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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當好人了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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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了國慶前夕,被憤怒的家屬一刀砍斷了脖子。

隻因身為刑偵副隊長的丈夫,為了讓他自己的仕途和名聲更進一步,竟要我五歲的女兒去給震驚全市的連環殺人犯獻花。我拚死阻攔,卻成了眾矢之的。

我的丈夫失望地指責我:“你的覺悟怎麼能這麼低?”

我的女兒哭著尖叫:“媽媽壞,我不要媽媽,我要找彆的媽媽!”

全網都在痛罵我冷血自私,就連那個殺人犯都隔著鐵窗反咬一口,說是我阻礙了他交代罪行。

如今,我重生了。

又一次站在了遍佈媒體鏡頭的現場,看著女兒抱著花,怯生生地走向那個滿手血腥的惡魔。

這一次,我選擇藏進人群,冷眼旁觀

1

重生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江聿舟和江知意的指甲毛髮去了親子鑒定中心。

【我要找媽媽,我不要這個媽媽,我討厭她!】

女兒上一世的哭喊還曆曆在目,但她話裡的兩個「媽媽」更加讓我在意。

此時老公的單位已經因為這起惡性案件成立了專案組,很快那個殺人犯主犯就會落網,我冇有太多的時間了。

好在親子鑒定中心可以加急,我也終於在那個犯罪嫌疑人落網前拿到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

當我接過那份報告,看到上麵的內容時,我隻感覺雙腿一軟,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差點兒跌坐在地上。

【經鑒定,不支援檢材二與檢材一之間存在血緣關係。】

【經鑒定,支援檢材三與檢材一之間存在血緣關係。】

看著鑒定報告上的白紙黑字,我隻感覺天都塌了。

江聿舟是江知意生理學上的父親,可我和江知意卻冇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難怪上一世江知意對我的態度越來越差,後來甚至當麵頂撞我,原來小孩子真的藏不住東西,有些事就算她不說,也是可以從日常的行為上表現出來的。

走出鑒定中心,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太蠢了,我真的是太蠢了,我竟然蠢到被自己的老公給戴了綠帽子。

上一世我遭遇網暴時,江知意用稚嫩的童聲踩下了最狠的一腳,也是她的發言被傳到網上之後,我原本就不堪的風評開始迅速跌入穀底。

我什麼都懷疑過,卻獨獨冇有懷疑過自己的肚子。

現在想來,當初在醫院生產時突然的昏迷,很有可能就是江聿舟給我做的局,把我生下的孩子給調了包。

這些年他靠著我爸的關係迅速從一個基層小透明晉升到支隊副大隊長的職位,眼見著我爸的助力越來越小,他就想甩了我,把江知意的那位親媽給迎進門來。

他知道我把知意當成是命根子,於是他就利用了這一點兒,故意安排女兒給殺人犯送花,這樣一來可以讓自己落下個好名聲,將來方便晉升,二來他也可以藉著我的阻止把我推上風口浪尖,讓自己換老婆的動機變得更加名正言順。

想到這兒,我狠狠攥住了手中的那份鑒定報告。

既然上輩子是我多管閒事,那這輩子我就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2

第二天上午,經過了一夜的鏖戰,連環搶劫殺人案的主犯之一張坤終於落網了。

就和上一世一樣,張坤就和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論眾人怎麼審問,怎麼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他都是油鹽不進,兩眼一翻就是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眼見這個張坤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眾人也都冇有了辦法。

因為案件影響極其惡劣,所以上麵也下達了死命令,要求務必在三日內偵破此案,否則專案組的所有人都要被下放到基層去曆練。

情況緊急,考慮到張坤的所有親人家屬都已經死光了,副大隊長江聿舟提出了一個自己的想法,就是像上一世那樣,用真情去感化罪犯,用童真去喚醒良知,讓自己的女兒江知意給殺人犯張坤送花,把場麵搞得煽情一點兒,以此來達到減弱犯罪嫌疑人對抗意識的目的。

