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俠傳 第249章 夏明
距離莫瀟三人前去春堯商會已經過去了五日，客棧內的三人可以說度過了難得的幾日平靜。
三人也足不出戶隻是在各自的屋中修煉。
莫瀟也趁著這段時間去買了一個藥爐，在樓下的小院子裡煉丹。
小米兒則偶爾下樓閒逛也去探聽一些如今江湖上的訊息。隻不過除了一些北方來的魔門偶爾入侵的情況以外，江南這邊基本上沒有什麼波瀾。
幾人都敏銳的察覺到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壓抑罷了。
現在整個江湖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則各方勢力都像是一潭幽泉。
暗流湧動之下無不在各自的積蓄力量，雖然莫瀟現在還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準備什麼。
但那股暗流湧動的感覺卻讓他們有種如芒在背的錯覺。
就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蒼穹之上注視著一切。
五日時光匆匆而過，幾匹快馬從淮安府快馬加鞭的出了城。
經過了幾個日夜的奔襲，最終三封書信，不約而同的彙聚到了揚州府。
無所謂：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揚州府，地處江淮之交，水陸通達，自古為繁華勝地。
城郭依水而築，河道縱橫如織，橋梁飛跨，舟楫往來不絕。
城內街巷寬闊，青石鋪路，兩旁店鋪鱗次櫛比，招牌高懸，綢緞、珠寶、古玩、茶酒，琳琅滿目。
市井之中，行人摩肩接踵，商販吆喝聲、馬蹄聲、車輪聲交織，喧囂鼎沸，一派繁華城市氣象。
就在城東有一處閣樓大院，白牆黛瓦，飛簷鬥拱，雕欄玉砌，儘顯江南風韻。
院中花木扶疏，四季輪轉，春有桃李爭豔，夏有荷風送香，秋有丹桂飄金，冬有寒梅傲雪，將四時之韻儘收其中。
門口牌匾上端端正正地書著幾個大字——金泉夏府。
這日午時，三封書信，不分先後地進入了這個雅緻大氣的閣樓。信封上墨跡未乾，顯然是急件，信紙微微泛黃，透著一股淡淡的墨香。
在院落中心的一座三層閣樓內，一個中年管家模樣的人正端著托盤，步履穩健地朝著三樓走去。
他身著深青色長袍，腰間係著一條素色綢帶，神情恭敬而沉穩。
托盤上放著三封書信，信封上的火漆印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彷彿藏著什麼重要的秘密。
直至書房，那中年管家先是讓下人通傳一聲，隨後待到書房內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
“何管家？進來吧。”
何管家輕輕推開門，端著托盤走進房間。
書房內雖然稱不上雜亂，但也有些擁擠。
南側窗台下的盆栽被高高的書冊圍起。
打眼看去，左右兩側的書架上滿是書籍羅列，古籍新卷，琳琅滿目。
而在書房東牆之前，一張紅木大桌上紙張層疊，筆墨未乾，墨香與紙香交織在一起，彌漫在空氣中。
右側除了已經涼透的半盞茶水，便是一套長長的算盤，珠子光滑如玉，顯然是經常使用的痕跡。
在木桌後，一個正在翻看賬本的年輕人抬起了頭。
隻見他柳眉細眼，麵生白淨，身姿有些單薄，一襲月白長衫也遮不住他透出的絲絲疲憊之感。
他的眼神雖然疲憊，卻依舊明亮如星，彷彿能穿透層層賬目，洞察一切。
何管家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關切：
“少爺，您又通宵了？”
聽到管家的話，那少年人放下手中的賬本，不自覺打了個哈欠，聲音略帶沙啞：
“沒事，快了，對完這批賬我也就去休息了。”
何管家搖搖頭，不禁將手中托盤放下，招來了一個丫鬟為少年打來的熱水。
少年在一番熱毛巾的擦拭下，精神稍微好轉了一些，臉上的疲憊也稍稍褪去。
何管家還要去吩咐後麵做些飯食，卻被少年打斷：
“好了，彆折騰了。等會我先去睡會就是了，不急。對了，您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何管家笑了笑，拿起托盤對著少年說道：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淮安那邊的分部同時傳來訊息，說有生意讓您過目，這不今個兒齊齊來了。”
