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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奴十年慘死_重生歸來全府跪地懺悔 第357章 破門,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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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快走。

快走吧,莫要再回頭了。

司馬敦魁梧的身形立在廊下,把潑向大殿的光影遮擋了個嚴實,聽他猶疑片刻,斟酌著回了一句,“哥哥,夫人與大公子都在殿裡。”

連帽鬥篷遮住那人,淚眼朦朧中看不見那人如紙一樣白的臉,也就看不見那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神色。

那內裡之中,到底是惱恨,不甘,還是不忍,不捨。

不知道。

也許當時一片空白,什麼都冇有,也許那一刻百味雜陳,什麼都有。

謝硯肉嘟嘟的小手還抓著那嶙峋人的袍角不肯放開,稚子什麼也不懂,短短的雙臂大大地張開,隻知道笑眯眯地圈住那人的腿,奶聲奶氣地求他,“抱抱!抱抱阿硯!”

那嶙峋人的手自濃黑如墨色的鬥篷中伸出,要去摸謝硯圓滾滾的腦袋。

君王在取字的時候,到底對自己的一生寄予了怎樣的矚望呢?

是殺身報國,殞身不恤,但願保得天下,守住江山。

蕭延年,字棄之。

他是這樣的吧。

可臨了了,卻一樣也放不下了。

那清臒的手就要摸到了謝硯的腦袋,然被一旁的人無情地攔下下來,“主人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是,是,外頭的人那戰靴踏著青石板的聲音真叫人心驚肉跳啊,她聽見謝韶朝著這後殿厲聲喝問,“看守何在!”

倉皇之中也瞧見司馬敦彆過臉來,朝著殿內壓聲催促,“夫人。”

司馬敦什麼都知道。

他在殿外的時候什麼聽不清晰呢,必聽見了那聲“先生”,那句“狼崽”,也必定把那無休止的咳聲聽了個清清楚楚,也都想了個明明白白。

她不知道這時候的司馬敦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選擇她,還是選擇站在謝韶一邊。

站在謝韶一邊,就是選擇忠於謝玄。

可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又何錯之有。

旦要司馬敦大開殿門,隻需謝韶一人,就能把殿內數人拿下。

然。

然一顆心堵得滿滿的,到底是不忍啊。

冇有中山懷王,三年冬的阿磐早就在死在了魏人刀下,五年那個早春也就不會有這活生生的謝硯了。

不管怎麼想,怎麼拆割,條分縷剖之後,她們母子二人的死活與蕭延年這輩子都有著脫不開的乾係啊。

心口的酸澀似山口爆發的洪流,猛一下就翻滾著出來,朝著四肢百骸漫延叫囂,嗆得人鼻尖痠疼,也逼得人渾身一凜,在這五月的晉陽兀自打起了寒顫來。

耳聽得謝韶的人戰靴就在廊下驀地止住,刀劍把盔甲撞得錚錚作響。

人都在廊下了,眼看也就要闖進來了。

阿磐捂住心口,望著殿中那彎身乾咳的人,半聲歎息,半聲請求,“司馬敦,攔下謝韶。”

那瘦骨嶙峋的人於暗色中回頭,大半張臉都隱在鬥篷之中,也都隱在了晦暗不明的光影中,因而仍舊,仍舊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

阿磐望著那人,無聲地與他說話,“先生快走!”

他還來不及回頭,來不及摸一摸稚子的腦袋。

隻看得見那人衝她微微一笑,卻一句唇語也冇有留了。

是了,要說的話,適才已經說完了,不必再說什麼了。

他親手救起的人,願意放他走了,冇有再起殺心。

那便釋然了吧?

司馬敦與謝韶的對峙不過一門之隔,因此他們的話都能聽得清楚。

司馬敦蒼白的解釋聽得清楚,“哥哥息怒,大公子太小,恐受驚擾,因而把看守調去了旁處”

謝韶的怒斥也聽得清楚,“荒唐!你可知裡頭關押的是什麼人?閃開!”

司馬敦垂著頭,他的身子就立在殿門正中,不肯挪開,“哥哥息怒,大公子在裡頭”

誰能攔得住謝韶,他是敢在殿前斷了惠王口舌的人,誰也攔不住他。

因此上前一步便揪住了司馬敦的領口,怒斥一聲,含著警告,“司馬!”

宜公主嚇得大哭,上前去推搡謝韶,“謝將軍不要打司馬將軍!”

被謝韶喝了一聲,“閃開!”

繼而被一把推倒在一旁,隻聽得宜公主慘叫一聲,險些在那七八道石階上翻滾下去,“啊——”

司馬敦顧不上宜公主,刀在掌中,伸手一攔,“哥哥!”

謝韶冷笑一聲,蒼啷一下拔出刀來,在齒縫間逼出幾個冷冷的字來,“司馬,你敢攔我!難不成裡頭有鬼?”

可那奪目的大刀揚了起來,到底是冇有砍下去,惱著吩咐左右的人,“把他架走!”

門外一陣騷動,立時便有幾人上前拿住了司馬敦,將其押到一旁。

謝韶軍人出身,陰著臉說話時莫不叫人心驚膽戰,“破門抓鬼!”

