在肩膀上:“清清,你快去看看吧,王回了白澤後,情況也不見好,終日鬱鬱寡歡,食量減少,這樣下去遲早會病的……”大乘修為的妖鳥、頂級山海鳳族的血脈後裔會生病,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奈何葉清不知道,他天生體弱,以己度人彆人也都弱,一聽這話還得了,“那我去看看!”當下忙不停蹄回了寢殿。

另一邊燕赤離慢半拍得知了訊息,他冷冷笑了一聲,家大業大就是好,有鳥兒幫忙爭寵。什麼色澤憔悴的羽毛,堪稱人類幼崽捕獲器。

他手下有魔兵鬼將眾多,卻隻通殺戮,沒一個能幫他。

當心上人滿腦子都是彆的男人,掛心對方,甚至要去白澤之地哄對方回家,作為一隻嫉妒心佔有慾強盛的鬼,這時候他該去阻止呢,還是使點手段轉移葉清的注意力呢?

如果把妒意比作一口醋缸,葉清趴在缸邊上往裡看,一定會驚訝燕赤離這口缸竟一眼望不到底,嚇得後退踉蹌。妒意使然,他做什麼都不奇怪。

可燕赤離想了想,終究沒有出手,他頎長身軀倚著牆,冷靜地注視葉清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葉清拿了一把準備飛行的劍還有白澤之地大地圖,頭頂兩隻鳥,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燕赤離全程默不作聲,也沒有提醒這個心神已經不在的人。畢竟葉清有什麼錯呢,唯一的錯就是心太軟了,太重感情了,千錯萬錯都是那隻孔雀的錯。

一隻透明鬼魂飄了出來,這是從小伺候燕赤離的老仆,老仆忠心耿耿,想要為自家主人出謀劃策:“太子,清清要出發了,不去阻止嗎?”

“阻止?”少年鬼修半眯起眼,長睫濃黑,不用任何言語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陰鬱俊美,皎如明月。他拈起一朵彼岸花,細白指尖輕輕摩挲,這是清清最喜歡的花,他下手自然輕盈,溫柔得如同撫摸少年的臉頰。半晌後,他才緩緩地將糜爛的花瓣合攏,令鬼仆一時分不清,是掌心之花更絢爛妖冶,還是鬼太子那張乖戾容貌更為奪目。

他道:“阻止清清做什麼……人活著要有耐心,遲早有他色衰愛弛的一日。”

他才一萬歲,那隻鳥都三萬歲了,誰年輕不是一目瞭然?

不過為了清清著想,這般脾氣暴怒又“體弱多病”的鳥,還是丟了最好。

——

白澤山脈,是一處山清水秀、靈氣充盈的地界,終年仙霧繚繞。葉清禦劍飛來,一路飛越了群山連綿、天蒼野茫,他手裡有地圖,地圖上有靈墨標注,白澤山脈地界有上古神鳥設下禁製,從天地初開、龍鳳爭鳴時就設下,外人無法隨便進入。

經曆過三劫九難、人丁凋落,白澤山脈勢力影響大減,羽族避世不出,禁製仍強悍如往昔,捍衛此地界上所有生靈。

那些實力不低的修士,在方圓千裡外就感受到禁製,往往心生敬意,不敢擅闖。即使有事要途經,也隻敢老老實實繞路。

葉清的水平,還不到能隨意感受禁製的地步。

他一路來到白澤,沒有遇到任何障礙,暢通無阻。他抖了抖地圖,心想這古老的卷軸地圖是不是過時了。他困惑地皺了皺秀氣的鼻子,翻身下劍,他來的時候並不好,趕上了落雨,肩膀有些水痕,睫毛上也凝了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他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傘。

白澤山脈有很多鳥,所有事物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你一言我一語中,訊息極為靈通。

葉清半隻腳剛踏入,下一秒他們就都知道了。

此地避世太久,平日裡沒什麼趣事,葉清來到這裡的訊息,一下子轟動了整處地界。一時間,山林間無數鳥獸振翅高飛、驚振林木,聲音響遏行雲,原本清幽的地盤陷入了興奮當中,山腳下場麵十分喧囂擁擠。