少年聽罷，當即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快速接過托盤放在桌上。
顯然，商會一地的分部三個產業同時來信，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更何況還是淮安府——和自己的揚州府一樣，對於商會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商點。
少年打起精神，一臉嚴肅地將三封書信放在眼前細細打量起來。
此人正是春堯商會中負責淮安、揚州等繁華城鎮的主事——夏明。
作為錦華宗收留的身家清白之人，小小年紀便展現出了過人的經商頭腦，故而被錦家重用。
年不過二十便被委以大任，夏明自然也不負所托。
自他掌管事務以來，從未出錯，將淮安、杭州一帶的商會產業打理得蒸蒸日上，還派出了何家親信幫助他來打理一切。
夏明的目光在三封信上掃過，眉頭微微皺起，在思索著什麼。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側臉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金色光暈，為他那疲憊的麵容增添了一絲堅毅。
“金銀，酒樓，綢緞。都是淮安支柱啊。”
夏安看著信上的落款呢喃道。而何管家則是叫來了一壺熱茶，給自家少爺沏上。
站在一旁不發一言，安靜等待。
“有趣！”
夏明當即想到了很多，他抽出了信封開始仔細的閱讀起來。
半晌，當他將所有的書信全部讀完就陷入了沉思。
“您來看看。”
說著將信紙遞給何管家，開始拿起熱茶喝了起來。
等到中年管家也看完，夏明才悠悠問道
“你怎麼看？”
何管家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少爺，恕老奴直言這些事情未免也太巧了吧？”
夏明點點頭，確實如此三件大好事，居然在一地一時發生很難不讓人起疑。
他甚至已經在想是不是哪個商會做局想要一口吞下淮安府的產業。
“確實有些巧，隻不過我實在想不到。在此地居然還有人會想要憑著耍手段就扳倒春堯商會？”
何管家看著夏明問道
“您的意思是？”
夏明站起身來，來到了窗台前，看著城中那運河兩岸，漕運繁忙，舟楫如雲，貨物堆積如山。碼頭上挑夫往來。
眼中帶著些許精明說道
“總歸來講也是好事，若是誠心來行商做生意，我們也不好冷了他們的心。”
說到這裡，他話風陡然一轉，語氣中帶著幾分冷冽說道
“若是真的耍些手段，想要讓我們吃個暗虧。那我隻能說他們鼠目寸光怕是不知道商會背後究竟是誰！”
何管家不確定的問道
“那您是要去談這筆買賣？”
夏明也不回頭看著窗外的繁華慢慢說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商會雖然如今根深蒂固，可若是不想隨著時間衰敗，還是要有進取之心嘛。去吧，若真是對手，也得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貨色。”
夏明瞟了一眼桌上被風吹動的三封信，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
“要不？我傳信去宗門？讓他們派幾個好手來，也給少爺壓壓陣腳！”
夏明搖搖頭笑著說道
“太霸道了，是敵是友，還暫未分明。生意嘛左右求的，不過一個雙贏。若是以力壓人那商會還要我們乾什麼？”
“這樣吧，您安排一下。我明日便啟程。不用擔心，在江南這地方做買賣咱們已經是以勢壓人了。”
少年並沒有發出什麼氣息，但言語間的鋒芒卻令何管家精神一震安下心來。
“明白了，少爺。您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安排。”
何管家退下後，夏明又回到了木桌前看著書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除了對自家實力的瞭解以外，夏明更自信的則是自己的識人之明。
淮安府的三行掌櫃都是自己嚴格把關過的穩妥人物，看著書信上的言之鑿鑿，他自然不會隨意猜忌。
就這樣閣樓內一聲令出，整個院落都開始籌備。
一輛低調的馬車，僅僅帶著兩三個武者作為護衛，一個趕車隨從出了揚州，朝著淮安府的方向進發。
是這般大人物，卻十分低調，不得不說夏明的思慮周全，小小年紀行事老練遠超常人。
就這樣三日時間匆匆而過，一路上也沒有遇上什麼風波。