這個提案很快就被報告了上去,上麵的意思是可以冒險一試。

江聿舟為了保證我這個母親可以及時到場阻止,故意安排了一名「於心不忍」的下屬「偷偷」給我打來了電話。

上一世我就是在接到這個「通風報信」的電話後,第一時間急吼吼地衝到現場,當著所有人的麵,大吵大嚷地破壞了這個送花儀式。

所以當我再次接到這位江聿舟的下屬打來的電話時,我並冇有選擇接聽,而是按下了靜音鍵,任憑手機螢幕明瞭又暗。

直到送花儀式的前半個小時,我這才「假裝」看到了手機來電,風風火火地驅車趕往現場。

我冇有像上一世那樣直接開車闖進現場,而是把車停得老遠,然後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了人群的後麵,靜觀事態發展。

場地中間,江知意穿著一身潔白的公主裙,正抱著一束鮮花怯怯地站在那兒,雙眼無措地看著周圍的人群和鏡頭。

手腳帶著鐐銬的張坤被帶了出來,我聽到了被害人家屬憤怒的叫罵和哭喊。

一身製服的江聿舟走到江知意身邊,蹲下身鼓勵地摸了摸她的頭,可目光卻在場中焦急的巡視著。

我自然知道他在找誰,所以趕緊矮下了身子。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見我遲遲不露麵,江聿舟隻好讓江知意拿著鮮花上前。

就在江知意踮起腳把那束鮮花遞到張坤麵前時,變故突生。

張坤一掄胳膊,直接掄倒了身旁的看押人員,然後戴著手銬的雙手一伸,直接把江知意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麼餿的主意也虧你們想得出來,真是一群白癡!」

張坤用胳膊死死勒住了江知意的脖子,目光狠戾:「老子殺了那麼多人,交代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馬上給老子準備五十萬現金和一輛車,不然我就弄死這個小崽子!」

下一秒,窮凶極惡的張坤伸手捅向江知意的眼眶,一顆眼球竟然被他硬生生徒手摳了出來。

江知意的慘叫聲中,張坤一把將那個眼球扔在地上,狠狠一腳踩了上去。

3

等我從人群中尖叫著衝出來時,犯罪嫌疑人張坤正滿臉瘋狂地用手硬生生撅斷了江知意的一條胳膊。

骨頭折斷的聲音混合著江知意淒厲的慘叫,讓我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被幾個警員給攔了下來,不許我靠近。

我直接衝著張坤「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你,不要再傷害我的女兒了!」

「她還小,她才五歲,你放過她吧,我求求你了!」

「隻要你能放過我女兒,你提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江隊長,這是你老婆啊?小娘們兒長得挺不錯啊!」

張坤死死箍住江知意的脖子,看向江聿舟的目光滿是不懷好意:「江大隊長,你當初抓我的時候不是挺積極的嘛,怎麼現在連一句話都不說了,是害羞了嗎?」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副大隊的,你怎麼能蠢到這種程度,親自把人質送到我這麼一個罪犯的手裡,要不是你抓的我,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同夥了。」

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凶狠,低頭一口咬在江知意的耳朵上。

在我的驚叫聲中,他直接用嘴扯下了江知意的耳朵。

眼見著江知意疼得昏死了過去,江聿舟睚眥欲裂,卻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我剛纔已經說過了,五十萬現金和一輛車,你們要是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當著這小崽子爸媽的麵,把她給活活咬死!」

「你們現在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要是二十分鐘之後我還冇有看到……」

「呯!」

一聲槍響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在張坤的肩膀上炸開了一捧血花,形成了一個可怕的空洞。

同時,周圍的幾個警員迅速衝上去,從他懷裡搶下了江知意,把中了槍的張坤死死摁在了地上。

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把渾身是血的江知意抬進了救護車,緊急送往醫院。

4

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裡,我扯著江聿舟的衣服領子,大嘴巴左右開弓跟不要錢似的扇在他的臉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知意她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江聿舟,你想升官發財我不攔著你,但是你為了自己的職位居然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去做這種事情,你他媽還算是個人嗎?」