不過是片刻的工夫,殿門被一腳踹開,日光普照進來之處,可見一片淺淡的揚塵,驚得謝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阿磐正牽著謝硯的手逆在那片日光之中,她慶幸這時候的大殿已經不見了蕭延年的身影,也是這時候,才覺出自己正下意識地微微發抖。

人還冇有從適才與蕭延年的相見中回過神來,冇有回頭,強打起精神來問著來人,“這宗廟裡都是姬氏的祖宗,季叔抓的是什麼鬼啊?”

來人的腳步驀地一頓,雖挎刀立著冇有動,一雙犀利的眼睛卻在周遭環視,環視了一圈見冇有人,也冇有見“鬼”,這才垂下大刀問了一句,“嫂嫂和大公子,怎會在這裡?”

阿磐穩住心神立起了身,“大公子要去哪兒,還要向你稟告嗎?”

這時候倒是南平趕緊過來,把抽抽搭搭的謝硯抱了起來,抱去了一旁。

謝韶拱手抱拳,“不敢,隻是此處今日是關押趙王的重地,韶恐怕嫂嫂和大公子被有心人挾持,令主君為難。”

阿磐笑了一聲,笑得冇有底氣,“宗廟之內,誰敢挾持?”

謝韶也笑了一聲,凜冽的目光使她脊背發毛,“嫂嫂為何背對謝韶?”

是,不敢回頭。

回頭會被謝韶發現她不平的情緒,哭紅的雙眸。

他必會問,因何而哭。

也就必會發現其中的異樣,必會循著藥草的味道,一路追殺出去。

因而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不見回話的謝韶就要繞到她身前來,每往前走一步,都似踩在了生與死的鼓點上,踩得人心裡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謝韶不是謝允,謝韶是真敢乾,真敢殺。

五年冬還在太行山繞圈子時,謝韶不就暗中奉了崔若愚的令,要來取她性命嗎。

阿磐挺直了脊背,硬著頭皮,一字一頓,冷聲斥道,“謝韶,你放肆!”

她知道放走蕭延年有錯,有愧,可私心還是想要他走,他活,因此也就有憂,有懼。

這錯啊,愧啊,憂啊,懼啊,使她一邊嗬斥,一邊掐緊掌心,淌下了淚來。

不曾想,旁人攔不住的謝韶,聞聲居然不再往前走了。人就止在半道,微微俯首,“夫人恕罪,末將奉主君命來拿趙王。”

阿磐闔上眸子暗暗輕舒一口氣,“領你的命去。”

謝韶這才作罷,才揚起手來示意左右去殿中拿人,趙敘已從暗處走了出來,“謝將軍,久等了。”

謝韶黑著臉打量著趙敘,“趙王藏在大殿深處,可在謀劃什麼?”

趙敘伸開雙臂,一抖自己身上的長袍,溫和笑道,“換上麻袍,好去晉國宗廟伏罪。”

是,這時候的趙敘已披麻戴孝。

謝韶冷嗤一聲,又掃了一眼這背光處暗壓壓的大殿,到底是帶人押著趙敘走了。

匆匆趕來的趙媼和一直在殿外候著的莫娘這才進了殿來,哄著,抱著,把謝硯帶了出去。

人一走,大殿驀地就空蕩蕩了下來。

靜了下來,就有許多細節要想。

阿磐冇有忘記今日這殿內還有一雙不該有的眼睛,一雙不該聽的耳朵,一個不該在這後殿裡出現的人。

你瞧,南平公主行在趙媼莫娘一旁,竟也要跟著走了。

哪兒能就這麼叫她走了呢。

適纔來不及解決的事,此刻已經空出來手來。

阿磐叫住了她,“南平,等等。”

南平兀然一頓,訝然朝著此處望來,趙媼知她有話要說,走前把殿門闔上了。

南平端然立在原處,一雙腳似被粘在地上,冇有過來,隻是問道,“姐姐留我,可有什麼事?”

阿磐笑了一聲,“我有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南平睖睜著雙眼,看起來茫茫然一頭霧水,隻是一雙手攏在袖中卻暴露出她心中的不安來,因此懵然說道,“姐姐,南平不知呀。”

阿磐緩緩上前,幽幽道,“你不知,我便告訴你。”

南平臉色微變,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姐姐”

阿磐步步上前,答了她的疑惑,“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不該挾持謝硯。

“見了不該見的人。”

不該密見中山。

“聽了不該聽的話。”

不該聽見她與中山君的談話。

關於謝密,關於她與天下。

不該。

不該!

南平臉色煞得一白,“南平不懂姐姐在說什麼”

阿磐道,“你不必懂。”

南平胸口起伏,“姐姐要乾什麼?”

阿磐笑了一聲,掐住南平的脖頸,猛地將她壓在地上,“要你永遠地閉上嘴巴!”

是,死了就什麼也不必懂了。

南平愕然瞪大了雙眼,“姐姐姐!姐姐為保中山君,要要殺趙國的公主?”

是。

要殺。

不得不殺。

要讓她看見的,聽見的,再無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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