夏明安穩的來到了淮安府，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莫瀟等人也收到了自春堯商會的訊息。
因為前後是三人的關係，商會約了三日的時間準備約見三人。
三行中因為珠寶古董和酒樓合並的關係，所以平日裡也是酒樓掌櫃的生意最好。
而且莫瀟提出的合作建議也確確實實可以直接影響所有地區商會的酒樓。
所以在夏明最為重視莫瀟的合作，也打算最先和他進行商談。
殊不知這正中三人下懷，在此方定計之時。
莫瀟就特意的設計了三人前去丟擲誘餌的輕重。
為的就是讓這個主事人可以直接麵見自己。
按照他的設想，夏家遺孤若是被錦華宗所救隻要春堯商會不傻，必然會大力培養，從而得到一個又精明又忠誠的手下。
所以三人廣撒網多撈魚，去從各個方麵看看是否能接觸到被錦華宗收養的夏家遺孤。
金玉樓內依舊是雅客雲集，齊滿坐滿。
在三樓的包間內，桌上擺滿了瓜果梨桃，糕點蜜餞。
夏明已經泡了一壺好茶等待著客人的到來。
而此刻的莫瀟在掌櫃的帶領之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廂房。
那掌櫃堆著笑意，對著夏明行禮引薦道
“夏主事，這位是莫先生。我在信中提過的。”
說罷又轉身對著莫瀟介紹道
“莫老弟，這位乃是咱們商會的青年才俊，夏明主事，未來不可限量！”
莫瀟趕忙裝作恭順的模樣諂媚的笑道
“夏主事果然年少有為相貌堂堂！和您見麵真是我的榮幸，還望之後多多關照。”
實則心中微微一動
“哦？姓夏！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年紀看起來也差不多啊！”
夏明見到了眼前這個模樣富態眼神溫和的男人也帶著笑意，趕忙熱情的說道
“莫先生，快快入座！現在也到午時了，我準備了一頓便飯。咱們邊吃邊聊！”
兩人都是笑語盈盈的相視一笑，待到入席之後廂房內一片祥和氛圍。
夏明的言語試探就是為了想要知道莫瀟的底細，而莫瀟句句回應都按照這個少年的意願走。
畢竟他完全不在意這次的協商，隻不過要見一麵而已。
“夏主事當真是天才啊，如此英傑想必是祖上福澤才讓商會更加熠熠生輝。”
莫瀟不動聲色的舉起酒杯恭維一句，實際上話音落下他的眼睛就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少年。
果不其然，在聽到“祖上”二字之時，夏明還是不自覺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之色。
就一瞬，卻被莫瀟儘收眼底！
“果然！身世應該也**不離十了！”莫瀟暗道。
夏明雖然說行事老練，隻是心智終究還沒有莫瀟那麼成熟，隻是言語交鋒幾個回合便讓他套出了情報。
隻見夏明擺擺手將話題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
“莫先生，咱們還是聊聊合作的事情吧。
雖然有掌櫃做保，但您也知道我這也是替商會辦事，算不得東家。”
夏明溫和的笑著，語氣卻有些嚴肅
“雖然算不上千裡迢迢，但此次趕來莫先生也得讓我跟上麵有個交代纔是。”
莫瀟心知肚明，他“費勁”的站起身來說道
“夏主事，您放心。食材剛剛掌櫃的已經去準備了，望您移步。我請您完完全全的看到我的手藝。”
“待吃食入口您給我答案可好？”
這時輪到夏明驚訝了，莫瀟的話語表明瞭展現他的手藝，沒有隱瞞的打算。
“看來此人確有合作的意願！”
夏明笑著說道
“好好好，先生雅量非凡。隻要您貨真價實，春堯必然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複！”
“好！請！”
“請！”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廂房，朝著金玉樓後側走去。
莫瀟轉眼一瞥，就發現了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的兩個護衛。
身著鎏金黑袍，腰掛金刀，麵容肅穆。
兩人跟在夏明五步之距，一呼一吸，一步一停好像兩個精密的人偶一般分毫不差。
莫瀟不動聲色，微微感受之下大概心中有了計較
“雲湧境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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