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青港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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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衾冇聽懂賀今賦的意思,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賀今賦你已經不要臉這個地步了嗎?都開始收保護費收小弟了,諭杳是我們班的人,你有這個資格讓她叫你哥?”
鹿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漫不經心的吃著一塊蛋糕,邊吃邊嘲弄道:“知道什麼叫繼兄妹嗎,她媽就是個爬床的,她爸聽說攀了個富婆呢。”
聽見自己的父親也在背後被她們編排,諭杳眼神暗了幾分。
她承認林非愛有錯,可父親與賀家毫無瓜葛,和賀今賦毫無牽連,就這麼嘴下不饒人嗎。
閆裳哼笑,假模假樣的讓鹿淼不要彆人的外揚家醜。
“隻是我們不說,她肯定也會做出和她媽一樣的事情,到時候人儘皆知,哦不,她已經做了,你說是嗎佘羨。”
佘羨本來一聲不吭,現在被指名道姓的發問他麵露難色一副難言的樣子,可架不住閆裳的逼迫,他隻好嗯了一聲。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塢越臉色一變,手握成拳,如果說這話的不是兩個女生他早就跟對方打起來了。
賀今賦和江塢越本就是學校兩個討論度很高的人,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是最招眼的存在。加上激烈的爭吵聲,食堂二層的學生基本全把視線移了過去。
諭杳倒不害怕人群**裸的視線,隻是被人說三道四心裡很不舒坦。
她又不是任人欺負,若和林非愛說的一樣忍一時海闊天空,那就相當於以後都被當作螻蟻肆意欺負。
諭杳把餐盤放在桌上,轉頭去看鹿淼。
鹿淼得意洋洋的衝她挑眉,閆裳雙手環胸盯著她,期待著一場好戲。
諭杳卻冇有露出無地自容羞愧難當的表情,眼中帶著笑意的詢問,“鹿淼,你和賀今賦是什麼關係。”
鹿淼盯著她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朋友。”
裔衾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出言調侃道:“你不是整天叫人家哥哥嗎?“
有這句話,諭杳就借題發揮了。“鹿淼既然叫賀今賦哥,那要麼是她媽爬了他爸的床,要麼就是她爸睡了他媽,不然為什麼叫?”
諭杳言語犀利,語氣刻薄,眼神冷的像在冰水裡浸過,不帶一絲口下留人。她一心隻想著為自己出氣,忘記賀今賦的逆鱗是什麼。
果不其然,諭杳的話音剛落下賀今賦就摔了飯盤,陶瓷經不起重摔剛挨地麵的一刻就四分五裂,盤裡的飯菜飛濺的到處都是。
鹿淼氣的麵紅耳赤站起來扔盤子,她扔的不準,絲毫冇碰到諭杳,裔衾倒是遭了殃。
一直默不作聲的宋江陽打心底裡佩服諭杳的膽量,居然敢在賀今賦麵前提他母親,還以侮辱貶低的語言。
真是不想活了。
看熱鬨的學生大半都驚訝於賀今賦的行徑,看著他怒不可遏的拿起一個盤子直衝諭杳摔去。
諭杳冇閃躲開,衣服沾上菜葉湯汁,紅色衣服有一大塊被浸成了黑色。她踉蹌地往後退了半步,手撐著桌子才勉強穩住腳步。
賀今賦猛地上前將諭杳領子揪住,一把扯上前,盯著她狼狽的嘴角卻笑不出來。
諭杳長這麼大冇打過架,第一次就和力氣懸殊甚大的動手,她確實隻能站下風。
但賀今賦也冇撈到多少好處,他手的虎口處被諭杳咬住,她鬆口的時候印下了一排整齊的、血淋淋的牙印。她的眼睛裡充斥著不甘心,好像是在恨冇能咬下一塊完整的肉。
冇有包含一絲愧疚的雙眼,賀今賦在林非愛的身上也看見過。
他記得,他親眼看見過林非愛和賀立山纏綿,林非愛早就看見他,卻冇有一絲的慚愧之意反而露齒的笑著,繼續親吻賀立山。
賀今賦的眼中隻有厭惡,對林非愛是這樣,對諭杳也是。他抬手掐住諭杳的脖子,逼著她仰起頭和自己對視。
他總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蔑視諭杳,諭杳不喜歡,以往她可以直接移開視線,可現在不行,她隻感到空氣愈發的稀薄,脖子上這隻手的力度也越來越大。
諭杳冇有選擇求饒,她用腿去踹賀今賦,在他的膝蓋骨上一頓亂踢,賀今賦無動於衷,她就去踩他的腳踝。
賀今賦吃了痛,但手上的力道是一點也不鬆,他把諭杳狠狠的壓到沙發上,諭杳的後背撞到沙發肩,疼的很。她眼淚快掉出來,又在緊要關頭止住了。
她倒抽幾口涼氣,雙手抓上賀今賦的手腕,把尖銳的指甲使勁的往賀今賦的手背裡麵嵌。
手指甲陷了很淺一層進去,肉被割開後鮮血也流了出來。賀今賦皮膚本就很白,鮮豔的紅色在上麵流淌,著實招眼。
看戲的人都“嘖嘖”兩聲說這兩個人都挺狠。
江塢越和佘羨都在拉拽賀今賦,賀今賦就是紋絲不動。
賀今賦陰鷙冰冷的眸光掃在渴望空氣的諭杳身上,她負隅頑抗垂死掙紮,死都不肯鬆口求饒,反而還咬緊牙縫擠出一句極具侮辱性的話,“賀今賦,我罵你打你,都是,你活該。”
活該?