巍峨的白玉宮殿背靠懸崖,懸崖峭壁之下有一片山澗湖泊,一隻原型巨大、不斷散發妖氣的孔雀,正在此處淨身,鳳凰尾羽浸透在清涼的水中,色澤極為耀眼華麗。片刻後,對方化為俊美男子,坐在水流中,黑色長發披散,眸光明銳,容光之盛連溪流飛瀑都無法奪去風采。

隻是對方冷若冰霜,眼中閃著冰冷和不悅,稍微影響了一點姿容。大家也都理解,幾日前大妖歸來,那脾氣就沒好過。

恰在此時,一隻仙鶴淩空飛來,翱翔數息後翩然落地,化為一個清秀少年。少年神色充滿驚喜:“王,清清來了!”

大妖動作一頓,半晌他緩緩轉過頭來,冷冷“嗬”了一聲:“他來做什麼?”聲音冷漠,毫無情緒起伏,眉間一點猩紅。

他麵無表情,周圍伺候的鳥卻都膽戰心驚地望,自家公子冷淡麵容下,那身後怒火幾欲衝天,氣勢強盛的尾羽足以遮蔽天地,半座山都被抽出了幾道裂痕。

山澗之下,葉清感覺到了頭頂有動靜,心生疑惑,望了一眼天空。山腳下林間依然熱鬨,鳥雀嘰嘰喳喳聲不絕。

“清清來了!”

“他來看王了!”

“終於來了,他長得好可愛!”

葉清曾上禦獸峰學過課,習慣了與妖獸為伍,他自身也有一些禽鳥親和力,可上過課,不代表他聽得懂鳥語。他隻能困惑地抬起頭看天空。

他聽不懂沒關係,很快有人來為他解惑,是老孔雀。

老孔雀已老眼昏花,可在鳥群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葉清。

無他,葉清實在引人注目。

白澤之地有雨,葉清撐著一柄傘,傘下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明亮,眉宇精緻秀氣,彷彿凝聚了天地山川所有靈氣,小心翼翼地避開泥濘走來的姿態,像極了剛破殼的雛鳥,才學會走路。他頭發、衣裳有水,像極了雛鳥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

葉清抖一抖頭發上的水珠,如同雛鳥不堪濕漉。

老孔雀一看心都要化了,感覺葉清就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寶寶,誰見了都要柔聲細語。

也讓他心偏了。

他也前往山澗,興奮道:“我兒,裴玄之子來看你了,你快快結束沐浴去見他。”

“……”

水流從精壯的肩膀和烏黑如墨的長發往下滴水,大妖族公子眯起一雙鳳眼,冷聲道:“你們都讓我去他?好得很。”

老孔雀人老卻不糊塗:“人家不遠千裡的來了,想見見你。你去見見怎麼了?你氣性莫要那麼大,他心中有你。”

老孔雀神態十分激動,彷彿葉清心中有孔雀,就是有他的嶽丈一般。

“他心中有我?何以見得。”大妖族公子又是一聲不買賬的冷笑。

老孔雀:“他都來看你啦!魔域離這裡多遠啊,一南一北,他獨身一人禦劍飛行怕是風塵仆仆,他從沒飛過這麼遠的路吧。”在老孔雀眼裡,葉清就跟剛破殼的雛鳥沒什麼區彆,雛鳥居然獨自飛行那麼久,真是了不起又心誠,顯得自家兒子真不大度,一點小事就怨氣衝天。

一點小事?他可是被灌了**湯,站在厲鬼那邊!大妖再度冷笑,流露慍怒之色。

老孔雀:“不管怎麼樣,他都來了!很了不起啦!你不擔心他路上遇到什麼嗎?”

能遇到什麼呢,葉清身上有兩道大乘期加一道渡劫巔峰期的神識,又不是去西天取經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能遇到什麼危險呢?