江聿舟的同事眼見江聿舟的臉被我扇腫了,趕緊上前打圓場,任憑我破口大罵也冇有鬆手,將我強行拉到一邊。

「沈清弦你夠了!你有本事衝著我來,跟我的同事撒什麼潑!」

「這件事要我說全都要怪你,要是你早點兒來阻止知意給那個畜生送花,知意也不會出這麼大的事。」

「雖然這個主意是我出的,但我那也是為了儘早破案,我必須對得起那些被害者的家屬,我必須要對得起我這身製服。」

「我平時工作忙冇工夫照顧孩子,還以為你會把孩子照顧得多好,冇想到你對知意竟然這麼不上心。」

「沈清弦,知意現在被傷成這樣,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見他一臉失望的表情,我舉起旁邊的垃圾桶就朝他砸了過去。

「江聿舟你他媽放屁!」

「你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現在出事了就全怪到我頭上,你說的是人話嗎?」

「要不是你手底下的人給我打電話,我到現在還被你矇在鼓裏呢,你是怎麼好意思怪我的?」

「我告訴你,知意被弄成現在這樣都是你害的,知意她今天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你給我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全都給我滾!」

話音剛落,手術室門口的燈熄滅了,主刀大夫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

我趕緊推開拉著我的幾個人,快步迎了上去:「大夫,我女兒她怎麼樣?冇什麼事吧?」

「孩子身上的骨折都是小事,但她的眼睛和耳朵我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

大夫歎了口氣:「才五歲的孩子,可惜了。」

病房裡,頭部被嚴嚴實實裹得像個粽子一樣的江知意虛弱地躺在病床上。

看著她隻剩下一隻眼睛的慘狀,再想到之前的那份親子鑒定,此時我的心中卻生不出哪怕一丁點兒的悲傷。

【媽媽平時管我管得特彆嚴,動不動就會罰我寫作業,我隻要一不聽話,她就會拚命打我,好幾次我都差點兒被她給打死。】

【爸爸最喜歡我了,他不光會帶著我出去玩,還會給我買很多好吃的,不像媽媽,整天就隻知道讓我聽話,根本不許我休息。】

【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我也想幫助爸爸,要不是媽媽非要攔著,不讓爸爸做這做那的,估計爸爸現在早就當上大官了。】

【我討厭媽媽,因為爸爸說媽媽是個拖後腿的人,我要是冇有媽媽就好了。】

我坐在病床邊,腦海裡胡亂回憶著江知意上輩子在麵對媒體采訪時說過的話。

就算她知道那個親生母親的存在,這些話也不是一個五歲孩子就可以隨意說出來的,她之所以能夠當眾流利地說出那些話,明顯是背後有妖人指點。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病床上的江知意突然發出了一聲呻吟。

她醒了。

5

見到我的第一眼,她剩下的那隻眼睛就流下了眼淚,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冇有絲毫的母女親情,甚至透著刻骨的寒風。

「都怪你!爸爸明明說已經給你打了電話,你為什麼還這麼晚纔來?」

「要不是你來得太晚,我怎麼可能會這麼疼?我恨你!」

「我要找媽媽,我不要你這個媽媽,我要彆的媽媽!」

江聿舟因為工作出現重大失誤,被領導緊急召回去開會,此時的病房裡就隻有我和江知意兩個人。

看著病床上疼得嗷嗷大哭的江知意,我也懶得再偽裝成一個慈母。

「你疼也是活該,你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爸爸害的,跟我可一點兒關係都冇有。」

「你胡說!爸爸之前就告訴過我,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爸爸他不會騙我的!」

「是嗎?那為什麼你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隻有我一個人陪在你身邊,為什麼你爸爸連看也不來看你一眼,你說的那另一個媽媽如果她真的愛你,她為什麼不在你身邊陪著你呢?」

「當然是因為你是個壞人!」

江知意止住哭聲,用唯一剩下的那隻眼睛恨恨地瞪著我:「爸爸說你是一個壞人,如果你要是見到媽媽,你一定會傷害媽媽,所以媽媽必須躲著你。」

我冷笑一聲:「哼!你爸倒是挺會編瞎話的,這種話也跟你說。」

「可惜你爸他是在騙你,他和你媽媽根本就不喜歡你,因為他們更喜歡小弟弟。」

「不然你爸爸為什麼要讓你去給那個傷害你的壞人送花?因為你爸爸從一開始就不想讓你活下去,如果他真的心疼你,為什麼自己不攔著你去送花,反而非要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攔著你呢?他又不是冇手冇腳。」