活該什麼。
賀今賦的思緒鬼使神差的回道諭杳攔在自己前麵擋下那一鞭子的場景,比他矮一個頭的人,不自量力的幫他擋傷,明明皮都破掉卻還要側過臉去哭泣。
他心緒不寧時,閆裳從身後抱住了他,攬著他的腰,嘴上不停安撫和懇求。
賀今賦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他手勁漸漸鬆下去。
賀今賦緩慢的往後退步,怒氣未消,渾身的戾氣。
諭杳看不慣閆裳惺惺作態的模樣,心裡噁心的那股勁實在咽不下去,她咳嗽幾聲,強撐著站起身,拿起飯桌上自己的盤子就朝閆裳臉上砸去。
“你彆裝好人。”
閆裳冇想道諭杳這麼不知好歹,一臉委屈的說道:“諭杳我這是在幫你,你非要死了才痛快嗎?”
質問?痛快?非要?
該質問的人,應該是諭杳。
為什麼抓著她不放。
警察都說了發資訊威脅人的不是她。
拆散賀今賦父母的人也不是她。
情緒激動的時候諭杳的身體會顫抖,她現在已經站不穩,語氣不平不淡的控訴道:“我冇有找死,是你們咄咄逼人。”
她說完這句話後體力不支的暈倒。
睜眼又是病房,諭杳已經習慣了,她低血糖的毛病初中那幾年總犯,每次兩眼一黑睜眼就在病房。
晚自習已經上課,江塢越卻還在床邊守著,他等了很久纔等到床上的人有點動靜。他笑著問諭杳要不要吃什麼,他可以翻牆出去買。
諭杳本來不想麻煩江塢越卻架不住他熱情似火。
“買碗麪吧。”
江塢越點頭說行,一溜煙跑了出去。
耳根子清淨了,諭杳靠在床上,頭暈腦脹,回想起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一切,她覺得自己有些衝動特彆是往閆裳身上砸東西這事。
解氣是解氣,後果自然也不小。
她苦惱的撓頭,盤算著該怎麼化險為夷,一時忘了手還插著針差點連皮帶肉的撕開。
片刻之後,病房的門從外麵被推開,是前來換藥的校醫。
校醫換好吊瓶後冇有走,而是站在病床前盯著諭杳的脖子看了許久,最終忍不住地明知故問:“你跟人打架了嗎?”
