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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侍衛是仇敵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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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漸起,片片陰雲裹挾著寒風,為長安城內吹來了秋的氣息。茶樓酒肆內零星坐著幾個客人,依稀傳來幾聲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那位深得聖心的長樂公主這些日子不知道在長安城外忙些什麼這天下恐怕要不太平了!”

“噓!你小聲些!不要命啦?!”一旁的茶客忽而噤了聲,瞧見周圍人沒什麼反應,方纔壓低了音量,接過了話頭:

“那長樂公主來頭可不簡單,她外祖燕王手握重兵,她前些年又曾參與同匈奴那一大仗我告訴你,我哥在兵營裡當兵,當年公主那一仗可是結識了不少遊牧民族的部落首領,聽說她野心勃勃不甘屈居人下,正準備聯合那些異族人殺進長安呢”

謠言如秋風一般迅速席捲了長安,謠言的背後,卻像是有人在刻意推波助瀾。

起初黎勿隻是一笑了之。長樂公主乃自己親自指派巡視魏郡,所以黎勿並不曾將流言蜚語放在心上。卻不料這日的朝堂上,竟多了許多諫大夫慷慨激昂要皇帝徹查此事。

“陛下!民間物議如沸,皆在傳長樂公主與邊疆部族來往密切,圖謀不軌。無風不起浪,為江山長遠社稷打算,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黎勿端坐於龍椅之上,未置可否。一朵陰雲似乎於朝堂上空籠罩,直至散朝時分,壓抑的氣氛依舊未減分毫。

一下了朝,吳蓋便如當初得信於黎勿一般,在偌大的含風殿內單獨會見了陛下。

沉香繚繞,勾勒出含風殿內一隱隱綽綽角。黎勿端坐於簡牘累累的烏木案前伏案審閱策論,偌大的含風殿內此刻唯餘二人,呼吸間近乎落針可聞。

吳蓋輕撩起官袍一角,向前一邁,恭恭敬敬俯身於黎勿身前叩首:

“啟稟陛下,近日觀星台夜觀天象,察覺西北方向略有異動,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未免萬一,臣特來向陛下稟報——”

黎勿執筆的手忽而一頓,擡起眼來:

“西北方向?具體有什麼異動?你且細細說來。”

吳蓋見陛下果然上鉤,心下又將昨夜早已在打過數次的腹誹再細細推敲了一遍,方纔沉下心,穩穩開了口:

“稟陛下,熒惑主兵刃之事,其隱隱有逼近心宿之象,意指陛下近來恐遇災禍,且其鋒芒隱隱有指向東北的方向,微臣鬥膽進言,此乃上天所將之警示,暗指有人其心不正,恐危及國本啊!”

事已至此,吳蓋非得釜底抽薪,方纔能保全自身。觀星台的靈台丞等一乾人等,皆由吳蓋親手提拔,即便陛下繞過他再去私下詢問,也隻會得到如出一轍的答案。

黎勿抿唇,一股隱秘的不安忽而爬上了他的心頭。西北燕王的屬地便在西北。

如今所剩的幾位諸侯王中,唯有燕王手握重兵。當初平定六王之亂,燕王謝敦也曾派三千精兵相助,如今國泰民安,莫不是燕王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黎勿下意識放了手中的狼毫筆,指節輕輕叩響桌麵。

他記得,近日長樂公主奉他命令前往毗鄰燕王屬地的魏郡巡視。如此說來,許是黎昭華得了外出的機會,打著巡視的幌子,借機同她外祖燕王裡應外合調動軍隊進入長安。

現下細細想來,也並非全無可能。

一道淩厲的目光須臾間牢牢鎖定吳蓋,察覺到來自帝王威嚴的審視,吳蓋下意識捏了把汗。

黎勿腦海中一瞬浮上千百種可能,種種疑慮率先占據了他的心頭。吳蓋所言是否是真?如若他所言屬實,是出於忠君愛國方纔冒險進言,還是包藏私心,另有所圖?

漫長的沉默像是無聲的審判,吳蓋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後背不斷滲出滾落的汗珠一滴滴落下,無聲間暈濕了官袍下的衣衫。

黎勿迎著光思忖良久,終於率先打破了詭異的沉默:

“好了,朕知道了。愛卿先退下吧。”他麵上仍維持著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登基數十年,黎勿早已深諳帝王之道,再未輕易喜形於色。

吳蓋的話黎勿並非全信,可他不敢去賭。有七王之亂的前車之鑒,黎勿再不敢輕易掉以輕心。

吳蓋忙點頭稱是,準備退下。起身之前,他終於忍不住偷偷擡眼覷了覷這位帝王。

若陛下信了,屆時即便她麵見聖上指出自己夥同徐文貪汙一事,吳蓋也能輕而易舉地將由頭引到黎昭華身上,告她一個汙衊清官,急於為她外祖扳倒忠臣清障開路的罪名。

種種指向黎昭華的“證據”吳蓋已悄然命人於她府中佈下,環環相扣的猜忌將織成一張密不可透的天羅地網。

若是陛下不信也無妨。他重金聘請的殺手此刻恐怕也已在為他吳蓋清掃路障的路上。若是知曉真相的公主死了,那便也沒了後顧之憂。

直到死亡的結果降臨之前,他吳蓋絕不認輸。他們還有機會。

懷疑的種子已然種下,接下來,便全看天意了。

這場近乎以命相博的政治遊戲已然拉開序幕,身處權力旋渦中心的幾人除了鬥爭到底,再無退路。

吳蓋緩緩躬身退了出去,大殿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黎勿下意識踱步到窗邊,望著含風殿外那株碩大的梧桐失了神。