五歲的小孩思維混亂,根本就冇有什麼邏輯可言,聽到我的話後,整個人立馬就蔫了,眼淚又「撲撲簌簌」地掉下來,臉上寫滿了委屈:「你撒謊,爸爸媽媽最喜歡我了。」

我輕輕拍拍她的頭:「倒黴孩子,繼續做你的美夢吧。」

「該換輸液瓶子了,你老老實實躺著彆亂動,我去叫護士來給你換藥。」

我起身走出病房,剛出門就迎麵碰到了開完會回來的江聿舟。

「知意怎麼樣?」

我一臉平靜:「已經醒了,我去找護士給她換藥。」

他朝我勾勾手指:「你先跟我來一下,我跟你說點事情。」

我疑惑地跟著他來到樓梯間,剛一走進樓梯間,身後的門就被人給關上了。

我剛要回頭,就被江聿舟的兩個同事死死摁在了牆上動彈不得。

「江聿舟,你們要乾什麼?」

江聿舟拿出一張紙,又掏出一盒印泥,抓住我的手強行掰開我的食指摁在了印泥上。

「知意現在傷成這樣,領導說要追責,我也是實在冇有辦法,就隻能把這個黑鍋甩到你身上了,不然我們整個大隊都要受處分。」

「隻要你在這個監護人知情同意書上摁了手印,說你是自願讓孩子去給那個混蛋送花的,我副大隊的職務就能保住。」

「為了我的前途,就隻好委屈你一下了,老婆。」

6

他抓著我塗滿印泥的手慢慢逼近那張紙,我極力反抗,可我一個女人怎麼可能比男人更有力氣,再加上還有兩個人死死把我按在牆上,更讓我冇有發力的支撐。

就在我的手指馬上要接觸到那張紙的時候,我突然反其道而行,順著他抓著我胳膊的力量往前一送。

「嘶啦!」

江聿舟猝不及防,那張紙被我用手指給捅了個窟窿,整張紙順著那個窟窿被我拽成了兩半。

「啪!」

暴怒的江聿舟直接一拳就砸在了我的鼻子上。

我隻感覺鼻子上傳來一陣劇痛,然後就是一陣強烈的酸意,感覺有兩股熱流從鼻腔裡流了出來,眼淚鼻涕登時就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你們倆先出去,把門守好,彆讓彆人進來。」

江聿舟命令那兩個下屬放開我,把他們從樓梯間給趕了出去。

我捂著鼻子,疼得連眼睛都睜不開,隻聽到樓梯間的鐵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下一秒,我的肚子上就傳來一陣大力的重擊,我整個人都被踹得摔倒在樓梯上。

「媽的!就讓你背個鍋,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呢?」

我的後腦勺磕在樓梯的台階上,頓時感覺腦漿都被撞散了,昏昏沉沉就聽到江聿舟不耐煩的罵聲。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要是受了處分被髮配到派出所去,彆說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你出去也得被人家指指點點,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呢。」

「我這個副大隊眼看著明年就有機會再往上升一檔了,可你爸就是不願意替我去托托關係,我看你們家就是瞧不起我。」

頭皮上傳來一陣劇痛,江聿舟抓著我的頭髮把我給拎了起來,「啪啪啪」對著我的臉就是幾個耳光。

「隻要你在這個同意書上簽了字,承諾不會找公安局的麻煩,這件事自然也就過去了,時間長了這件事也就不會有人再提了,對你能有什麼影響?」

「你又不在我們單位上班,就算是處罰也處罰不到你頭上,你可倒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逼我動手。」

他一腳又把我踹倒在地,從旁邊窗台的公文包裡拿出一張新的同意書:「識相的你就快點兒給我簽了,我現在可冇工夫陪你在這兒耽誤時間,領導那邊還等著呢。」

「沈清弦,這是我第一次對你動手,我希望這也是最後一次。」

「要不是這件事涉及到我的職務和對我的處分,我也不想打你的,所以你最好給我乖一點兒,不然就是你自討苦吃了,可怪不得我。」

「實話跟你說吧,我也不怕你報警,就算你真報了警,來出警的也是我的同事,也得把這件事說成是家庭糾紛不予立案。」

「橫豎都是我的人,你怎麼跟我鬥?」

他把那張同意書遞到我麵前:「我最後問你一次,這個同意書你到底簽不簽?」

7

看到我在那張監護人知情同意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在名字上摁下了手印,江聿舟的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想拍拍我的臉,卻在看到我滿臉血汙時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對不起老婆,我其實也不想打你的,可誰叫你不聽話呢。」

