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給我製定國慶旅遊路線後,我讓他身敗 第23章 白蘭
“宮中綠玉軒也養蘭花,那些可都比不上這株,嬪妾花了千金才購得,聽說要用竹根水養……”郭貴嬪來前也仔細問過話,她雖不養花,卻也記得,“蘭性喜陰而畏日,忌肥而喜潔。”
許執麓立刻笑了,祁郢看了她一眼,郭貴嬪顯然是不知潘蘭非常品,有價無市,以千金而購,顯然是不可能,他一時沒說話。
郭貴嬪猶自熱情的說個不停,滿心歡喜的想要在心上人表現,殊不知越說越錯。
“一香滿室,三日不散,嬪妾想著比素心蘭應該是更好。”
許執麓抓著點點的手一頓,她眼底浮現一絲惡意,再抬眼時,換上個乾淨的笑顏,“世上名貴蘭花不多,其實我獨愛白蘭,貴嬪可知魚魷蘭,十二萼,花片澄澈,宛如魚魷,采而沉之水中,無影可指,乃白蘭之奇品。”
魚魷蘭皇室專享,以珍珠粉培土……記載於《金漳蘭譜》,早已失傳,祁郢漆黑的眸中映著許執麓笑容無辜的樣子,她以蘭草為引定下毒計,郭貴嬪的心性根本不知其中險惡,一株潘蘭就已足夠,她還偏要再說魚魷蘭。
想來安嬪就是她的底線,誰也觸不得,郭貴嬪貶低她阿姐的花都不行,難怪這兩日連個眼神都不給他,那日的誅心之言,是真惱了。
“魚魷蘭……”郭貴嬪默默記住這個名字,她素日驕矜,此時也不例外,想也不想就應下,“不就一株白蘭嘛,我替你尋來,短則數日,長則月餘,你且等好訊息吧。”
“那就提前謝過貴嬪了,”許執麓說著,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立即會意,抱著孩子起身,“點點餓了,我先失陪了。”
郭貴嬪喜不自勝,覺得許執麓太識趣了,她眸中劃過一抹亮色,下意識朝祁郢露出一抹討巧的笑來。
廳中隻剩兩人獨處,一陣沉默。
郭貴嬪望著他,驀地開口,“陛下,嬪妾知道你不喜嬪妾的阿爹,也不喜嬪妾堂姑母,所以你拒絕了嬪妾……”
“但是嬪妾還是求了阿爹要入宮,一定要用一生賭一次。”
她認識祁郢太早了,親眼見過這世上最好的少年郎,她心裡眼裡再也不可能有彆人。
在心思最單純的年紀,遇上樣貌出色,文武雙全又不可一世的少年,她永遠記得那年圍獵,白馬少年馳騁而過一箭雙雕,他打馬而過時,紅色鬥篷襯的容色那般鮮亮,極具衝擊性的俊美令她窒息。
默了半響,祁郢隻問她,“若你之情於朕而言,就如砒霜,你也要朕飲嗎?”
郭貴嬪所認識的祁郢,從來都是矜貴的,即便是金口玉言會要了人性命,姿態也是極為優雅的。
如今她奉若神明的人言笑間回答她,她的感情是毒藥,強加於他,就是弑君!
人在極度震驚下是沒有反應的,郭貴嬪遲鈍好久,身體唯一做出的反應是逃避,她也不知道自己怯弱什麼。
“嬪妾……告退。”她踉蹌後退,跌跌撞撞離開了。
軒窗邊,屏息旁聽的許執麓微微吐氣,說不清是為郭貴嬪的可悲還是彆的什麼,她竟然沒有多少快意。
許執麓繞回正門,往門內走了幾步,複又頓住,吩咐櫻草,“你親自將畫送去,就說是從芳若殿書房挑的回禮。”
“姑娘放心吧,我這就去。”
大開的門戶裡頭也不見動靜,劉金貴在廊下遠遠地杵著,這幾日不好過,他連徒弟都不帶了,怕不得用被申飭。
許執麓看見他,想著入宮兩月多來,見過的那些宮人,上至禦前紅人,下至看守黃門,人人都活在這一方宮牆內,抬頭是窄窄的一線天,活在身份,地位和規矩裡……她垂下眼眸,劉金貴已經迎向她,他十分會說話,“貴人學問好,實堪狀元之才。”
他誇許執麓這話半點不含假,便是那首罵皇上的諷詩,科舉貼詩都用的,更彆提她找劉金貴尋來的那幅畫,就是他都是悄摸的去尋人問,才知內裡乾坤。
許執麓聽了,也隻不語,劉金貴仍是笑眯眯的,等她進去了,一個閃身攔住萱草,“萱草姑娘,我們在外頭候著吧。”
萱草不高興,氣鼓鼓的瞪他,可見姑娘沒回頭,隻好停下,但她纔不要與劉金貴大眼瞪小眼,轉頭就跑開了。
雖然有正事要談,但是許執麓也沒有先開口,端坐著桌前,祁郢卻是公事繁忙,抽了空來這一趟已經是難得的閒暇,哪裡耗得過她。
“那株潘蘭是何處得來的?”祁郢帶笑的聲音打破沉寂。
許執麓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人明麵帶著習慣性的笑,眼裡卻肯定沒一點笑意,但一抬頭,祁郢笑眼彎彎,風光霽月,當真瞧不出來前兩日那笑著刀人的樣子。
“是我父親為我備的及笄禮。”
祁郢說沒見過潘蘭是真的,一則他並不喜好花草,底下人投其所好送什麼都不會送一株不堪用的花,二則潘蘭在前朝時並不罕見,但朝代更迭,戰亂四起,能種出潘蘭的沃土被一場大水淹沒,至此潘蘭絕跡。
能種出絕跡的潘蘭,許執麓父親愛女之心……隻可惜,潘蘭開的那一年,他沒能親眼看著女兒收下及笄禮,便撒手人寰……
祁郢歎息一聲,“郭家花了多少錢買?”
“十兩。”
饒是祁郢知道郭家不會出千金,也被這十兩之數驚到了。
許執麓盯著眼前的蘭花,嘴角嘲諷的勾起,“花農抱著潘蘭去郭家賣花,少於三千金就不賣,結果,花被留下了,人被打得半死,隻丟了十兩銀子給他去看病。”
祁郢沉默不語,這樣的事太多了,擱在先帝時,那花農連命都要搭進去,他執政後,詔令各地府衙另設昭明鼓,特開民告官,告權貴皇親的路子,且案子要上報京師,或可能直達天聽,容不得他們糊弄,而天子腳下更是有登聞鼓,能告禦狀,雖三年來並無鼓響,但足以有震懾之用。
“鬥升小民連跟權貴府上的奴才討價還價的資格都沒有。”許執麓倒不至於太氣憤,自古以來多少冤情慘案,如今還算清明吏治,她隻照實說清楚,郭家是如何斂財的,“且這事也告不動,他們強壓著花農簽押了,白紙黑色寫的清清楚楚是自願獻花,得十兩獎賞。”
祁郢此時才道,“單就此事,朕便是讓禦史台彈奏,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哪怕是郭家認了這事,他也隻能小懲大誡,以鎮國公府的家底補足了三千金也無傷大雅。
“我知道陛下怕打草驚蛇,但是你若不打草,蛇如何會現行,”許執麓早已心中定計,她手指在桌上輕輕一點,“隻需陛下有打蛇之心,自有捕蛇人前赴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