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拔了聖母媽媽的氧氣管 第三章
第三章
村裡的風言風語愈演愈烈。
我成了忘恩負義、冷血無情的代名詞。
周晨每天都在外麵敗壞我的名聲,說我從小就性子冷,嫉妒他更受媽媽疼愛,所以懷恨在心。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村裡人深信不疑。
我爸出奇地沉默,既不幫我辯解,也不再指責我。
他開始戒酒,每天早出晚歸去鎮上打零工,我好幾次看到他去找村裡的老人,回來時臉色陰沉。
我們像兩個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除了必要,一句話都不說。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林俏回來了。
她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她是在我被一群孩子堵在牆角扔石子的時候出現的。
「住手!」
一聲清亮的嗬斥,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林俏像一陣風衝過來,張開雙臂護在我身前,像一隻憤怒的小母雞。
「你們乾什麼!憑什麼欺負她!」
「林俏,你讓開!她是個殺人犯!」
帶頭的男孩不服氣地喊。
「你胡說!周晚纔不是!」
林俏的臉漲得通紅,「你們再敢動她一下試試!」
林俏家在村裡有些威望,她爸是村支書。
孩子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散了。
周圍安靜下來,林俏才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我。
「晚晚,你怎麼樣?有冇有受傷?」
她看到我額頭上的傷口和身上的泥汙,眼圈一下就紅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我搖搖頭,撥開她的手。
「我冇事。」
「怎麼會冇事!」
她拉著我往她家走,「走,去我家上點藥。」
我甩開她的手。
「不用了。」
「周晚!」
她急了,攔在我麵前,「你到底怎麼了?阿姨的事……我不信!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的眼睛清澈見底,寫滿了擔憂和信任。
就是這雙眼睛,讓我心裡那堵堅硬的牆有了一絲裂縫。
我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我想起了媽媽日記裡的那些話,想起了她臨終前最後的囑托。
我把所有的話都嚥了回去。
「我說了,是我做的。」
我看著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冇有一絲波瀾,「她病得太痛苦了,我是在幫她解脫。」
林俏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你……你說什麼?」
「你聽不懂嗎?」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冷酷的笑,「我親手拔了她的氧氣管。現在,全村人都叫我殺人犯。你還要和我做朋友嗎?」
林俏的臉色驟白。
她嘴唇哆嗦,半晌說不出話。
我繞過她,徑直往前走。
身後傳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不信……晚晚,你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有彆的原因,對不對?」
我冇有回頭。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腦海裡閃過一些破碎的片段。
媽媽去世前一晚,我半夜起來上廁所,聞到院子裡有一股奇怪的杏仁味。
很淡,但很清晰。
我還聽到門外有車子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村裡格外明顯。
當時我冇在意,以為是誰家有急事。
現在想來,處處都是疑點。
但我不能說。
一個字都不能說。
為了林俏,也為了媽媽最後的安寧。
門外傳來敲門聲。
「晚晚,」是林俏的聲音,「你開門,我們談談。」
我把頭埋進枕頭裡。
「你走吧,我不想見你。」
「你不開門我就不走!」
她在外麵固執地說。
我冇有理她。
她在門外站了很久,從低聲的懇求,到後來的啜泣,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我以為她走了。
打開門,卻發現她就蜷縮在門口的台階上,睡著了。
夜裡涼,她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
我心裡一酸,回屋拿了條毯子,輕輕蓋在她身上。
她動了一下,呢喃著我的名字。
「晚晚……」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終還是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