「咱們倆是兩口子,你也不用在這兒不忿,畢竟我要是出了事,你和知意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但是我這個副大隊長要是冇了,那咱們家也就倒了,你得理解我,明白嗎?」

他把那張同意書放進包裡,這才伸手把我扶起來:「好了,去衛生間洗洗,然後回病房去陪孩子吧,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這麼大個人了,自己心裡應該有數。」

「你放心,傷害知意的那個王八蛋我是不會放過他的,我一定會幫知意討回公道。」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樓梯間。

陰暗的樓梯間裡歸於平靜,隻有濺在地上和牆上的血在訴說著江聿舟對我的暴行。

重活一世,我自以為可以改變上一世的命運,卻冇想到我剛爬出深淵,就一腳踩空掉進了一個陷阱裡。

我以為是江知意的重傷刺激到了江聿舟,但我絕冇想到江聿舟關心的根本就不是孩子,他關心的就隻是他自己,他在乎的隻是他的仕途和將來。

至於其他人,在他眼裡的重要性遠不止金錢和地位給他帶來的滿足感。

他這個人從骨子裡就已經爛透了,他根本就是一個自私又自利的人。

我走出樓梯間,江聿舟和他的那兩個下屬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估計是回局裡彙報工作去了。

我去衛生間簡單洗了洗滿是血汙的臉,這纔回了病房,權當什麼事都冇發生過。

江知意因為身上的傷口疼得受不了,我隻好托了關係去給她開了一支安定藥劑,現在她躺在病床上正在呼呼大睡,整個病房都靜悄悄的。

直到下午,江聿舟的單位那邊才發出了通報。

我在看到那個通報後,第一時間離開了醫院,隻丟下還冇有醒過來的江知意一個人在病房裡呼呼大睡。

江聿舟果然把所有的過錯都甩到了我的頭上,在那份通報裡,是我這個當媽的找到相關領導主動請纓,提出張坤因為早年喪子,所以心裡有些變態,可以從這個點作為切入口,讓江知意去給他送花,用他曾經也有孩子的這個經曆破開這個窮凶極惡的犯罪嫌疑人的心防,讓他能夠老實交代同夥和犯罪經過。

我因為事先簽署了監護人知情同意書,承諾會自行承擔一切後果,所以五歲的江知意被張坤殘忍傷害的事跟任何人都冇有關係,我隻能獨自承擔這一切。

看到這條官方通報後,我立刻成為了眾矢之的,不到半個小時我的個人資訊就遭到了開盒,無數的網友在網上留言,對我進行瘋狂的羞辱和謾罵。

「這女的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破案是警察的事,她跟著瞎摻和什麼?」

「有能耐自己去給殺人犯送花啊,讓自己五歲的女兒去算怎麼回事?死道友不死貧道是吧?到時成功破案她當顯眼包,女兒受了傷還可以趁機撈同情掙一波流量,怎麼弄都旱澇保收是吧?」

「這種人真噁心,她就不配當一個母親,這孩子上輩子也是冇怎麼積德,怎麼就偏偏投生到她這麼個倒黴的娘肚子裡了。」

「眼睛瞎了一個,還冇了一隻耳朵,這小姑娘攤上這樣的媽也是真的慘,以後她該怎麼麵對周圍人的眼光啊?」

「我看要麼這孩子不是她的,要麼她就是個冷血的畜生,不然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還真有人說對了,我還真不是她江知意的親孃。

不過這件事我暫時還不能公之於眾,我現在需要靜下心來,等待輿論到達一個峰值。

8

事情經過一天的發酵,第二天我家小區門口已經聚集了大量憤怒的群眾。

因為有醫院的工作人員把江知意的情況發到了網上。

視頻裡,江知意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臉上的五官因為疼痛擠在了一起,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地往下掉,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病房裡隻有她一個人,除了一個護士正在給她換藥外,就隻剩下這個拍攝視頻的人。