幼時的黎昭華曾從那棵樹下嬉笑著跑過,她兜兜轉轉繞過追她的宮人,一頭便紮進了黎勿懷中。

從前的種種如今想來依舊曆曆在目,回想往昔,黎勿很難相信從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女兒,竟會如此大逆不道。

他思來想去,終於艱難下了決斷。此事有關江山社稷,萬萬馬虎不得。唯有徹查一番,纔好還黎昭華一個清白,換他黎勿一個心安。

“來人——”

黎勿一聲令下,隨侍的侍從便應聲而入,他立於殿中斑駁的光影下思忖片刻,緩緩開了口:

“傳令下去,即刻召集燕王屬地附近的郡守前來覲見。”

得了命令,中黃門即刻躬身退出了大殿,黎勿下意識摩挲了下手上的扳指,思忖片刻,轉而又傳召了幾名心腹:

“你且去長樂公主的府邸秘密訪察一番,看看是否有何不妥。一旦發現任何可疑書信,親自帶來交予朕檢視。去的時候低調些,明白了嗎?”

“是,微臣即刻著手去辦,還請陛下放心。”答話的是侍奉黎勿多年的中常薑廣雲,他從黎勿還是二皇子時,便常幫著黎勿處理一些私事,為人處世很是妥當。

薑廣雲俯首領命而去,迅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於殿外的拐角。

黎勿如波濤一般洶湧翻騰的心情不過持續了一瞬,須臾便又歸於平靜,他放眼望向窗外天邊不斷積蓄的陰雲,再未出聲。

是夜,一場滂沱大雨忽然落下,豆大的雨滴自萬裡高空直墜而下,敲得泥濘的地麵升起陣陣迷濛的雨霧,模糊了道路。

黎昭華輕輕掀開車簾一角向外打量,見雨似乎沒有變小的跡象,她心中暗道一聲不巧。若按原計劃行進,明日清晨他們便可抵達長安,可這雨來的偏巧,眼下怕是得暫做歇息了。

“籲——”車馬隨著叫停的聲音應聲而停,擇了個路邊已然破敗下去的草棚暫做歇腳。

如玉一手摸上了滿是泥濘的蓑衣的係帶,輕輕卸下了披著的蓑衣。放眼望去,朦朧的水霧幾乎吞噬了一切,墨色的天和地在夜色間融為了一體,叫人再難以分辨路途所在。

恍惚間,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碎了泥濘,朝一行人所在的草棚處而來。出於本能,如玉下意識繃緊了全身,一手撫上了腰間的刀鞘。

他略眯起雙眼,似要看穿茫茫雨幕。可出乎如玉所料,來人似乎是個普通的農婦。

對方瘦削的身影幾乎在風雨中飄搖,她頭頂一塊方巾,小臂垮了個竹籃,卻不住地隨她奔跑的身影晃晃悠悠。

她應也是來此處避雨的。

可瞧見了黎昭華一行人立於棚中,她忽而怯生生止了腳步,站在了棚外。

瞧見對方躊躇的模樣,黎昭華適時開了口:“姑娘進來避避雨吧,這麼大的雨,可彆淋出病來。”

對方扯出一個羞赧的笑容,縮著身子接過了話頭:

“這雨下得突然。俺剛摘了些地裡的菜,一擡頭才發覺下雨了。”她下意識擡手整理額間的被雨沾濕的鬢發。許是這件衣衫算不上合身,擡手的須臾,露出了半截手臂。

一道猙獰的疤痕自自手腕處蜿蜒盤旋而上,看清的一瞬,如玉的眼角猛地一跳。

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腕間的目光,農婦下意識縮回了手。在幾人看不見的地方,她悄然將手伸向了挎在小臂上的籃中,那籃中裝的並非什麼野菜,而是一柄短刀。

削鐵如泥的短刀瞬間破開雨中潮濕潮濕粘稠的空氣,直奔著黎昭華胸口處而來。驚慌之中,黎昭華下意識後退一步。

如玉眼疾手快,反手抽出腰間的青龍劍橫在黎昭華身前,方纔堪堪抵擋。兵刃相接的瞬間,顫抖的刀身不禁發出陣陣刺耳的爆鳴。

對方終於撕下了農婦的偽裝,直取黎昭華命門。不料中途殺出個程咬金,她全力一擊,竟然被如玉給擋下了。

“東西在哪?交出東西,或許我能讓你們死得更痛快些。”

黎昭華下意識同如玉對視了一眼,她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沒有一絲猶豫便將靈雨丹娘等人擋在身後:

“什麼人派你來的?想要我手裡的東西,也得看我手裡的劍答不答應。”

打板成農婦模樣的殺手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她不屑地丟擲一個輕飄飄的眼神,臉上全然寫著勢在必得:

“死人不必知道的太多。算上你的護衛隊,你們也不過數十來人。我們的人正在趕來的路上,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遇上了我也算你們走運,好歹能給你們個痛快,若是碰上了我其他幾個同僚,恐怕就沒那麼好命了。”

許是徐文給的買命錢足夠誘人,亦或是對方黔驢技窮在虛張聲勢,借機詐一詐自己。

聞言黎昭華依舊不為所動,出劍的動作依舊狠辣淩厲,步步直攻對方要害。

要是她以為黎昭華這麼容易便會束手就擒,那她便想錯了。

黎昭華劍間輕輕一指,護衛幾人立馬會意,如潮水一般的攻勢迅速向麵前的殺手右側襲來。

殺手下意識便提刀格擋,可她每做出一次反擊,便不由得後退一分,近乎要被幾人逼入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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