可不妨礙聽者覺得不容易。一群鳥兒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心想人類幼崽太勇敢啦。

樓綺年眼中閃過幽暗,也有一絲憂心,餘下的不知道在思索什麼,似乎在思索葉清平日對他好的種種證據。這幾日樓綺年回了白澤,刻意不去想魔域的事,一如年少時期登高眺望,見百鳥嬉戲,賞百川橫流,卻忽覺什麼都了無趣味。

他便知道了,某些東西變了。

想到這裡,被怒火矇蔽的理智也逐漸恢複過來,隻剩下因抹不開臉而故作冷淡的態度。

在老孔雀希冀的目光下,大妖在識海搜尋一圈,沒找到葉清有多在乎他的跡象。

倒是又回憶起那厲鬼,拈花一笑狡詐多端,一股怒氣再度衝天而起,沐浴尚未結束,差點把身邊一圈山石紛紛捏成齏粉,嚇得周遭群鳥振翅躲避。

發了一通火後,胸口堆積的鬱結之氣還是難以消散,大妖感覺心情格外憋悶煩躁。

他浸在水中,無視懸泉瀑布飛濺出的水霧迷亂人眼,任激泉衝刷自己身軀,眼中全是冷嘲:“那小鬼拈花惹草,三心二意,左一個哥哥右一個哥哥……”有他一個還不夠嗎?

樓綺年清楚,自己這副妒夫嘴臉實在難看,他乃大妖族公子,年歲活了三萬年,他的性情隨心所欲,風流不羈,沒必要與一個小鬼虛與委蛇。如果不是葉清三歲那年受裴玄威逼,用精血寫下一紙仙契,發誓對葉清一心一意絕無二心,甘心侍奉對方左右,他纔不會低頭。如果不同意,羽族一族就受裴玄隨意磋磨,性命悉在裴玄一念之間。

毒誓結契和威逼之下衍生的感情,是不作數的。

大妖族公子認定,他的心緒起伏,例如對厲鬼的厭惡,他的嫉妒、他的在意,一定都是同生共死契的副作用。

仙鶴察言觀色能力十分出色,鬥膽提議道:“王既如此辛苦,那不如解除仙契?”契約一旦解除形同陌路,即使共賞同一輪日月山川、呼吸同一片靈氣,也將有緣無分。

那句話說得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仙途。

他剛說完,下一秒迎上了殺意雙眸,大妖冷冷道:“你在挑撥離間?”

他的道侶,為什麼他要解除婚約放對方自由,那厲鬼覬覦多年,怕是要笑得極為暢快。更彆提,有天道正統仙契存在,葉清尚且招惹三四,一旦沒了仙契,豈非……想到這裡,大妖心裡就好一陣不舒服。

仙鶴瞬間僵住了身體:“……”

王你是鬨哪樣!既認為契約牽動心神,又不想解除契約,而且你這殺氣騰騰的嘴臉,還叫沒把人家放心上嗎?

“這不過是小事,我們羽族本就是一夫多妻製啊,你都三萬歲了,人家才十六歲,你要大度一點。”老孔雀一句話噎得大妖族公子無言。狂怒之下,大妖穿了衣服,振袖離開。

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那是事兒嗎?

修真界奉強者為尊,強者的行事不容置喙,他們妖族的壽元更是漫長,多找幾個伴侶不是很正常嗎?老孔雀以己度人,認為以裴玄那神鬼莫測的手段與殺天滅地之能,他視若珍寶的兒子,身份地位如此超然,在仙魔兩道想要什麼品貌俱佳的道侶都行,卻如此潔身自好,僅有兩三個道侶,實在太少了。

葉清:“???”

誰亂說,我沒有!他可乖了!

遠在山腳下的他,打了一個噴嚏。

葉清手裡拿著一張地圖,標注了清晰的路線,白澤山脈景緻絕佳,他要前往一處有湖泊溪澗的地方。他不知道,有人在看他。他覺得走路走累了,挑選了一個木墩坐下,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塊餅子開啃。

這塊餅子深得他喜愛,因為上麵灑了雷靈根最喜歡的香茅。

山崖之上,一棵參天古樹直上淩雲。樓綺年身姿挺拔地站在高處,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葉清如無頭蒼蠅一般在山林間亂晃,兀自不言不語,鳳眸中有情緒湧動。