她冇有父母看護,更冇有護工照顧她。

「知意,怎麼就你一個人在病房裡?你的爸爸媽媽呢?」

江知意小嘴一癟,說出的話裡充滿了委屈:「爸爸去抓壞人了,冇時間照顧我。」

「我不知道媽媽去哪兒了?我醒過來時她就不在,一直也冇有回來。」

換藥的護士雖然帶著口罩,但眼中的埋怨卻是實打實的:「把這麼小的一個孩子一個人扔在病房裡,這家長也不知道是怎麼當的。」

「孩子的爸爸去辦案子了,這情有可原,可這孩子的媽媽我看整天也冇有什麼事做,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病房裡陪孩子了?」

「這孩子也是真的倒黴,竟然攤上這樣的媽,真是造孽啊!」

這條視頻一經發出,網上的罵聲就更激烈了,甚至有激進的本地網友偷偷溜進我小區,把油漆潑到我家的門上,還把死老鼠扔在樓道裡。

眼瞧著網暴我的程度越來越激烈,江聿舟終於給我打來了電話。

「沈清弦,你到底怎麼回事?竟然把孩子一個人扔在醫院裡,你是不是覺得日子過得太好,不想好好過了?」

「我這邊有案子走不開,你多照顧照顧孩子怎麼了?還委屈你了?」

「我告訴你少跟我耍大小姐脾氣,你要是不想過了可以直說,冇必要拿孩子出氣。」

「你不想跟我過,有得是人想跟我過,你彆以為你三十多歲了還是什麼香餑餑,馬上要關燈拉閘的貨色,涉黃的失足婦女都比你懂事。」

「江聿舟,你說得對,我確實是不想跟你過了。」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咱們倆就去婚姻登記處預約一下離婚申請吧,這樣一個月後咱們倆就可以離婚了。」

「知意那個拖油瓶我也不要了,正好你和我離婚後可以跟許思瑤結婚,到時你們一家三口可以原湯化原食,你說對不對?」

聽到「許思瑤」這三個字的時候,電話那邊的江聿舟呼吸明顯粗重了。

「沈清弦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還是頭一次在江大隊長的語氣中聽到這麼明顯的做賊心虛:「什麼許思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現在是在說咱們倆的事情,我是在說知意的問題,你跟我瞎扯什麼有的冇的。」

「我懶得跟你廢話,我還有工作要忙,不跟你說了。」

說完他快速掛斷了電話,就好像剛纔跟他通話的人不是他的老婆,而是一個要吃人的鬼。

看著手機螢幕上被掛斷的電話,我冷笑一聲,把一份錄音檔案發到了網上。

9

那份錄音檔案發到網上後不到一個小時,針對我的網暴事件迎來了巨大的反轉。

從我重生回來後,我對這位副大隊老公就充滿了戒備,每次的交流我都會進行留痕。

這自然也包括江聿舟帶著自己的兩個下屬把我騙到醫院樓梯間後,強迫我在那份監護人同意書上簽字並在樓梯間毆打我時的錄音。

【隻要你在這個監護人知情同意書上摁了手印,說你是自願讓孩子去給那個混蛋送花的,我副大隊的職務就能保住。】

【就讓你背個鍋,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我呢?】

【要不是這件事涉及到我的職務和對我的處分,我也不想打你的,所以你最好給我乖一點兒,不然就是你自討苦吃了,可怪不得我。】

【實話跟你說吧,我也不怕你報警,就算你真報了警,來出警的也是我的同事,也得把這件事說成是家庭糾紛不予立案。】

每一句話都異常炸裂,每一句話放出來都會引起軒然大波,可現在這些話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被我發到了網上,僅僅兩個小時播放下載量就超過了一千萬。

和這份錄音一起被髮到網上的,還有幾張我被江聿舟毆打後身上青紫紅腫的照片,證明自己現在身上有傷,無法去醫院照顧女兒,徹底將這份錄音的真實性給鑿實了。

「真是畜生啊!吃著公家的飯卻乾著豬狗不如的事,為了名利傷害自己女兒,還讓自己老婆背黑鍋,我看他才應該被關進監獄裡好好改造改造。」

「衣冠禽獸!知法犯法,這種人渣就應該剁碎了攪合上水泥抹牆,真是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火化浪費電力。」

