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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給我製定國慶旅遊路線後,我讓他身敗 第179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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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執麓入座,背對著月亮的方向,掃了一眼桌上的肴饌,二色繭,三脆羹、五珍膾、八仙盤諸般異味,品物豐盛,美味馨香。

再抬眸看向燈與月交相映照下的男人,他隻用了一根墨玉簪子冠發,暗衛十九的眼光是有些獨特的,還給他穿了一套紅袍,大抵是怕天黑看不見人,這通身的紅……紮眼的很。

美色人人好,蒼天無可欺。

許執麓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必嘗就聞出了是桂花釀,而對坐的祁郢卻在老老實實飲茶。

原本就是要戒酒戒色的……

兩人先是互不乾擾的用膳,到了夜裡就幾乎什麼也捕捉不到的男人吃飯全靠她施捨,她給他夾菜,他就在碗裡舀起來吃……一來一往,不能說和諧,隻能說不忍直視。

暗衛十九仰頭看月,清清心!

總感覺帝妃之間在玩一種很難懂的把戲……據他觀察,皇上越表現的……好拿捏和聽話,良妃就越對他關注。

不能深想,皇上是怎麼做到的……

果然不是誰都能當皇上的。

就這份心性……暗衛十九就佩服的腦袋滾地。

大凡處事,不可執一而論,必當隨時變通,斟酌儘善,方為妙用。

祁郢沒什麼胃口,但還是陪著她吃了小半個時辰。

到這麼晚用飯也是許執麓遷就他每日定時用湯藥的規矩。

初時還有滿月輝映,等兩人一頓飯吃完,頭頂上不知怎就飄來了一朵烏雲,遮的密密實實,林間風聲也大了。

看來地官是巡查完了,要打道回府,而人間的帝王若有所覺的抬了下頭。

要下雨了……他們住進來這間草堂還沒有經過風雨的洗禮。

許執麓起身環視了一圈,這場雨來的有些快。

三兩雨滴落下的時候,她還關心那飛向無儘高空的天燈,等雨滴密集起來,她就完全沉浸在風雨大作的山林夜景之中。

而雨幕下的茅草屋,被呼嘯的風聲肆虐,本該是空寂的深夜,許執麓還未多體味,就被身旁的男人拉住到裡頭去。

門口的地麵已經被雨水完全打濕,泥水很快就在凹處積蓄起來。

許執麓餘光瞥見有漏雨打在了祁郢肩背上,他大抵是遲鈍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然後又花了一點時間讓自己接受現實,最後不動聲色的往左邊挪了一步。

若不是親眼所見,史官都無法下筆,一國之君在茅草屋裡被漏雨逼退了。

她突然勾唇笑了。

而心有靈犀的是祁郢也低吟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詩。

俯首羨麋鹿,為卿慕草堂。

文人常以“草堂”名其所居,彰顯情操高雅。

天子至尊何須為風節自屈?

許執麓就喜歡看他蹙眉,看他落魄,看他氣苦,看他發狂,看他一退再退……無路可退。

應該是她複製樞密院衝擊兵權一事讓他顏麵有損,所以當著她的麵從不提朝政之事,但權鬥這盤棋並不是要一人一步的對弈,她落子就知道十步之後他要如何應對,而他也知道她有後手等著……想要破局,必出奇招。

她等著就是了。

若等不到,那纔好,日後她把持樞密院,他就得仰她鼻息!

祁郢總是對許執麓的情緒很敏銳,近日她因周家的事情著實鬱結於胸,他暗暗開懷,那就是報複心在作祟,但又會情不自禁的為她情緒感染,有所不忍,一股說不出的扭曲……這種矛盾讓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惱。

如果說能把整顆心挖出來辨析一下,大概就是愛她的一瓣和恨她的一瓣糾纏不停又無法脫離。

眼下淒風苦雨之中,陰麵占據上風,祁郢突然有了論道的興致,他開口道,“前朝開明,不拘婦人改嫁,乃有諸公主列傳流於世,其中改嫁者列舉百十人,若漢蔡中郎女文姬改嫁陳留董祀,又權文公之女改嫁獨孤鬱,其實嫠也。”

許執麓嘴角一抿,改嫁之說,自古各有論,大祁風氣大體算是淳正,既有寧可餓死,不可失節的貞烈婦人,也有攜資另嫁,再嫁,三嫁之風流人物。

而國子監有教化之功的夫子教授亦雲,不以改嫁為非,也不以改嫁為恥,講道學者也不可誤人。

總是要看門戶大小,家室貧富,推情揆理,度德量力而行之可也,哪裡又有恒定的準則呢!

“常言道兄弟以不分家為義,不若分之以全其義,而婦人以不再嫁為節,不若嫁之以全其節也。”

許執麓隻覺他呶呶不休拂耳騷心,一句話就堵了他的心,“《魏書》亦有載馮太後改嫁之實,倒不曾有改嫁之名,你說有名無實好,還是有實無名呢?”

祁郢抿了抿唇,強辯道,“正史未載之事,你莫要無理辯三分,黑白不論——”

“誰黑白不分?”許執麓冷哼,繼而也是一通長論:“以雪為白,以墨為黑,常人之見也。雪可化黑,墨可化白,聖人之見也。雪即是黑,墨亦是白,道家之見也。常人之見實,聖人之見大,道家之見奧……”

她精準打擊他的痛處後,又故意饒舌一般說了一通有的沒的,最後話鋒突進問道:“尋常身份卑賤女子尚有機會改嫁,這至尊至貴之嫠婦卻是要空度餘生,以聖人之見,究竟孰輕孰貴?”

“……”祁郢強忍幾息,還是破功,他怒叱,“混賬東西!”

挨罵的許執麓也是頭回領受這稱號,麵皮有點熱,“隻許你放火,不許彆人點燈——無恥昏君!”

以前就隻敢在心裡罵罵,如今都能罵出口來,那滋味如何能一樣呢。

彆人隻能想一想,有的人卻能乾一乾。

“朕說一句,你能犟嘴十句。”

眼看他七竅生煙,許執麓也適可而止了,她不再接話。

簷外雨聲漸驟,一隅草堂恍若被紅塵人世遺忘。

靜默須臾後,祁郢輕歎一聲,“這場雨來的有些……”

許執麓不確信自己是沒聽清,還是他沒說完。

隻是這場雨能下一整夜,他們卻不會再聽了。

山間草堂到底不適於風雨。

人間天子也終將高坐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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