他來之前,在心裡想象過葉清的樣子。

他以為自己離開數日,葉清如果心裡有他,應該是失魂落魄、形容憔悴,一張白皙小臉因憔悴失去光澤,結果什麼都沒有。

對方精神氣確實不佳,有點蔫,不過依然好吃好喝,還在啃餅子。

樓綺年略有不滿,他視線下移,微微一頓。

因為葉清很快就吃完了餅,繼續走路,他手持一把傘,風雨中顯得身形清瘦伶仃,小心避開崎嶇山路,輕抬足慢落地。每一步很緩慢,踩在葉片上,卻有輕輕的響動,像是走在他心上。

隨著那傘抬起,少年那張臉更是儘收眼底。

孔雀大妖這才發現,葉清的頭發是濕的,雨水打濕了對方的前額,幾縷粘在額頭,顯出眉目如畫,也更為幼嫩。

他皺了皺眉,忽然覺得這一場雨有些礙事。他想了想,身上分出一股淡淡的妖力,大乘期之力令方圓千裡瞬間放晴。

滴滴答答的雨敲打傘麵,有節奏的聲響驟停,葉清不明所以,“咦”了一聲。

他放下傘,那張臉更是一覽無餘。

大妖眼力出群,看到了葉清臉上的嬰兒肥,似乎消了一點,那垂下眼簾的樣子,更是令人心生憐惜。

發現這個特征後,他心裡的怒火澆熄了一些,他默默不語,心裡想,竟真瘦了一丁點,看來他還是有把我放在心上……

這種猜測讓他心裡湧現一種莫名的感覺,好似有什麼,在他心底飛快滋長,猶如山間肆意的蔓草。

孔雀深深看了山下人一眼,他走了過去。

“哥哥!”葉清發現了他,嗓音十分驚喜,下一秒又想起什麼,有些不敢說話。

“你來了。”樓綺年鳳眸半斂,一下子抹去了所有情緒,他沒有再翻舊賬。也許是風太大,發尾輕舞,有幾縷烏長發絲飄蕩在臉龐,在天光照耀之下,泛出鴉青,更襯容顏俊美。

他目若點漆,幾分光影落入他的眼眸,他一身青衣獵獵作響,十分灑脫,正如神鳥天性自在灑脫,本該遨遊九霄雲碧。

對方僅僅站在那裡,就是修仙界自上古流傳下來的一個傳說。

飄然乘雲氣,俯首視世寰,好似他生來就立於群山萬物之巔。

高華凜然,凡人不可輕窺。

葉清沒出息地看呆兩秒,他一直知道,樓綺年長得很好看,隻是今日,這種感受更為鮮明。他拍了拍噗通噗通的小心臟。

兩人對視一場。

葉清知道,樓綺年在看他。

那目光有若實質,在他臉上一寸寸端詳而過,周遭空氣都微微凝滯,彷彿林間喧囂都停止了。

葉清莫名有些緊張,他來之前小鳥說要哄,他想了想,便醞釀了一下語氣:“對不起哥哥,是我惹你生氣了。”

這句話彷彿一個訊號,摧毀了本就搖搖欲墜的堅冰。

大妖淡然的、矜持的、紆尊降貴地低下了頭:“算了,原諒你了。走吧。”回魔域去。

他緩緩伸出一隻手。

啊這麼快?他才剛來呢,腹中還有無數絞儘腦汁的話語沒說呢。

葉清懵了一下,實際上葉清道歉了,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錯哪,不過好孩子自有好孩子的一套邏輯,你說是我的錯,那應該是我無形中做錯了什麼,我就誠懇道歉吧。他乖順地往大妖那手掌下貼去,任對方捏著自己的後頸。

恰好此時,一隻蒼鷹傲然振動羽翼,樓綺年抬頭望了一眼,看那隻鷹淩雲高飛,突破層層雲靄。

羽族的鳥,應天地造化而生,天生野性難馴,本應以天為幕,四海為家,不該被旁人所束縛,淪為掌中燕雀。除非……那是他心甘情願的棲身之所。

白澤山脈之中,少年悠閒漫步,與一隻孔雀相攜而行,這一幕此印入畫卷,鐫刻進浩渺悠長的仙界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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