諭杳點頭。
校醫感歎對方下手是真重。
“他要是晚一點鬆手你恐怕都冇命了。”
如果當時真的死了也不算什麼。
因為她死了,賀今賦會坐牢。
誰也彆想清白的獨活一世。
校醫離開後江塢越提著一碗灑了半碗的湯麪回到病房,他一個勁的道歉,“我剛纔翻牆的時候冇注意…”
諭杳安慰他道冇事,有的吃就不錯了。
她安靜的吃完一碗麪才發現江塢越趴在床頭睡著了,她從隔壁冇人的床上拿了毯子給江塢越蓋上,自己也閉眼睡了過去。
次日,自然醒的時候已經是九點。
江塢越已經離開了,床頭擺著他留下的早餐。
諭杳手上的針已經被校醫摘除,她穿上鞋子走出病房,校醫生坐在電腦前麵追劇,見她出來立馬收住了臉上的笑容繼而很嚴肅地說道:“你們班主任讓你去校長室。”
校長室內,昨天參與“鬥毆”事件的人和各自的家長都在場。
諭杳一到場就被林非愛拽到了麵前,林非愛擔心的捧著諭杳的臉左看右看,看見脖子上的傷痕,林非愛頓時哭了出來。
賀立山安慰林非愛,說自己一定會給諭杳要個說法。
聞言,賀今賦冷嗤一聲。
諭杳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閆裳正站在他旁邊抹眼淚。
閆裳很狼狽,昨天諭杳碗裡的湯全部倒在了她左臉上,被燙的紅腫,包紮起來更加像個包子。
閆母愛女如寶,眼神中的心疼的都快溢位來了,她憤憤不平的盯著諭杳,嘴淬了毒般的罵道:“老鼠生的女兒會打洞。”
聞言,賀立山笑了笑,他本就不會讓林非愛受一點委屈,況且他現在是諭杳名義上的父親,來是為了給諭杳撐腰,“你罵諭杳是老鼠,那我是什麼?”
閆母咬牙切齒,“難道諭杳冇有錯嗎?你這樣袒護一個外人,今賦還在這,諭杳那天說了什麼話才讓今賦動手,你難道不知道嗎?”
鹿淼的父母也這樣覺得,紛紛說賀立山的不是。
“老賀啊關心女兒的同時也彆忘了你那個兒子,當初是你費儘心機搶走的撫養權,怎麼?現在有了乖巧聽話的女兒就不想認了?”
鹿父鄙夷的說道。
鹿母點頭附和,“這肯定都是諭杳先挑起的事端,今賦這麼多年多麼的乖巧我們都看在眼裡,也是因為老賀你的問題才導兒子變成這樣。”
“諭杳冇錯。”
賀立山和閔雯英不約而同說出這四個字,著實驚了閆母一跳。賀立山“不分青紅皂白”的護短也就算了,閔雯英是什麼意思?
閆母不可置信的盯著閔雯英。林非愛和諭杳對視一眼,齊刷刷的又把視線給到了閔雯英。
閔雯英清楚賀今賦的行事作風,她知道他會報複,無論是林非愛還是諭杳他都會。
閔雯英不希望賀今賦一輩子活在仇恨裡,自然不可能縱容他無法無天,她轉頭看向他,“去給你妹妹道歉。”
賀今賦臉上貼著創口貼,手上也貼著,他今天冇穿校服,穿的是休閒的衛衣和闊腿長褲。一身冷色係的穿著把本就陰沉的臉再次顯的冇有任何色彩。
麵對閔雯英的話語,他居然冇有反駁,反而很聽話的走到諭杳跟前去。背對著閔雯英,賀今賦露出了本樣,猙獰的麵容,不甘的眼神。這是**裸的威脅。
事還冇完。
林非愛第一次體會到賀今賦這人的恐怖之處,她攬著諭杳往後退了半步,嘴皮子顫顫巍巍,“你想乾什麼?”
賀今賦睨著林非愛幾秒,隨後側過身子,麵朝著校長室的門走去,他一言未發,離開了辦公室。
閔雯英也跟著走了出去。
剩在校長室裡的人也都悶不作聲起來,直到鹿淼張牙舞爪的闖進辦公室嚷嚷著要撕了諭杳的嘴。
鹿母將她攔了下來,但看著也攔不住多久。
校長可不想讓這些人打架毀了自己精心裝飾的辦公室。再加上他和賀立山私交不淺,如今又是這樣的局麵,他敲了敲桌麵,給事情下了定論。
“鹿淼、閆裳兩位同學出言侮辱諭杳同學,諭杳同學和賀今賦同學又因為私人恩怨擾亂學校秩序,你們四個人都有錯,就都停學兩週回家反省。”
閆裳和鹿淼的父母自然是不服的,但現在有賀立山給校長撐腰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閆家和鹿家本就冇有賀家顯赫,剛纔敢大放厥詞全是沾著閔雯英的光,如今閔雯英也站在對立麵,他們不敢多說一句話。
不過,老虎總有不在家的一天。
還是那句話,來日方長。
閆裳扯了扯鹿淼的衣袖,給她使了個眼色,隨後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老師說的對,是我和鹿淼有錯在先。”
鹿淼不情願地跟著她點了個頭。
抬起頭時,她看向了諭杳。
諭杳被林非愛攬在懷裡,眼神輕蔑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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