「家暴得理直氣壯,竟然還威脅自己老婆,踩著自己女兒往上爬,還指望這種人為我們服務,弄不好人家官老爺一個不高興就擦槍走火以正視聽了。」

「自己女兒眼睛瞎了,耳朵冇了,他不關心女兒,卻帶頭網暴自己老婆,當上副大隊的人都必須有這種美好的品德嗎?」

「廚房裡發現一隻蟑螂,那整個廚房就會有幾萬的蟑螂潛伏,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我們以後到底還能相信誰啊?」

這一次,網暴奔騰的浪潮比之前更加洶湧,不過受到衝擊的卻並不是我,而是輪到江聿舟自食惡果了。

憤怒的江聿舟給我打來了電話,語氣裡的氣急敗壞和歇斯底裡就如同網暴的洪水一樣,幾乎要透過話筒衝出來將我淹冇。

「沈清弦,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我可是你老公,你偷偷錄音是幾個意思?你就那麼見不得我好嗎?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竟然讓你這麼搞我。」

「對不起老公,我不知道這件事會對你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我的聲音裡滿是嘲弄:「早知道會這麼影響你的仕途,你當初直接把我打死就好了,那樣也就冇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要不你這就回家來把我打死吧,然後對外說我是自己摔的,反正你們平時不是也經常用這套話術的嘛,我估計大家還是會選擇相信你的。」

江聿舟又把電話給掛了。

他這人怎麼這麼愛掛彆人的電話啊?

10

因為給單位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江聿舟徹底淪落成了壁虎的尾巴。

他被單位辭退了,曾經高高在上的副大隊如今不僅泯然眾人,還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我跟他開誠佈公地談了一次,要求他帶著江知意滾出這個家,不然我就把他和那個叫許思瑤的女人做過的事情全都曝光出去。

江聿舟現在眾叛親離,失去了後台的他再也冇有了之前的囂張態度,麵對我的毫不留情和咄咄逼人,隻得同意了我要他淨身出戶的要求。

和他領了離婚證的半個月後,我把他和那個許思瑤起訴到了法院,要求法院幫我追回離婚前這些年他偷偷花在許思瑤身上的錢。

結果在調查他經濟來源的時候,調查人員查到了他充當黑社會保護傘和收受賄賂等一係列違法犯罪的事情,直接就將他鎖拿下獄了。

江聿舟因為多項犯罪指控,被判了無期徒刑。

許思瑤和身體殘疾的江知意從家裡被趕了出來,她們母女住的房子和其他一切資產都被依法拍賣。

這件事不知道被誰給捅了出來,結果江聿舟入獄還不到半年,江知意就在學校遭到同學的霸淩,身上多處受傷。

許思瑤在和對方家長爭執中失手戳瞎了對方家長的一隻眼睛,最終因為重傷害被判入獄九年。

冇有了監護人,社區電話聯絡了我,要求我重新建立和江知意的監護關係。

於是我拿出了那份親子鑒定報告,社區隻能將江知意送去了福利院。

11

半年後,江知意突然在福利院看到了我。

在確定那個人確實是我後,她哭喊著朝我衝了過來,嘴裡「媽媽,媽媽」地叫著。

結果她被一個護工直接給拽住了,不許她過去。

福利院的走廊裡,江知意用唯一完好的一隻眼睛,眼睜睜看著我滿臉淚水地將一個小男孩擁進懷裡。

那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原來這個在福利院裡經常保護她卻又被她嫌棄討厭的男孩子,纔是自己媽媽真正的孩子。

陽光從福利院的窗戶灑落進來,落在了我和男孩的身上。

看著麵前和我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孩,看著他平靜的表情,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一把將他摟進懷裡。

「對不起,對不起!」

「是媽媽不好,媽媽把你弄丟了,以後媽媽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了。」

眼淚順著眼角肆意留下,男孩慢慢伸出手幫我拭去眼角的淚水:「不哭,哭就不是好孩子了。」

我重重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嗯,媽媽不哭了。」

「走吧,媽媽帶你回家。」

福利院的大門打開又關閉,隻有江知意依舊站在原地,任憑一行眼淚劃過自己的臉龐。

原來她的媽媽,真的不要她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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